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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郁的暖香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包厢内陈设雅致,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摆放着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仕女图,角落点着熏香。

一张铺着锦缎的软榻靠窗摆放,窗外隐约可见后院的亭台楼阁。

“公子请坐~”

莺莺娇笑着将严瑾按在软榻上。

“奴家这就去给公子准备上好的百花酿和果品。”

燕燕扭着腰肢走向门口吩咐侍女。莺莺则顺势坐在了严瑾身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眼波流转。

“公子,让奴家先给您揉揉肩,解解乏可好?看您这身子骨,像是累着了呢……”

严瑾身体一僵,手臂上的触感如同电流般传来。

他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好好介绍业务”的方式……未免也太“热情”了些.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而寻找王富贵的下落,此刻似乎更加渺茫了。

就在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这温柔陷阱时,包厢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极其空灵、清冷,如同月下寒泉流淌般的琴音。

那琴音穿透了包厢的隔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一丝拒人千里的孤高。

莺莺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敬畏和向往:“呀,是苏姐姐在抚琴呢……”

“苏姐姐?”严瑾心中一动,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姓氏。

苏怜儿?不会吧?!

她不是应该离开了凉州了吗?

这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就在这醉红楼之中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燕燕这个时候也端着酒水回来,也听到了琴音,接口道:“是啊,就是咱们醉红楼的花魁,苏小小姑娘。她的琴艺啊,可是咱们凉州城一绝!寻常人想听一曲都难呢。”

不是苏怜儿?!

“花魁……苏小小?”严瑾低声重复,眼神若有所思。醉红楼的花魁,偏偏姓苏?而且这清冷孤高的琴音,与这醉生梦死的环境也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那空灵的琴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子,如同珠玉落盘,清越无比,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锐利。

琴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让严瑾的心神都为之微微一荡。

然而,就在琴音攀至最高点的刹那——

铮!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般的崩裂声突兀响起!

那空灵美妙的琴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带着痛楚和惊愕的、极其轻微的闷哼,似乎从琴音传来的方向隐隐传来。

严瑾刚想追问莺莺关于苏小小的情况,突然之间——

“砰!”

听雨轩的雕花木门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杯盏都跳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奇异甜腥味的蓝色烟雾,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灌入包厢!

离门口最近的莺莺首当其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蓝烟就直接接触她的口鼻。

她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眼神涣散,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烟雾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

坐在严瑾身边的燕燕只比莺莺慢了半拍,同样吸入蓝烟,瞬间步了后尘,娇躯一歪,软绵绵地倒向严瑾。

严瑾下意识地想屏住呼吸,但已经吸入了几缕那诡异的蓝烟。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鼻腔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了身上,每一个关节都变得无比僵硬沉重,连抬一根手指都变得极其困难。

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绪像是被灌入了粘稠的浆糊,变得迟滞、模糊,强烈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要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

完了!要昏过去。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时候。

一股冰冷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脑海深处炸开。是那吓走苏怜儿的猩红力量!

一股蕴含着绝对“死”意、漠视万物的冰冷气息瞬间席卷严瑾全身。

“嘶……”

严瑾猛地打了个寒颤,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那股沉重的麻痹感和昏沉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驱散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乏力,但意识却骤然恢复了清明。

他来不及细想这诡异力量的再次护主,也顾不上去管倒在自己身上的燕燕。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软榻上滚了下来,踉跄着冲出了弥漫着蓝烟的包厢。

走廊里,同样被浓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蓝色烟雾充斥。

视线所及,一片朦胧的蓝色。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

有醉红楼的姑娘,有喝得酩酊大醉的宾客,有端茶送水的龟奴……

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脸上凝固着或惊愕、或迷醉、或茫然的表情,显然都吸入了那诡异的蓝烟,陷入了深度昏迷。

整个醉红楼,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的蓝雾地狱。

严瑾强忍着残余的麻痹感和刺鼻的甜腥味,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朝着大厅方向冲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路!

当他冲出走廊,来到大厅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大厅的蓝雾相对稀薄一些,可以看清中央的情景。

只见那原本歌舞升平的圆形舞台旁,一个身材略显发福的身影正背对着严瑾,昂首挺立。

那竟然是他一直在找的王富贵!

但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生意人的和善圆滑?

他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股沉凝如山、锋锐如刀的气势。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厚重的长刀。

那刀身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岁月沉淀下的斑驳痕迹,刀柄缠绕着暗色的布条。但仅仅是静静握在手中,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刀锋处,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锋锐气息弥漫开来,让严瑾隔着一段距离都感觉皮肤刺痛,几乎无法直视。

王富贵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大厅的半空。

严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半空中,一位身着素白纱衣、姿容绝世、气质清冷如月宫仙子的女子,正凌空虚立。

正是那位花魁苏小小!

她一手抱着一架造型古朴、此刻却断了一根琴弦的七弦琴,另一只纤纤玉手中,则握着一支细长的、通体由某种莹白玉石雕琢而成的烟枪。

烟枪的烟锅里,正袅袅升腾着那诡异的、浓郁的蓝色烟雾,源源不断地注入醉红楼之中。

很显然,之前的那些诡异的蓝色烟雾就是这位花魁娘子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