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那边关于你的去留问题校领导还在商议中，那名学生是我们高三年级出了名的刺头差生，现在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性……”
张沢总感觉迟病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学校辞退，甚至是……漠不关心，他几乎一下子就怀疑迟病是学校哪个大股东托关系才塞进来的关系户。
张沢又道，“在校领导那边正式下达通知之前，这件事还没有成定局。对了……江老师，今天夜里这边安排你去高三11班晚自修驻班，你到时候戴个口罩吧……注意事项我现在跟你交代一下……”
高三11班，上一任班主任正是几天以前惨死的杨伟，高三年级几乎所有的刺头跟问题学生都汇聚在那个班级里，每周都要发生好几起打架斗殴事件。
……
晚自修第一节课铃响。
高三（11）班是个公认的差生班。
迟病戴着口罩走进来的时候，撕书的还在撕书，扔纸飞机的还在扔纸飞机，多数学生甚至无视上课铃响起，薯片碎还有辣条掉了一地，甚至有学生还在吃棒冰。
教室后排灯也不开，坐在最后一排的五六个高个子男生乌烟瘴气的围在一堆。
有一个把校服穿成高街风坐姿嚣张的白毛漫不经心间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这位面生的晚自修驻班老师，下一秒浑身僵硬脸色铁青的操了一声，愣是隔着口罩认出迟病来了。
他用胳膊用力捅了捅前排正在带着耳机听歌的男生，“喂……陈风，死陈风！！你他妈的别听歌了，你爸爸好像来了，咱们村里那小子来咱们学校当老师了……”
前排的陈风背被他用胳膊肘捅得生疼，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白了他一眼，“你找死是不？得臆想症了，他怎么会来。”
他根本懒得搭理白毛，转过去继续听歌。
白毛叫凌野，他同桌也是经常跟着他厮混的学校混混，“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他，他小臂上戴着那东西肯定是用来挡那条蜈蚣疤的。”
他同桌道，“我操，我操，你赶紧跟哥几个说一下别惹今天驻班这小子，他很有可能是个混黑社会的，上次单手就薅着凌野衣领子把他拎起来扔墙上了，凌野差点哭了……”
凌野怒道，“你小子传话就传话说话方式能不能别这么夸张？老子哪里被他弄哭了，是我自己挣扎下来的好吗？？”
前排的陈风像是终于听清了后排在说些什么，转过来补了一句，“是你跟他求饶了，他才把你放下来的。”
“滚。”
“……卧槽，快把头低下去，他好像看过来了，被他发现我们也在这个班就死定了。”
教室里本来嘈杂喧闹到宛若个菜市场，不知怎么的就安静下来了，随即整个教室突然死一样的寂静，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讲台上站着的戴着口罩的驻班老师看。
有人像是忍不住发出点嘶气声……
迟病盯着讲台下一团团白花花的怪异马赛克，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坐下了，垂着眼睫面无表情看书。
有谁直勾勾盯着讲台看，拧大腿都没用了。
她低头看着课桌上的日本少女漫画里占满了整个宫格的虚拟漫画男主，又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人看。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宛若古早少女漫画里一出场便会满屏幕绽放金黄郁金香、饱含着画家绮丽狂想的线条，眼睫浓密到像是即将抖动翅膀的冰冷阴暗的蝴蝶。
一整个晚自习，教室里都鸦雀无声，来巡查的老师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盯着眼前的怪异景象。
他把迟病叫出去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在伸长脖子竖直耳朵往外面探，想听听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走廊上，就听见巡查老师道，“哎，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把11班这群臭小子给治得这么服帖的，平时他们可不这样啊，以前啊上晚自修猴叫的声音我在另一栋教学楼可都听得到。”
又听见这个整晚都跟他们没说几句话的驻班老师像是说了句，他们很听话……
是窃窃私语声，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脏狂跳声……
巡查老师大概觉得迟病是个只有眼睛能看的口罩杀手，最后又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你是感冒了吗？以后晚自修驻班的时候还是不要戴口罩了，最好再戴副土一点的眼镜稍微挡一挡眼睛……不然学生们看见了，可能会影响不太好……现在这些青春期的高中生们啊，很容易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做出冲动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