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祭坛悬浮于无垠灵元云海之上,九根盘龙巨柱撑起洪荒威压。祭坛中心,猩红修女那具完美玉体在淡淡青辉中静静悬浮,新生心脏搏动出微弱却顽强的韵律,如同远古巨兽沉睡的脉搏。
祭坛基座边缘,那片小小的“烟火之地”。
云上邪话音落定,决绝中带着凄楚。素手已解开最后一颗风衣纽扣,湿透的衣料滑落肩头,露出内里紧贴玲珑曲线的素色衬衫,水痕蜿蜒,惊心动魄。
秦川喉咙发干,脑中轰鸣。
想移开视线,想喝止……但祖龙祭坛赋予的绝对主宰权柄,此刻成了最沉重的枷锁,将他钉在原地,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傀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这清冷如冰魄的女子,在他面前,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准备褪去满身的血污与狼狈。
“咳…水…”秦川艰难地挤出音节,意念如重锤般狠狠砸向灵元云海!
“哗啦——!”
祭坛边缘,距离云上邪几步之遥,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纯粹由液态灵元凝聚而成的清澈水流,如同从九天垂落的银河匹练,凭空出现!
水流温润如玉,散发着精纯的生命气息,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方一个同样由空间之力瞬间凝聚而成的、光滑如镜的白玉浴池之中。池壁不高,堪堪及腰,却足够宽敞。
水温氤氲,雾气升腾,将云上邪清冷绝艳的身影笼罩得有些朦胧。
“水温…你自己…感应调整…”秦川的声音干涩无比,几乎不敢去看那水雾中的身影,逃也似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朝着祭坛另一侧的巨大龙柱阴影后走去。每一步都牵扯着筋骨欲碎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
意念再动,另一道清冽的灵元水流在龙柱后凭空出现,冲刷在他同样污秽不堪、布满伤口和血痂的身躯上。冰冷的水流激得他闷哼一声,也让他混乱灼热的头脑稍稍清醒。
隔着恢弘磅礴、雕刻着无数巨龙图腾的祖龙祭坛基座,两人各自沐浴在灵元水流之下。
“嘶…”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云上邪倒吸一口冷气,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痛楚。
但随即,那温润精纯的灵元水包裹全身,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洗去粘腻的血污和冰冷的泥泞,更丝丝缕缕地滋养着她枯竭的本源和疲惫的神魂。
她闭上眼,任由水流滑过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梁,微抿的唇瓣,天鹅般的颈项…水流顺着细腻如凝脂、毫无瑕疵的肌肤流淌,抚过精致的锁骨,滑过饱满圆润的峰峦,在顶端处激起细微的涟漪,又沿着紧致的小平原,汇入那神秘幽谷……
最后,沿着笔直修长、宛如玉雕的双腿流淌而下,在白玉池底汇聚。
水珠在她冰肌玉骨上滚动,折射着祭坛散发的青辉,如同月下初绽的冰莲滚落了露珠,清冷绝伦,却又在氤氲水汽中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禁忌般的魅惑。她缓缓清洗着那头如瀑的青丝,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水中舒展飘荡。
灵魂深处,秦川那带着尴尬和窘迫的意念小心翼翼地传来,如同隔着遥远的时空:“…好些了吗?”
水流声哗哗,云上邪的动作顿了顿。
冰眸在水雾中睁开,望向祭坛那厚重巨大的基座方向,眼神复杂难明。她同样以灵魂传音回应,声音清冽依旧,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释然。
“嗯…这里的水…很神奇…”她轻轻掬起一捧水,看着它在指间流淌,“比水疗SpA…好得多。”
双方开口,仿佛打开了尘封的闸门。
“还记得……我们斩杀的‘老鬼’?”秦川的声音带着追忆,一边冲洗着身上狰狞的伤口,一边用灵魂传音道,“她在我身边蛰伏几个月,起初我还以为她只是个需要帮助的小姑娘。”
“呵…”云上邪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水流滑过她精致的下颌线,“你呀你,身边有太多的红颜知己。老鬼就是拿准了男人的命门,才会变成李梓接近你。” 清冷的语调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促狭。
“还有在龙凤岛景区,打赵承影那次……”秦川的声音低沉下去,“多亏了你的冰系术法,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赵承影符剑双绝,太厉害了。” 想到当时的惊险,他心有余悸。
“嗯……”云上邪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最危险的,还是在云霄塔顶,被我刺那一剑……”
“得得得,咱不提那事!”秦川哈哈乐道,“我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李梓能骗过我,你也能骗过我。”
“唉,还是道行太浅,做不到看女人如枯骨……”
——
水流声在空旷的祭坛空间里回荡,两人隔着巨大的祖龙祭坛基座,灵魂传音低语着,将相识以来那些生死边缘的惊险、宗门发展的艰辛、任务中的笑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溪流般缓缓道出。有唏嘘,有感慨,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些并肩作战的记忆,在此时此地,在灵元水的濯洗下,显得格外清晰而珍贵。
良久,水声渐歇。
当两人再次回到祭坛基座边缘的“生活区”时,已焕然一新。
秦川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米白色t恤,下身是卡其色沙滩裤,脚踩一双深色人字拖。湿漉漉的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那份历经血火磨砺出的沉凝与洒脱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仿佛刚从某个热带海滩度假归来。
云上邪则是一袭素雅的月白仙裙,裙袂飘飘,青丝如瀑垂至腰际,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洗尽铅华,不施粉黛,清冷绝艳的容颜在灵元云海青辉的映衬下,如同落入凡尘的月宫仙子,不染一丝烟火气。唯有那双冰眸深处,残留着一丝浴后的慵懒与暖意,以及看向秦川时,那抹挥之不去的复杂情愫。
气氛在宁静中,悄然滋生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暧昧。
秦川干咳一声,目光有些无处安放,连忙走到石桌旁坐下,摸出手机飞快地点开749局App离线资料库。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输入关键词:欧洲,紫色邪光,玄尊高阶,明光会…
很快,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档案弹了出来。
档案照片是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淬毒蛇信的欧洲男子,高鼻深目,薄唇紧抿,透着一股刻骨的冷酷。资料显示:
代号:紫狱冥君(purple prison Lord)
本名:埃德加·冯·莱茵哈特(Edgar von Rheinholdt)
所属:明光会·暗裁所
修为:玄尊境八阶巅峰!
特性:掌握一种极其阴毒霸道的“蚀魂紫狱光”,能侵蚀肉身,腐化神魂,污染法宝。性情冷酷狡诈,睚眦必报,是明光会处理棘手目标的顶尖刽子手之一。
“八阶…巅峰…”秦川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那一道紫芒就险些让他们彻底交代!自己和云上邪能在那种偷袭下捡回半条命,还多亏了青玉云龙佩瞬间激发的护罩和龙族体魄的强横。
“紫狱冥君?”云上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调侃,“难怪压力这么大。当初在明风境时,跨境对上玄尊境的老鬼,虽然凶险,也没像这次…被碾得如此狼狈。”
秦川放下平板,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眉心,苦笑道:“老鬼应该刚入玄尊,境界不稳。这紫狱冥君可是实打实的八阶巅峰老怪物…而且,”他目光变得凝重,“猩红修女虽然‘只’是七阶,但她那种圣洁与邪异交织的力量,对我们的压制力太强了…我们在境外与这种路数的顶尖修士交手还是太少。经验不足,打起来自然格外吃力。”
他顿了顿,看向翻滚的灵元云海,眼神深邃:“整个地球,玄尊及以上的强者,掰着手指头也就两百号人出头。在人家地盘上,宰了明光会一个顶尖强者……明光会不发疯才怪,如今的危局,也算合情合理。”
云上邪走到石桌旁,拿起一个青玉杯,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小口啜饮着。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丝丝滋养的暖意。她沉默片刻,冰眸望向祭坛中心那悬浮的玉体,又看了看身旁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秦川,眼底那丝忧虑和沉重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与。
“想想也是,”她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难以掩饰的锋芒,“两个玄尊境,一个五阶,一个一阶…就敢跑到欧洲,斩了明光会的顶尖人物…说出去,怕是能吓掉749局那群老家伙的下巴。”她看向秦川,冰眸亮晶晶的,“这战绩,够龙吟宗吹一百年了。你我付出点代价…在所难免。”
秦川闻言,也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染着血性、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说得对!这买卖…值!”
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连日亡命奔逃、重伤煎熬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云上邪只觉得眼皮重逾千斤,体内的寒意似乎也在这安全温暖的环境中弥漫开来。她放下玉杯,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那张大床,轻轻躺下。月白的裙裳铺散开来,清冷的容颜在灵元青辉下显得格外柔和脆弱。
几乎是沾到床铺的瞬间,那强撑的意志便彻底涣散,长长的睫毛如同疲惫的蝶翼,缓缓覆盖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
看着云上邪安然入睡的侧颜,秦川紧绷的心弦也彻底松开。一直强压着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极致虚弱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发黑。
“呃…”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想撑住石桌,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分力气。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云上邪沉睡的侧脸,和祖龙祭坛上那微弱搏动的金色心脏光影。
下一刻,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朝着床边栽倒下去。在意识彻底陷入无尽黑暗的刹那,他似乎栽倒在一个带着清冷幽香、又无比柔软的所在…
祖龙祭坛空间内,只剩下灵元云海翻滚的细微声响,祭坛中心心脏搏动的微弱韵律,以及石床上,两道重伤昏迷、气息交融的身影。青玉云龙佩静静躺在秦川胸前,散发着温润而隐秘的光泽,守护着这片绝境中的方寸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