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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安陵容重生后 > 第一百八十章 梅雪同寂,帝心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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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梅雪同寂,帝心独寒

钟粹宫阁楼的木窗半掩着,甄嬛扶着窗棂站在高处,目光越过层层宫墙,直直望向太庙方向。

檐角的风卷着她的素色衣袖,猎猎作响。

“小主,风忒大,仔细冻着。”

流珠捧着件夹袄上来,踮脚往远处望了望,“这距离,连太庙的檐角都瞧不清,您都站半个时辰了。”

甄嬛没回头,指尖在冰冷的窗棱上划过:“瞧不清才更要瞧。”

“这是皇上登基头一遭大祭,能站在那里的,哪一个不是踩着人心往上爬?”

小允子在楼梯口守着,时不时探头往楼下瞅,压低声音道:“小主,方才巡逻的侍卫往这边看了两眼,要不咱们先下去?”

“要是被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甄嬛忽然转身,眼底的光在阴影里亮得惊人,“我称病告假,在自己宫里待着,难道还碍着谁了?”

她接过夹袄披上,指尖攥紧了领口,“只是这口气,咽不下。”

流珠见她脸色发白,忙劝:“小主宽心,您的才貌,总有被皇上瞧见的那日。”

“‘瞧见’?”甄嬛嗤笑一声,走到栏杆边往下看,宫道上的太监宫女往来如梭,像棋盘上的棋子,“宫里的女子,光靠‘瞧见’是不够的。”

“我要的,是能站到最前面,让所有人都得仰着头看的位置。”

她顿了顿,目光重又投向太庙方向,声音轻却坚定:“这祭祀大典,今日我瞧不见,来日,必定要亲自站在那里。”

“到那时,我要让皇上眼里心里,只有我甄嬛一个。”

小允子听得心头一跳,忙垂下头:“小主有这份心,必定能成。”

“只是眼下还需谨慎,奴才再去楼下盯着。”

风穿过阁楼的缝隙,带起细微的呜咽声,甄嬛望着远处那片模糊的宫阙,指尖缓缓松开——她有的是耐心,等一个能让她逆风而起的时机。

雍正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乾清宫的檐角挂起了鎏金宫灯,廊下的红绸随着寒风轻晃,殿内早已暖意融融。

酉时将至(17点左右),太监们踩着金砖地来回穿梭,最后一遍核对席面——紫檀木餐桌上,青瓷碗盏码得齐整,蜜饯、凉碟错落排列,烫酒的锡壶在暖炉上泛着微光。

这除夕夜宴的排场,竟被华妃一手操办得滴水不漏,连总管太监苏培盛路过时都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暗自记下:华妃娘娘如今越发持重了。

未时刚过,后宫的轿子便在宫道上排开。

皇后先一步入殿,明黄色凤袍衬得她面色沉静,落座时目光扫过殿内陈设,对身旁的嬷嬷低语:“华妃倒是用了心,这些银器上的缠枝纹,是新打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是各宫妃嫔,华妃一身绣金朱红宫装,走到皇后座前福身:“皇后娘娘安。”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皇后微微颔首:“坐吧,瞧这殿里的布置,你费了不少心思。”

“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华妃谢座时,眼角余光瞥见殿外的日晷,知道皇上将至,抬手示意乐师们备好。

酉时正刻,太监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众妃嫔连忙起身,随着皇后垂首肃立。

皇上一身明黄常服踏入殿内,龙纹在烛火下流转着暗光。

“都平身吧。”他走向主位,目光扫过殿内,“今年的年宴,倒比往年热闹些。”

苏培盛忙回话:“这都是华妃娘娘一手安排的。”

华妃顺势起身,捧起酒杯:“臣妾恭祝皇上圣体安康,岁岁无忧。”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朱唇沾着酒渍,添了几分英气。

皇上执起自己的酒杯,唇角微扬:“你这酒量,倒比十三哥还豪爽。”

“皇上谬赞了。”华妃笑着添酒,“臣妾不过是觉得,除夕夜就该尽兴些。

此时乐声响起,戏班在殿侧开嗓,唱的是《上元乐》。

皇后执起公筷,夹了一块杏仁酥:“这点心做得精致,是谁家的手艺?”

负责膳食的太监忙回话:“回皇后娘娘,是御膳房新请的苏帮师傅做的。”

“嗯,赏。”皇后的认可让殿内气氛更热了些。

华妃看向坐在下首的齐妃:“姐姐尝尝这道糟熘鱼片,是用太湖白鱼做的,鲜得很。”

齐妃笑着应下,举杯回敬。

酒过三巡,皇上看向华妃:“你安排的戏班,唱腔倒是地道。”

“皇上喜欢就好。”华妃欠身,“这班底是京里‘凤仪班’的头牌,臣妾特意让人请了来,就盼着能助助兴。”

“有心了。”皇上饮尽杯中酒,目光掠过满堂灯火,“今儿是除夕,不必拘着礼数,多饮几杯无妨。”

殿内的笑声与戏文声交织在一起,鎏金宫灯的光晕落在每个人脸上,映出几分难得的松弛。

华妃望着皇上举杯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言笑晏晏的众人,忽然觉得,这寒冬里的暖意,原是这般熨帖人心。

除夕夜宴的鎏金宫灯映得满殿通明,阶下妃嫔们鬓边珠翠流转,裙裾上的金线在烛火下织出浮华的光网。

皇上执杯的手指在青玉杯沿轻轻摩挲,目光扫过那些涂脂抹粉、笑靥盈盈的面孔,忽然觉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都染上了俗气。

“今年的红梅开得倒好。”

他望着桌案中央那盆斜插的红梅,花瓣上还凝着人造的霜雪,恍惚间竟看出些纯元皇后生前侍弄花草的模样——

那时她总说,宫里的花匠把梅枝捆得太规整,失了野趣。

“皇上?”身旁的苏培盛见皇上半天没动杯,轻声提醒,“奴才让御膳房呈新酿的屠苏酒来?”

皇上摆摆手,忽然起身:“起驾,去倚梅园。

苏培盛一愣,忙躬身应“嗻”,又想唤侍卫随行,却被皇上按住手腕:“不必惊动旁人,你跟着便是。”

他拢了拢石青常服的衣襟,玄色披风扫过椅脚,没再看殿内众人,径直往殿外走去。

果郡王正与庄亲王说着话,见皇上独自离席,忙放下酒杯,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紫貂大氅追出去:“皇兄!雪天路滑,臣弟陪您走走。”

皇上脚步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

檐外的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鹅毛似的雪片扑在明黄的伞面上,簌簌作响。

苏培盛举着伞紧随其后,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照亮了通往倚梅园的石板路。

偏殿廊下,安陵容正用银箸拨弄着碗里的莲子羹。

她眼尾的余光瞥见皇上离席,又瞧见果郡王快步跟上,纤长的手指忽然收紧,银箸在瓷碗边缘划出轻响。

“锦绣。”她声音压得极低,睫毛上沾着的细碎金粉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去看看皇上往哪处去了,别让人瞧见。”

锦绣屈膝应下,掀起厚重的棉帘,缩着脖子钻进风雪里。

她没敢走正门,绕到西侧的夹道,踩着积雪往倚梅园方向挪去。

倚梅园的梅枝被雪压得低垂,枝头红梅裹着白雪,倒比殿里那盆人造景致鲜活百倍。

皇上站在一株老梅下,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指尖很快冻得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