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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不第河山 > 第384章 星轨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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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八年的夏至日,司天监铜浑仪突然发出蜂鸣。监正杨惟德跌撞扑向窥管时,瞥见荧惑星正以诡异弧线逼近太微垣。他枯瘦的手指在《景佑乾象新书》上疯狂翻动,书页间抖落的香灰迷了双眼——昨夜焚香夜祷的余烬里,竟混着岭南特贡的龙脑香末。

“未时三刻,星变!”录事官的惊叫划破钦天阁的沉寂。杨惟德透过窥管看见骇人景象:荧惑赤芒暴涨,其光尾扫过文昌星官时,竟分裂出七道暗紫的彗孛。这分明是《璇玑录》记载的“七星碎文昌”凶兆,对应着科举制度的大劫。

铜浑仪突然自行转动,三百六十五度圆周刻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杨惟德发现仪枢镶嵌的暹罗金刚石正在变色——从澄澈转为浑浊,最后凝成血红的斑点。他想起真宗朝司天监周琮的秘录记载:金刚石遇“星髓溢”会现血斑,上次出现这般异象还是景德元年刘婕妤诞子时。

申时的闷雷震得窥管微微颤抖。

杨惟德扑向档案柜,景佑三年的观测记录竟不翼而飞。柜底只余些焦黑的纸灰,灰烬中却露出半张极薄的羊胃膜。膜上用砒霜写着星图,太微垣区域标注着“江南贡院”四字——墨迹与鬼贡院壁刻如出一辙。

“酉时正,走水!”阁楼下突然传来惊呼。杨惟德奔至窗边,看见崇文院方向腾起浓烟。火势诡异地呈北斗状蔓延,最亮的天枢火头正对应着收藏科举试卷的龙图阁。

戌时的暴雨浇不灭诡异的蓝焰。

杨惟德冒雨冲进崇文院废墟时,焦梁还在滴着掺有龙脑香的黑油。他扒开《礼部韵略》的残页,发现烧剩的纸边都留着矾水处理过的痕迹——这些档案早被做了手脚,遇热便显出血书的星象图。

“亥时初,现秘道!”救火兵丁的喊声带着恐惧。杨惟德跌入塌陷的地窖,看见壁面满布用蜂蜡密封的星图。刮开蜡层,里面是南唐风格的《天文分野图》,每处星官都对应着大宋科举考场:文昌星正罩在汴京贡院上方。

子时的更梆声在雨声中扭曲变形。

杨惟德摸到个鎏金铜匣,匣中《南唐星命秘要》记载着惊世之术:用窥天仪偏转北斗指引,可使文昌星光聚焦特定区域。匣底压着韩似道手书:“庆历八年八月朔,当引文曲照潘谷墨坊”——那正是专供科举用纸的作坊。

丑时的电光照亮壁角暗格。

杨惟德撬开格板,里面堆满烧焦的《进士名录》。景佑三年的金榜被特意装订成册,每个名字旁都注有骨相特征。在黜落者附录里,他发现了曹玮从鬼贡院送来的名字——张谨、李慕舟、苏轼(淮南路)...所有“目带双旋”者都被朱笔圈注“破军侵文昌”。

寅时的冷风卷着纸灰打旋。

杨惟德突然发现灰烬聚成个标准的浑天仪形状。他伸手拨动灰烬构成的黄道环,灰圈自动旋转成赤道坐标系——北斗勺柄直指江南贡院的经纬度。

“卯时正,异象复现!”录事官嘶哑的呐喊从地面传来。杨惟德爬出地窖时,看见荧惑星竟分裂出第二个光核。双星纠缠着撞向太微垣,其轨迹与《璇玑录》记载的“双彗碎榜”完全吻合。

辰时的日光照出崇文院梁柱的焦痕。

杨惟德用银尺刮取梁木焦油,油中竟混着砭石粉末。当他将粉末撒在《景佑乾象新书》封面上时,书页自动翻到“荧惑犯太微”篇——空白处浮现出血画的江南贡院地图,明远楼位置钉着根银针。

巳时的蝉鸣震得人头皮发麻。

杨惟德循银针方向掘地三尺,挖出个陶瓮。瓮里装满冰蓝丝带系着的银针,每根针尖都挑着极细的羊皮卷。展开全是星象预测:最早可追溯到太平兴国五年的科考前夜,那夜司天监恰好记录了“文昌失色”的天象。

午时的烈日烤得银针发烫。

杨惟德突然发现所有预测都指向同个结论:每次科举录取人数与边境战事伤亡数成反比。庆历五年的纸条写着:“好水川殁三万七千,补文昌星黯,增录三百员”。

未时的雷暴再度降临。

杨惟德在瓮底摸到方玉圭,刻着南唐国主御用的“澄心堂”玺印。圭面星图显示:下次“荧惑守心”时将发生在庆历八年八月十五——正是江南乡试放榜日!

申时的雨幕中传来马蹄疾响。

驿卒送来曹玮加急军报:岭南鬼贡院出土的砭石针,经化验竟含暹罗金刚石微粒。杨惟德颤抖着将金刚石粉撒向浑仪,仪枢突然投射出光晕——光中显现出韩似道修改浑天仪磁针的记录,时间恰是每次星变前夜。

酉时的霞光染血般泼进钦天阁。

杨惟德拼凑烧剩的《司天监录》,发现景佑三年以来所有异常天象记载都被篡改。原本“荧惑入太微”的记录旁,添了小字批注:“应于江南黜落者怨气”。

戌时的蚊蚋聚成黑云,叮咬处肿起星状红斑。

杨惟德彻夜演算《崇天历》,发现庆历八年的星官定位全盘错乱。当他按《璇玑录》公式重新推算时,惊见太微垣“文曲”星官的位置竟对应着韩府别业——那座仿南唐澄心堂建造的“窥天斋”!

亥时的枭啼声中,浑仪再度自鸣。

杨惟德透过窥管看见骇人景象:荧惑星赤芒中分裂出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个被黜落考生的生辰八字。光点汇聚成血色的河流,正缓缓淹没文昌星官。

子时的地动摇撼着钦天阁梁柱。

杨惟德在塌陷的地板下发现铁函,函中《南唐星陨录》记载:后主曾命澄心堂女官用砭石针引星力,将“破军星相”者的文运转嫁皇族。函底压着韩似道手书:“今上恶寒门,当借星力夺其气运”。

丑时的冷露凝在浑仪刻度盘上。

杨惟德用银刀刮取露水化验,竟检出曼陀罗成分。他猛然想起昨夜焚香时异样的 drowsiness——有人用致幻药剂干扰星象观测!

寅时的晨星黯淡无光。

杨惟德最后检查浑仪枢轴,发现金刚石表面刻着极细的星图。当他用龙脑香擦拭时,星图显现出庆历八年的预测:江南贡院上空将现“血榜”,对应星象正是“文昌泣血”。

卯时的晨光刺破云层。

杨惟德颓然坐倒在《景佑乾象新书》残页间。纸灰被风卷起,在他眼前聚成个“冤”字。字迹消散处,露出地下埋藏的半片玉牒——正是崔月隐在崇文院苦苦寻觅的,记载皇子刘玮真实生辰的秘档。

辰时的钟声震得玉牒嗡嗡作响。

杨惟德透过牒片裂隙看见惊世秘辛:真宗曾命司天监用星力篡改刘玮命格,使其“破军星相”转为“文曲临凡”。批注小字透露此法源自南唐宫廷秘术,需每年献祭三百六十五个寒门考生的文运。

巳时的烈日烤焦了玉牒边的蜉蝣。

杨惟德用尽最后气力在《乾象新书》扉页疾书:“星轨裂处,科举崩;文昌黯时,国运衰”。墨迹未干,钦天阁梁柱突然倾颓,将他永埋于星图碎片之下。

午时的蝉鸣撕开裂帛般的寂静。

录事官从废墟中扒出半焦的浑仪窥管,管内残留的龙脑香气里,飘动着用血绘就的太微垣终章——文昌星官彻底黯淡,而破军星正亮成灼目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