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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 第536章 谁说女人不能钉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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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谁说女人不能钉战船?

桐乡的雨,连着下了七日。

屋外江水暴涨,白雾裹着寒气钻进工坊每一条缝隙。

竹棚顶的油纸早被风撕开几道口子,雨水顺着横梁滴落,砸在刚压好的甲片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那是纤维吸水膨胀的哀鸣。

苏若雪跪坐在席上,十指翻飞地将一块块受潮的半成品摊开晾晒。

她的眼皮像坠了铅,每一次眨眼都似刀割,可手却不敢停。

这些甲片,是前线战士用命换来的信任凭证,不能毁在这里。

“再拧一遍。”她低声对身旁妇人说,声音沙哑如磨石。

那妇人点头,把湿透的布条塞进木榨机,吱呀一声压下。

灰黄的水流淌进陶盆,带着石灰与桑皮浆的涩味。

可即便如此,仍有三分材料因霉变报废。

苏若雪盯着那一堆发黑的残料,心口一阵发紧。

三百片……原本只剩不足百片可用。

天未亮,她便提篮出门,斗笠压得极低,脚步匆匆赶往市集。

雨水顺着帽檐滑进领口,冰得她一颤。

可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必须找到防水布,否则明日窑火再起,新产的甲片还会毁于一旦。

可当她走到码头货栈时,心彻底沉了下去。

“全征了。”摊主摇头,指着空荡荡的货架,“连渔船补篷都要批条子,说是‘防走私’。你瞧那边——”他抬手指向江岸,“昨天还有人因为私买桐油被带走,关进了虹口宪兵队。”

苏若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排破旧渔船泊在浅滩,渔妇们蹲在船头,正低头缝补千疮百孔的网篷。

她们的手冻得通红,针线却稳,一针一线细密如织锦,仿佛不是在修网,而是在绣一幅生死相托的命图。

她怔住了。

目光落在那层层叠叠的麻线与粗布上,忽然间,一道电光劈开脑海——

为什么一定要用油布?

我们自己就有最好的材料!

韧帛!它能抗火、挡刀,难道还护不住一艘船?

她猛地转身,篮子都忘了拿,冒雨奔回工坊。

“承砚!”她冲进堂屋时已浑身湿透,发丝贴在颊边,眼中却燃着火,“水路才是活路!日军控陆严,铁路卡口、公路设哨,可千岛湖、太湖水道密如蛛网,只要有一艘船能走,就能带出十坛甲片!一百片!一千片!”

顾承砚正伏案研究一份青鸟昨夜送来的敌情简报,闻言缓缓抬头。

他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颤抖却不肯退缩的双手,没有打断。

她喘息着继续:“我们可以造船!不用铁钉,不用厚木——用‘夹板法’!两层韧帛中间夹芦苇秆,以桐油混合石灰胶粘合,仿古法‘篾 hull’工艺!轻、浮、韧,还能防火!”

堂内一时寂静。

顾承砚沉默良久,忽然起身,从柜底取出一张泛黄卷边的地图,轻轻铺在桌上。

纸上墨迹斑驳,标注着民国初年江南内河航运的脉络,细密如蛛网。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一条几乎被遗忘的支流——

“这条‘乌篷道’,二十年没人走了……但它直通嘉善军需转运站。暗流少,沿岸多芦苇荡,适合隐蔽行船。”

苏若雪眼睛骤亮:“只要一艘船试成,我们就能组织船队!让每个村的老艄公都回来掌舵,让每户女人夜里编席搓绳!这不只是运甲片,这是打通一条血路!”

顾承砚凝视地图,眸光渐深。

他知道,一旦动手,便是与日寇正面博弈。

这条水道若启用,敌人必会察觉,封锁只会更狠。

但……

他也知道,陆路已断,工厂难藏,前线等不起。

“那就造船。”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铁锤落砧,“不求大,不求快,只求——能走。”

当日下午,晒谷场搭起遮雨棚。

妇女们从各村赶来,带着自家存下的芦苇秆、旧麻绳、桐油罐。

一名老绣娘颤巍巍捧来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几缕金线。

“当年绣嫁衣剩的……”她声音微抖,“能不能……给船缝道边?也算沾点喜气,保它平安。”

众人默然,随即纷纷解囊:有人捐出压箱底的蜡布,有人拆了自家门帘,还有孩子跑回家抱来爷爷留下的竹篾刀。

苏若雪站在人群中,眼眶发热。

这不是造船。

这是千百双不肯低头的手,在黑暗里共同托起一艘希望之舟。

三天后,首艘“韧舟”初具雏形。

船身三丈,无一根铁钉,全靠韧帛与胶合结构拼接而成,通体暗褐泛金,远望如一片巨大甲片浮于水面。

下水那日清晨,全村人聚在河埠头。

有人窃语:“这船……真能浮?”

“没骨头的船,怕是一碰就散。”

“莫要白费力气,反倒惹祸上身。”

顾承砚立于船头,蓑衣未披,目光平静扫过人群。

然后,他亲自解开缆绳,踏上甲板。

小舟轻晃,却没有沉。

反而在晨光中,稳稳地、缓缓地,滑入激流。

第537章 谁说女人不能钉战船?

(续)

晨雾未散,江面如覆轻纱。

那艘无骨之舟破开涟漪,缓缓驶入激流深处,仿佛一尾初试水性的青鳞鱼。

岸上人群屏息凝望,连咳嗽声都藏进了喉咙。

三十七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艘由妇人之手编织、由母亲之心托起的“韧舟”,仿佛它不是浮在水上,而是悬在所有人命运之上。

顾承砚立于船头,蓑衣未披,风卷湿发贴额而垂。

他双手稳握舵柄,目光如刀锋般切开浓雾,直指前方水道。

他知道,这一刻不只是试航——是向天命宣战的第一步。

忽然,水流骤急,河床突变。

一道暗礁自水下狰狞探出,形如断牙,直撞船首!

“要撞了!”岸边有人失声惊呼。

下一瞬——

“砰!”

一声闷响炸裂寂静,整艘船剧烈震颤。

众人脸色煞白,已有老妪掩面低泣,以为心血毁于一旦。

可奇景出现了。

船头猛地凹陷半尺,像被巨掌按下的皮鼓,却并未破裂。

只听“嗡”地一声轻鸣,那层夹着芦苇秆与石灰桐油胶的韧帛竟如活物般回弹,缓缓复原,仅留下一圈浅浅褶痕,宛如岁月刻下的皱纹。

江风拂过,小舟依旧稳行。

“没破……真的没破!”

“浮得住!还走得动!”

“我的天爷啊,这是神仙造的船吗?”

欢呼如潮水般从岸边涌起,带着哭腔,带着狂喜,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羞耻的希望。

青鸟不知何时已跃上船头,一身黑衣紧贴湿甲板,动作利落如豹。

他蹲下身,指尖用力抠开接缝处的一块胶合层,细察纤维纹理,又掬起江水泼洒测试渗漏程度。

良久,他抬头,眼中精光爆闪:“防水性七成以上!抗撞力至少是普通杉木板的两倍!这哪是船?分明是披着壳的活铠甲!”

顾承砚嘴角微扬,未曾言语,心中却已翻腾如沸。

这不是运气,是文明底层逻辑的共鸣。

夜幕降临,桐乡祠堂内灯火昏黄。

二十多位渔民代表围坐一圈,脚边堆着湿漉漉的渔网和竹篓。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艄公,也有刚成年的后生,人人神色凝重,像是赴一场生死盟誓。

顾承砚站在祖宗牌位前,声音不高,却字字落地有声:“诸位,陆路已被日军铁蹄踩断,铁路卡口设哨,公路日夜巡查。我们送不出去的不只是甲片,更是前线将士的命。”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张沟壑纵横的脸。

“所以我提议——‘百舟计划’:每村出一艘改装船,白天捕鱼为掩护,夜间走水运货。航线交错,不留规律;信号隐秘,不靠电报。你们不需要银元报酬——我要给你们更实在的东西:优先配发防弹韧衣、子女可入我顾氏工坊附属学堂免费就读,战后优先分田。”

堂内鸦雀无声。

一位满脸风霜的老艄公缓缓起身,走到角落摸了摸那艘模型船的舷边。

他的手指粗糙如树皮,轻轻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手工缝线,忽然喉头一动:

“我划了一辈子船……送过新娘子,载过棺材,运过米粮……但从没想过,这破船,也能打仗。”

话音落下,有人低头抹泪,有人攥紧拳头。

第二天黎明前,江面薄雾弥漫,能见不过十步。

苏若雪独自登上高坡,手中提着一盏红纱灯笼。

她不发一语,只是依照约定节奏,缓缓晃动灯火——左三右二,停顿五息,再左一右四……

那是她独创的“织机密码”:经纬交织,如梭穿行。

每一组明灭,都是航向与间隔的指令,唯有熟悉她手势的船夫才能读懂。

第一艘韧舟悄然离岸,无声滑入江心。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一艘接一艘,从不同支流、不同村落汇出。

短短半个时辰,竟有三十七艘“韧舟”散布十里江域,如星火燎原,悄无声息地融入晨雾之中。

顾承砚站在码头石阶最高处,望着那一盏盏渐行渐远的微光,心头滚烫。

这些船,不是钢铁巨舰,也不是洋行豪轮。

它们由女人之手缝制,由母亲之心守护,由老艄公们用一生经验驾驭。

她们不是旁观者,不是等待拯救的弱者。

她们是梭子——在民族存亡的织锦上,一针一线,穿梭生死,织就坚韧命脉。

“承砚。”苏若雪走近,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江梦,“你说……他们会看见吗?”

他望着远方,低语如誓:“他们会看见的。当整个上海的血管都被切断时,只会记得——是谁,用一根麻线,牵起了这条命脉。”

就在此刻,在十里之外的上海租界,某栋欧式洋楼三层办公室内,窗帘紧闭。

日商川崎正雄翻阅着一份加急军情简报,眉头越锁越紧。

纸上赫然写着一行黑体字:

【浙北乡间出现新型耐燃防水布料,疑似用于军事防护及水上运输工具制造,来源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