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琢磨这话是真是假,李仲“砰”的一声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傻柱赶忙收拾好碗筷,轻手轻脚把这醉醺醺的老头扶进里屋床上。
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李仲刚才的话,恐怕并非胡言乱语。
“这事我搞不明白,但青山肯定懂。”
对兄弟林青山,他向来毫无保留地信任。
听李仲那意思,易中海若真成了资本家的爪牙,首要目标肯定是如今在厂里如日中天的林青山。
“不行,得赶紧告诉青山!”
他连灶台上的碗都顾不上洗,摔门而出,直奔大院去找林青山。
里屋内,听到关门声的李仲猛然睁开眼。
“上钩了?果然,我没猜错。傻柱和林青山交情匪浅……”
“易中海,你就等着暴风雨吧……呕……该死,喝太多了……”
大院里,林青山正和秦淮茹难得享受烛光晚餐,却被闯进来的傻柱搅了好事。
“混蛋,我多久没和媳妇亲热了?你好意思?”
秦淮茹抿嘴笑着,看丈夫脸色由红转黑,起身去给傻柱添碗筷。
林青山咬牙低声道:“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
傻柱浑不在意:“谁知道你这么忙?对了,你家小舅子呢?不是说想学厨艺吗?”
“不在家!少废话!”林青山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托着下巴自顾夹菜。
“听着,我今儿可听到个爆炸消息,保准吓你一跳。”
傻柱故作神秘的模样丝毫没勾起林青山的兴趣。
“不说拉倒……”
“易中海当了资本家的走狗,要和厂里的公营部门抢权……”
这话让林青山的筷子骤然停在半空。
“资本家们?”
无需多想,林青山瞬间明白了“们”字所指——除了厂里那些股东,还能有谁?
要论如今龙国发展的最大阻碍,非这些资本家莫属了。
其实国家完全可以直接没收他们的财产,将他们赶出国门。
然而新朝初立,百业待兴。
若采取这般激烈手段,恐怕会引发社会动荡。
领导层的顾虑不无道理,但在林青山看来,此事本可处理得更妥当。
当然,这些国家大事与他这样的普通百姓并无多大干系。
但傻柱这番话,却让他陷入深思。
见林青山迟迟不语,傻柱明白他正在思索要事。
默不作声地接过秦淮茹递来的碗筷,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大嚼起来。
秦淮茹见状并未打扰,只是安静地退到一旁。
眼看傻柱狼吞虎咽的模样,她体贴地另取空碗为他布菜。
待林青山回过神来,桌上的菜肴已被扫荡一空。
你这饭桶,转眼就吃了个精光。
虽未吃上几口,但此刻的林青山也无心计较这些。
秦淮茹见他清醒过来,转身去厨房端出特意留下的饭菜。
小如,拿瓶酒来,我要喝两杯。
向来节制的林青山竟破例要酒,惹得酒足饭饱的傻柱直呼吃亏。
早知有这等好酒,我刚才就该留着肚子......不过说实话,你这手艺怎比我还老练?
尝出这绝非寻常主妇手艺,傻柱立即猜到是林青山亲自下的厨。
呵呵,灶台上的功夫能有多难?连精密机器我都玩得转......
见对方轻视自己专业,身为厨子的傻柱顿时急了。
瞧不起厨艺?那你家小舅子干嘛死乞白赖要拜我为师?
林青山接过秦淮茹递来的茅台,头也不抬道:
跟你学?我的本事就够他琢磨了,用不着。
这话噎得傻柱直瞪眼,目光死死黏在那瓶酒上。
想喝?见傻柱连连点头,林青山晃了晃酒瓶:跟我走,去找龙卫国。
啊?找他作甚?听说他现在穷得叮当响,都搬到贫民窟去了。
林青山没理会他,向秦淮茹交代了句今晚可能不回家,便提着酒出了门。
喂,等等我……见鬼,你属兔子的?走这么急?
林青山始终想不通,作为轧钢厂股东的龙家为何要挤在贫民区,住的房子也不宽敞。
统共就三四十平米,住着龙家兄弟和他们的父亲。
龙家的女主人早逝,据说还有个姐姐,但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龙卫国见到林青山来访,将他迎进屋内。
林青山随手将从家里带来的酒搁在桌上,让众人在屋里稍候,不一会儿又拎着个袋子折返。
去,整点下酒菜来。
把东西扔给紧随其后的傻柱后,他对着屋里其他人说道:
刚听这小子说,易中海跟厂里股东搭上线了,想在合营股份上做文章。
这话一出,龙家几个男人顿时没了声响。
尤其是那位腿脚不便的龙家老爷子,阴沉的脸仿佛能拧出墨汁来,吓得傻柱抓起东西就钻进了厨房。
龙卫明知晓父亲和兄长要同林青山谈事,也跟着溜进了厨房。
龙父攥紧拳头,最终又颓然松开。
浑身脱力地跌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早料到他们贼心不死,当年就不该让他们保留公司股份。
龙家确实出身资本家,但建国时祖辈就将家产悉数捐出。
若说这是表态,那么长子海外归来报效祖国,次子扎根工厂从基层干起,这般牺牲绝非做做样子。
尽管顶着股东名头,可据林青山所知——
这家人从未行使过股东特权,就连龙卫明被发配到零号车间这种地方,都毫无怨言。
龙卫国闻言只能宽慰道:
爸,这事儿恐怕得向上反映。咱们确实左右不了局面。
父子俩正长吁短叹时,却被林青山逗乐了。
我说,你们也太抬举他们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按老黄历办事?
林青山说着起身,熟门熟路地找来三个酒杯。
启封倒酒,醇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好酒!至少窖藏十年了吧?
龙父抽动鼻翼,给出判断。
林青山竖起大拇指,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觉得这件事还没到上报的时候,这是咱们厂内部的问题,必须靠咱们自己解决。
自己?你的意思是......我们工人?
龙卫国立刻领会了林青山的言外之意。
只有龙父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自顾自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没错,这次咱们自己解决。以后生产经营上,工人们就能掌握更多主动权,不用事事都向上级请示,让领导们操心。
说着他举起酒杯向龙卫国示意。
龙卫国还没反应过来,龙父已经拿过儿子的酒杯与林青山碰了碰。
年轻人就该敢闯敢拼。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做的,就是在后面给你们鼓掌助威。
好!就等您这句话。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仰头饮尽杯中酒,翻转杯底相视一笑。
哈哈,痛快!傻柱......你个混球菜还没做好?
龙家简陋的屋子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夹杂着傻柱和林青山的笑骂,以及龙家父子爽朗的笑声。
那晚林青山在龙家待到深夜。
离开时虽满身酒气,头脑却异常清醒。
傻柱被龙家父子灌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林青山把他背回大院。
第二天刚上班,林青山就把一批食材放进食堂后的小仓库。
随即直接找到刚来办公室的娄振华。
副厂长,我想向您申请个事。
啊?林工有什么事?快请坐,我给你沏茶。
此刻在娄振华眼中,林青山早已不是普通工人——上级正在审查这个年轻人的背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然进入高层领导的视线。
换句话说,包括他这副厂长的前程,乃至整个轧钢厂的未来,都与这个年轻人息息相关。
林青山没料到娄振华如此热情。
但想起昨夜龙老爷子的评价,他心里便有了数。
娄振华这人算不得纯粹的商人。说他心黑吧,确实为赚钱不择手段......但他有底线,跟其他股东不是一路人。
能让龙老爷子给出这般评价的着实不多。
更何况龙老爷子本身也是资本家出身。
对于这类唯利是图的同类,他再了解不过。
在原剧中,这位娄半城戏份并不多。
不过从他愿意把女儿嫁到大院,并且选中许大茂这个天阉来看,他对普通百姓应该并无多少敌意。
林青山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即他便郑重向娄振华提出申请,希望长期为工厂食堂供应山货。
“你是说,咱们办宴席用的那种山货?可这价格……恐怕厂里难以承担长期采购的成本。”
娄振华自然清楚那些山货品质上乘,但偶尔加餐尚可,若日日供应高价食材,实在划不来。
“娄厂长,既然我有稳定货源,就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价格方面,我们可以按当前食堂的采购标准来定。”
“哦?”
娄振华神色微动,但仍未显露出过多兴趣。
“这事儿我倒是能做主,不过……你所谓的稳定渠道,总得经过时间验证。”
“没问题。我可以免费提供半个月试吃,若期间出现断供,您就当这事儿没提过。”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能稳定供应半个月,所有费用我一次性结清。”
两手相握,此事便敲定下来。
然而林青山并不知晓,娄振华此举无形中得罪了原先为厂里供食材的某位股东——只因他想扶持这位受上级器重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