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眨眼就过,六月盛夏越发热起来。
别说出门了,林弈现在是看到外面的太阳就想躲起来,恨不得待在翠竹屋里哪儿也不去。
“这么热的天气,到时候生宝宝的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啊。”
林弈愁的不行,因为他听外祖母说了,生完孩子之后要坐月子,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啊。
外祖母说坐月子不能洗头,洗澡也要少,还不能出门,听太医说也不能用太多冰。
林弈一想到大夏天,要闷在房间里什么也做不了就觉得心烦。
秦青坐在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给你多放几个冰鉴。”
“太医说冰鉴不能多用,说什么会体寒!”
秦青也是一噎,“那我们把七轮扇找出来,我天天给你摇扇子。”
现在想这个也是无用,毕竟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很待得住的样子。
两个新手父亲等啊等,等到胡家老两口都帮大儿子赶完这笔大单子过来了,他们还是没动静。
因为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林弈还闹了不少笑话。
孕晚期的胎动频繁剧烈,有一个肚子里的小混蛋们动的太剧烈了,他误以为自己要生了,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等刘琦拖着何太医和两个嬷嬷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他的搞错了。
秦青还有些惊疑不定,忍不住说道:“弈哥儿你这一出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林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是第一次啊,我哪知道……”
何太医收回给他把脉的手,笑着说:“县男不必紧张,真正要生产时羊水会破,再就是疼痛是规律的,一阵阵的。”
林弈听罢,悻悻地应了一声。
六月初六。
秦青照常扶着林弈在游廊上散步,林弈难得来了兴致,拉着他要去湖中亭赏荷花。
林弈没坐着干巴巴地赏花,还拿了鱼食一把把地往湖里撒,引得湖里的锦鲤全都围到亭下。
红的、白的、金的,一整片鱼都因着林弈慷慨大方的投喂浮出水面,搅乱了一池的水。
秦青好笑地看着他,“人家喂鱼都是几颗几颗鱼食地喂,看得就是水面三两点颜色的景致,你倒好,活像是钓鱼打窝的。”
林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多好啊,你看看,一整片的都是鱼,多热闹。”
摇了摇头,秦青就笑着看他喂鱼。
林弈却突然皱了皱眉,刚才散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肚子有些痛。
但他怕又闹笑话,就没说,这会儿突然感觉下身一股暖流涌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轻薄的料子已经被洇湿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也让他忍不住抓紧秦青的手。
“嘶……”
他忍不住轻呼一声。
秦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乖宝?”
“青哥,我这次好像真的要生了,羊、羊水破了。”
秦青闻言立马抱住林弈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去,“快去通知何太医和嬷嬷,我先带弈哥儿去产房。”
周围的丫鬟、小厮听了,赶紧跑起来去通知何太医和两个嬷嬷。
秦青虽然着急,步子却迈得很稳,没一会儿就把人抱到产房放下。
他握住林弈的手,看到他痛的小脸惨白,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很快,何太医和两个嬷嬷都到了,两家外祖也互相搀扶着过来了。
见两个孩子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子,林秀梅开口:“青子你先让开,让太医和嬷嬷先看看情况。”
她把自家杵着不动的外孙拉走了,太医立马上前给林弈把脉,两个嬷嬷也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下人烧水,准备干净的布巾、剪刀等待会儿生产要用到的东西。
府上自从林弈产期将近就一直做着准备,现在他发作起来,大家虽然忙却不乱。
何太医把完脉,“是要生产了,现在一切的还好,我去煎服药备着,这里就交给两位嬷嬷了。”
他说完就退了出去,让两个嬷嬷上前查看情况。
两个嬷嬷看过之后说:“现在才刚刚开始阵痛,还没到正式生产的时候,县男你慢慢缓一缓,留着力气等会儿再使。”
接着又对旁边候着的丫鬟说:“去小厨房传一碗鸡汤面来,县男吃了等会儿才有力气生产。”
等面到了,秦青亲自扶了林弈起来,给他喂了。
又痛了快一个时辰,中间还扶着林弈起来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才终于到了嬷嬷们说的正式生产的时候。
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唯独秦青死心眼地不肯走。
“不行,我要在这儿看着弈哥儿,不然我不放心。”
方嬷嬷劝道:“大老爷,产房污秽血腥,男子不宜待……”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秦青打断,“这是我的夫郎和孩子,什么污秽血腥,我不认这个,我从战场上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地回来了,我什么没见过。”
林弈也握住他的手,虚弱地说:“没事,就让青哥在这儿陪我,他在这儿我安心。”
两个主子都这么说了,方嬷嬷也就不劝了,跟着徐嬷嬷一起准备接生的事情。
林弈握着秦青的手,在嬷嬷们的指导下一下一下地使力。
秦青已经许久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了,高大的一个汉子蹲坐在床边,看着自家夫郎痛白了脸,为了节省力气,痛呼都不敢大声,硬生生红了眼眶。
姑娘生孩子艰难,哥儿更甚,尽管林弈孕期养护的已经很好了,生产的时候,血水还是一盆盆地往外端。
平时林弈就是手上割了道口子自己都心疼的不行,这么多血流下来,秦青看着就软了身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叫弈哥儿怀孩子呢。
林弈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想要就此睡过去。
“弈哥儿!乖宝!不要睡,别吓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秦青感受着手上林弈渐弱的力气,忍不住呼喊出声。
林弈被他叫的醒了醒神,看着他已经红了的眼眶和眼角的泪水,又撑起来,“不行,我不能放弃,我还有宝宝和秦青,我要是出事了……”
他这么想着,声若蚊吟地说:“去,去把柜子里我爹留给我的老参拿出来。”
这两支老参林弈给何太医看过,不是林弈以为的三四十年份的,是难得的百年老参,就是皇家也少有,是能救命的东西。
知道了之后,林弈就把东西收起来了,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何太医切了参片给林弈含着,他慢慢感觉力气回来了,继续用力。
终于,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产房终于传出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汉子。”
又过了一盏茶左右,另一个孩子也降生了。
第二个孩子在肚子里憋的久了点,哭声都弱弱的,林弈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嬷嬷说:“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哥儿,恭喜县男,两个孩子都平安。”
听到这话,林弈才放心地力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