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源自断剑的奇异剑鸣,如同定海神针般暂时镇住了狂暴的煞气与法则锁链,为严瑾和纪怀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两人皆是惊魂未定,各自以最快速度向后飞退,试图远离那恐怖的核心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那片暗红色平台范围之时,异变再生!
整个破碎的、色彩混沌的天空猛地一暗!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却又冰冷死寂的庞大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骤然苏醒,轰然降临!
这意志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攻击更加可怕。
它充斥着整个核心区域,无处不在,压得严瑾和纪怀的神念几乎要溃散。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极致恐惧攥住了他们,仿佛蝼蚁直面苍穹。
“唔!”纪怀闷哼一声,神念凝聚的身影剧烈波动,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骇然,“不好!这是残存的界主意志!这东西还没彻底消散!”
严瑾更是感觉如同被万丈山岳压顶,连“思考”都变得极其困难,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抵抗着那恐怖的威压。
紧接着,那弥漫的庞大意志开始疯狂汇聚,在平台前方的混沌中,凝聚成一张模糊不清、巨大无比的人脸轮廓!
那张脸由混乱的能量和破碎的法则构成,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愤怒、怨恨、以及一种睥睨众生的冷漠。
它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柱,死死锁定了闯入此地的严瑾和纪怀。
“蝼蚁……安敢……亵渎……吾之……沉眠之地……”
断断续续、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冰冷意念,直接响彻在两人的神念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力量!
纪怀强顶着压力,将严瑾护在身后,脸上再无平日里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严肃和警惕。
他快速对严瑾低声道:“麻烦了!这方世界碎片崩坏前的主人,其一丝残念竟还未彻底泯灭!能留下如此强度的意志,其生前实力……恐怕已臻仙尊之境!”
仙尊!?
严瑾心中巨震!那是超越了凡俗,站在世界巅峰的恐怖存在!
那巨大的模糊人脸似乎听到了纪怀的话,冰冷的意念再次轰响:“既知……仙尊之威……还敢……闯入……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开!
伴随着这道意念,周围那些原本被剑鸣暂时镇住的漆黑法则锁链再次狂暴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加凶猛。
它们不再是无意识的攻击,而是带着那仙尊残念的冰冷杀意,如同无数条咆哮的黑龙,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
同时,那暗红色平台上也再次喷涌出滔天煞气,但这一次,那煞气似乎也受到了仙尊意志的某种影响,变得更加狂暴,却少了几分与锁链对抗的意味,反而隐隐也将矛头指向了闯入者。
“他妈的!”纪怀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老怪物死了都不安生!而且看样子,他和这断剑的主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整个世界的崩坏,恐怕就是他们那场大战导致的!我们触动断剑,等于唤醒了他对仇敌的滔天恨意!”
解释的同时,纪怀手上动作不停。
他双手疾舞,一道道远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墨色符文如同泼墨般挥洒而出,在他和严瑾周围迅速构筑起一层又一层的防御光障。
那些光障上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山水画卷流转,蕴含着某种独特的“画界”规则,顽强地抵挡着锁链和煞气的冲击!
砰砰砰!!!
防御光障不断破碎,又不断生成。纪怀的神念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显然消耗巨大。
“这老怪物的意志与这片破碎的世界几乎融为一体,在这里跟他硬拼我们毫无胜算!”
纪怀咬牙支撑,对严瑾急声说道,“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那仙尊残念似乎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模糊的巨脸张开“嘴”,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神魂本源的吐息,如同死亡浪潮般向两人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连那些混乱的色彩和空间碎片都被彻底同化、消失!
这一击,远超之前的锁链和煞气,带着真正的仙尊级威能,哪怕只剩一丝,也绝非他们现在这种状态能够抵挡!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严瑾瞳孔收缩,他体内的力量在这极致威胁下疯狂咆哮,却根本无法突破那仙尊意志的压制!
就在这绝望之际——
嗡!!!
那柄暗金色的断剑,再次发出了剑鸣!
但这一次,剑鸣不再微弱!而是变得高亢、激昂、充满了愤怒与不屈!
仿佛被仙尊残念的攻击彻底激怒,那断剑残刃之上,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芒!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破开轮回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
这道剑意,带着一种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狠狠地斩向了仙尊残念喷出的那道灰色吐息!
轰隆——!!!
无声的巨响在神念层面爆开!
剑意与吐息疯狂碰撞、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无数漂浮的世界碎片碾为齑粉!
那仙尊残念发出的惨叫和怒吼!模糊的巨脸都剧烈扭曲起来!
纪怀眼中精光爆闪:“好机会!”
“墨舞山河·乾坤一掷!开!”
他怒吼一声,将所有符文猛地拍出!这些符文并未攻击,而是在前方剧烈碰撞的能量风暴中,强行撕开了一条极其不稳定、闪烁着电光的狭窄通道。
“走!”
纪怀用尽最后力气,一把将严瑾推入通道,自己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神念消失在那条临时通道的瞬间,后方传来了仙尊残念更加狂暴、充满不甘的咆哮,以及那柄断剑最后一声渐渐沉寂、却依旧傲然的剑鸣……
现实世界中,废弃民居内。
严瑾和纪怀几乎同时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神魂归位带来的强烈不适感和之前的恐怖经历,让两人心有余悸。
桌上的那幅古画残卷,表面的漆黑墨迹似乎黯淡了不少,甚至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守在旁边的陈渔立刻察觉,清冷的眸子看向他们,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带着询问。
纪怀缓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残卷,苦笑道:
“好险……差点就回不来了。里面居然还有个仙尊老怪物的残念守着……难怪这破画没人要……”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严瑾,表情复杂:“小师弟,你那‘前世’招惹的仇家……来头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吓人啊。那断剑,那仙尊……这潭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得多!”
这次洞天探险,非但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引出了更大的谜团和更恐怖的敌人。
那柄断剑,以及它与严瑾、与那仙尊残念的关系,都笼罩在了更深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