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的柄在哪?”陈兴扛着钟舌,问得直接,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老学究捋着胡子,愣是被问得停了三秒,才眯缝着眼睛开了口:“年轻人,这柄在哪,我没亲眼瞧见过,但星盘指向半山寺。那地方……”
“那地方怎么了?”陈兴停下脚步,钟舌一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细土。
老丈接话,语调打着旋:“那地方邪得很!听说寺里有座百叶扇,扇开了是半山的风,扇合了是半山的命。你要去掰柄,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命换命。”陈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镜子,倒计时红得刺眼,“它要我的命,我就拿它的柄。”
“年轻人,山风不等人,命是自个儿的。”老丈叹了口气,把一串糖葫芦递过去,“这串糖,算我请的,压压惊。”
陈兴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得眼睛眯成线:“多谢了——不过等我回来,咱还得算账。”
说完,他扛着钟舌,沿着半山小径一路向上。
半山寺隐在云雾中,远远看去,像一团被风揉皱的白布。山风吹过,寺门吱呀作响,仿佛在对来客低声诉说着什么。
陈兴站在寺门外,抬头看了看匾额,三个大字:“半山寺”。
“半山的风,半山的命……”他喃喃自语,伸手推开了寺门。
门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座巨大的铜扇立在正中央,扇面展开,扇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像是风的语言。
陈兴走近,抬手摸了摸扇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这就是扇子的柄?”他低声道,手指微微用力,却发现扇柄纹丝不动。
忽然,寺里刮起了一阵风,风声低沉,像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
“来者何人,敢动我的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铜扇后传来,像是风的叹息,又像是山的低语。
陈兴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你是谁?”
“我是这扇的守护者。”那声音道,“你若想掰扇柄,先问问半山的风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铜扇猛地一震,扇面上的符文开始发光,风骤然变得狂暴,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从四面八方向陈兴扑来。
陈兴脚下一滑,几乎被风吹得踉跄倒地,但他咬紧牙关,双手抱住扇柄,用尽全力往外掰。
“风阻我,我就破风。”他低吼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拔出匕首,狠狠插进扇柄与地面连接的缝隙中。
“嗤——”匕首与铜柄摩擦,火花四溅,风声越发尖锐,仿佛在嘶喊着什么。
“年轻人,扇柄不是你能动的东西。”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你可知道,这柄一动,半山寺的风便会乱,乱风之下,命该如何?”
陈兴冷笑:“风乱也好,命散也罢,总得有人动。你守了它多少年,又守出了什么?”
守护者沉默了片刻,风声忽然平息。
“你倒是胆大。”
“我不是胆大,只是没得选。”陈兴盯着面前的铜扇,指尖的匕首继续用力,“三日之内,要么我死,要么它碎。”
守护者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了,整个寺内的温度猛地降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沙哑的声音低吼,铜扇猛然转动起来,扇面上的符文光芒大盛,每旋转一圈,就有一道锋利的风刃向陈兴袭来。
陈兴咬紧牙关,匕首抵挡住第一道风刃,但风刃的力量太过强大,直接将他震退了几步。
“来吧。”他站稳脚步,目光如炬,“看看是你的风刃快,还是我的手更稳。”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向扇柄冲去,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刺进了扇柄的另一侧。
“嗡——”一声低沉的震动响起,整个铜扇剧烈颤抖起来,符文光芒闪烁,仿佛在发出绝望的哀鸣。
“住手!”守护者的声音终于变得慌乱起来,“你再动下去,整个遗迹都会崩塌!”
陈兴冷哼一声:“崩塌?那就崩塌吧。”
话音未落,他双手用力一扭,扇柄终于在一声脆响中,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
扇柄脱落的瞬间,整个寺内的风都停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陈兴喘着粗气,握着手中的扇柄,目光冷冷地扫向四周:“扇柄,我拿了。接下来,该轮到你说话了。”
守护者沉默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扇柄一旦离开,半山的风便再也无法被控制。你拿了它,就得为这里的一切负责。”
陈兴冷笑:“负责?我只为我该负责的事负责。其他的,与你无关。”
他转身走出半山寺,手中的扇柄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接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良心镜上的倒计时,“还有两日。”
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扇柄在他肩头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未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