她只好用手肘撑着地面,拼尽力气爬到傅靳琛身前,紧紧抱着他那具被鲜血染红的身体。
脸颊埋在他身上,声嘶力竭的哭喊。
“靳琛哥,求你别死……”
她嘴里凌乱的不断重复嘶喊着,终于怀里的男人有了一丝动静。
他嘴里涌出一口鲜血后,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轻轻碰触女孩的脸颊。
他目光依旧是平日里那般温润的模样,可是,漆黑的瞳孔却在一点点散开。
充斥着鲜血的唇齿间溢出一句低弱的话,“宋晩……从一开始,你就认错人了……”
“什么……”
宋晩一时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无助的哭着摇头,“靳琛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
“你撑着点……我出去喊人救你……”
傅靳琛颓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嘴里想说什么,可是,又有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宋晩哭着擦去他嘴角涌出来的鲜血,他带着喘息的虚弱嗓音,再次传入耳中。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
“其实,把你从地震中救出来的那个人不是我……是我弟弟靳卿……”
“他一直喜欢你……常常用着我的身份……默默陪在你身边……”
“以前在学校帮你打架的是靳卿……处处保护你的也是靳卿……每年寒暑假去渔村看你的也是靳卿……”
“和你在渔村有过共同回忆的人……是靳卿……不是我……”
“宋晩……你一直把他错认成了我……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是我弟弟靳卿……”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傅靳琛抚在女孩脸上的手缓缓垂落了下去。
原本精神濒临崩溃的宋晩,此时,又得知这样一个事实。纷乱的思绪像一根根细密的针似的戳在她胸口,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她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傅靳琛痛哭不已。
嗓子都哭哑了,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悲痛和愧疚中。
更像是魔怔似的,嘴里一直哭着嘶喊,“靳琛哥……对不起……是我害死你的……”
直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道深蓝色的高大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中。
她止住了哭声,望着男人满脸焦急的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双眼通红的望着她怀里满身鲜血的哥哥时,宋晩空寂的眸子微微颤动,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声音嘶哑又孱弱:“靳卿哥,对不起……是我……是我害死了靳琛哥……”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承受不住长时间以来,心理上巨大的刺激和折磨,天旋地转间,彻底晕死了过去。
傅靳卿望着宋晩即便晕倒,仍是死死不肯松开哥哥的身体时,眸底一片霜红。
他强行将哥哥的身体从宋晩怀里接过来,平放在地上后,急忙褪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宋晩满身伤痕的身体上。
紧接着,萧池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见到傅靳卿跪在傅靳琛身前时,已经猜到傅靳琛没有了生命特征。
当看到倒在另一边的宋晩时,急忙喊随行的医护人员过来。
最后,宋晩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
而傅靳卿一直跪在哥哥身前许久不肯起来。
直到萧池命人将他拖起来带上了车。
之后的几天,傅靳琛一死之事,成了傅家秘而不宣的秘密。
母亲温淑华哭着跪求傅靳卿务必顶替哥哥的身份,进入集团掌控大局。
傅靳卿不肯,温淑华便寻死觅活。
加上傅老爷子施压,以及他不愿看到哥哥在傅氏集团经营起来的一切落入他人手中。
况且,他猜测哥哥之死,必定和争斗继承人有关。
他想要查清楚真相,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同意这个提议。
之后,傅老爷子将傅靳琛的遗体以傅靳卿的身份埋葬了。
举行了一场葬礼。
当时,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温淑华和傅老爷子,以及萧池和宋家。
葬礼结束后,傅靳卿给基地领导,也就是秦拂的父亲递交了退役申请。
秦父和秦夫人特意飞来了京市,去了一趟傅家。
和傅老爷子以及傅靳卿见了一面。
了解完整件事情之后,并未审批傅靳卿的退役申请。
只是将他调职其他岗位。
只定期回基地参加集训,训练新人。
傅靳卿同意了。
之后的几天,他被老爷子安排,以哥哥的身份进入公司。
并让之前跟在傅靳琛的助理江淮,指派到他身边,协助他熟悉公司业务。
自此之后,傅靳卿彻底活成了哥哥傅靳琛。
自哥哥去世之后,他一直被安排在公司忙碌。
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议。
剩余的时间,还需要学习经营公司的手段和能力。
他活得像一个机械人,没有思想,不知疲倦,只知道埋头工作。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萧池来公司找他。
望着昔日里总是一身军装,眉目凌厉又充满野性的战友,此时西装革履,被束缚在一张办公桌前,顺畅熟练开着视频会议时,萧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他很了解傅靳卿,那样自由不羁的一个人,断然不喜欢这种生活。
更何况,顶着哥哥的身份活着,对他而言,别人每唤他一次哥哥的名字时,都是一种折磨和痛苦。
萧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直等到傅靳卿忙完工作后,才开口跟他打招呼,“忙成这样,怪不得之前一直给你打电话,见不到你。”
他意有所指。
傅靳卿听到这句话后,严肃平静的黑眸中隐有一丝波动,但很快就恢复一片寂静。
他走过来坐下后,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咬进嘴里,熟练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青色烟雾袅袅散开,模糊了男人过分冷峻的眉眼。
萧池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该不该说明来找他的目的。
沉默数秒后,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场白,他扯了一句别的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傅靳卿习惯性的皱了皱眉,淡声回道:“我哥抽烟。”
萧池哑然。
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那个……”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之前一直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医院看看小宋晩,你一直没去,是因为……”
听完‘宋晩’两个字时,傅靳卿眉眼一沉,将指间的烟折断丢进了烟灰缸里,烦躁道,“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