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儿深吸一口气，将遭遇严瑾，被对方体内爆发的恐怖力量惊退的经过，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她的声音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启禀长老，那股力量弟子从未感受过如此……如此纯粹而古老的‘恐惧’！它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带着最原始的毁灭意志。”
“更可怕的是……弟子在那混乱狂暴的力量洪流中，分明感受到了生死’大道的交织轮转！甚至……甚至还有数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深邃磅礴的大道气息一闪而逝！”
“这在人族的记载之中绝不可能。即便是千年前人族中最惊才绝艳的前辈，也绝无可能兼修如此多、且属性冲突如此剧烈的无上大道！”
阴影中的存在沉默了片刻，那两点碧绿光芒微微收缩，似乎在思考。洞窟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刚刚抵达的苏小小也快步上前，在苏怜儿身旁单膝跪下，接口道：
“启禀长老，怜儿姐姐所言非虚！弟子在醉红楼撤离时，也曾遭遇此人。他当时似乎与一个赊刀人在一起，出手干预了弟子与赊刀人的争斗。”
“哦？那真是怪了，这小小凉州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阴影之中传出的声音终于变得凝重了几分。
苏小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眼中依旧残留着惊悸说道：
“弟子当时欲以我族的秘法试探，却是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一股……一股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的‘杀道’气息瞬间击溃。”
“那股杀气……冰冷、纯粹、仿佛屠戮过亿万生灵凝聚而成。仅仅是气息的冲击，就让弟子的妖魂都为之战栗，护体妖力瞬间被撕裂，若非弟子见机得快立刻远遁，恐怕……”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生死大道？数种大道？古老纯粹的杀道？”
阴影中的声音重复着这些关键词，沙哑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凝重和难以置信的惊疑。
洞窟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洞顶偶尔滴落的水珠砸在石面上发出的轻微“滴答”声。
过了许久，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仿佛触及了尘封禁忌的沉重：
“兼修数道……身负如此驳杂却又都达到极高层次的恐怖力量……能同时引动‘生死’轮转与‘杀戮’本源……还能让我们高贵的青丘狐族都感受到源自血脉灵魂的原始恐惧……”
阴影中的两点碧绿光芒陡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穿透了时空的利剑：
“此等描述……让本座想起了一个……本应早已灰飞烟灭的存在！”
苏小小和苏怜儿同时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预感自己即将听到一个惊天秘闻。
“百年前……”那声音缓缓道出，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人族曾出过一个盖世魔头！其天赋惊绝万古，本身似乎是一画道修士，但是最后却以‘杀戮’证道。”
“那人不拘泥于一途，触类旁通，兼修‘生死’、‘魂魄’、‘丹青’……数种无上大道于一身！其势之强，其威之盛，曾一度压得各族天骄抬不起头。”
“甚至他的存在……威胁到了当时白玉京的统治。”
苏怜儿忍不住失声低呼：“您是说……那位两次杀上白玉京的‘画天魔尊’？！”
“不错。”阴影中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忌惮，“正是那位魔尊——严瑾！”
这个名字被念出的瞬间，洞窟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苏小小和苏怜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画天魔尊严瑾！那是百年前响彻整个上界五域、令无数生灵闻风丧胆的禁忌名号。
传说他一人一刀一笔，曾杀得白玉京无数仙门凋零，三族胆寒。
是真正站在了仙尊力量巅峰的恐怖存在。
“但是……长老。”
苏怜儿声音发颤，“他不是……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白玉京联合鬼族以及数位隐世大能，于‘葬神谷’设下绝杀之局，最终……形神俱灭了吗？”
“此事……乃是三族共同见证！白玉京更是昭告天下，魔尊伏诛！”
阴影中的存在沉默了更久，那两点碧绿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其内心的剧烈波动。
“形神俱灭……三族见证……”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深深的疑虑。
“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葬神谷的绝杀之局，加上白玉京镇派仙器的最后一击……便是仙尊也要陨落！那人……确实应该死了。”
“可是……每一位仙尊都有着同一个时代冠绝天下的实力，难保他没有复活后手。”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你们说此子身上的力量特征，与当年那位存在展现出的某些特质太过相似，尤其是那纯粹到极致的‘杀道’本源和诡异的‘生死’轮转。这绝非巧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然：
“无论他是魔尊的转世之身，还是得到了他的部分传承遗泽……此子，绝不能留！”
“他身上隐藏的秘密，以及他此刻出现在凉州城……这绝非偶然！甚至可能……会是我们这次唤醒妖皇大人计划最大的变数！”
“传令下去！”
阴影中的碧绿光芒骤然炽盛，一股磅礴的妖威弥漫开来，压得苏小小和苏怜儿几乎喘不过气。
“三日之后，启动血祭的计划不变！但优先级提升：先找到那个小子。不计一切代价，在他真正成长起来、或者引来更大的麻烦之前杀了他！”
“夺取他身上的秘密，若遇抵抗，可调动森蚺一族的‘影牙血傀’！”
“森蚺影牙？”
苏小小和苏怜儿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森蚺一族最精锐、最冷酷的暗杀力量，由族中死士组成，轻易不会动用！长老竟如此重视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谨遵长老法旨！”两人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
“还有，”阴影中的声音带着最后的警告。
“严密监视凉州城，尤其是徐静和那个赊刀人王五的动向！若发现任何与仙门、圣地联系的迹象……立刻回报。必要时……可提前格杀！”
“是！”
苏小小和苏怜儿齐声应道，心中凛然。
她们知道，凉州城的风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血祭，而是一场更加凶险、更加不可预测的漩涡，正在急速形成。
苏小小退出核心区域时，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长老的话和那个名字——严瑾。
她秀眉紧蹙，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个年轻人……当时在醉红楼，他眼神中似乎有着灵魂深处的迷茫，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说……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想法，在她心底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