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残念?”
白漪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
“可不是嘛!”纪怀一拍大腿,“凶得很!差点就把我和小师弟的神念留在那儿当点心了!幸好那断剑关键时刻又帮了我们一把。”
他指了指白漪刚才秒杀那些黑衣人的位置,笑嘻嘻地说:“所以啊,我才急需采购这些材料。”
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清单,“是陈渔姑娘要的。她说她有办法能护着小师弟再进去一趟。啧啧,这位前圣女,秘密也不少啊。”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呢,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师弟呢,人在客栈,失忆中,状态不稳定,身边还有个来历神秘的前圣女。
我们呢,刚被一个仙尊残念吓了个半死,还莫名其妙被一帮小老鼠盯上了。”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看着白漪:“师兄我可是把知道的都说了。三师妹,你看这事儿……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白漪沉默地听着,冰蓝色的瞳孔中光芒流转,显然在快速消化着纪怀这番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小师弟找到、失忆、力量失控、凉州惨剧、陈渔出现、仙尊残念、神秘追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周围的寒意收敛了些许,但语气依旧冰冷直接,无视了纪怀所有的插科打诨,只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
“落脚点在哪?带我去见小师弟。”
“好好好,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小师弟没有我这个三师兄。”
纪怀领着白漪回到了那处隐蔽的民居。他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原本那种虽然沉默却隐隐流动着微妙默契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滞。
严瑾正靠墙调息,感受到门开,抬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笑眯眯的纪怀,随即目光便被纪怀身后那道素白清冷、银发如瀑的身影牢牢吸引。
好……好漂亮的女子。
严瑾心中下意识地惊叹。
但与陈渔那种月宫仙子般的出尘圣洁不同,眼前这位女子美得更加具有侵略性,如同冰雪雕琢而成的神女,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冰冷和锋芒。
尤其是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扫视过来时,仿佛能直接冻结人的灵魂。
然而,就在严瑾因暗中观察的时候,那女子冰封般的目光在落到他身上的瞬间,竟如同春暖花开般迅速消融。
那冰蓝色的眸子里,冰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灼热的关切、心疼,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她甚至无视了屋内的纪怀和另一角的陈渔,几步就跨到严瑾面前,微微俯下身。
“小瑾?”
她的声音不再空灵冰冷,而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真的是你……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告诉师姐,谁欺负你了?”
严瑾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度热情的关怀给弄懵了。
师姐?这位是他的师姐?可这态度……和旁边那个总是笑眯眯算计人的二师兄也差太远了吧?
而且,她叫他“小瑾”?这么亲昵?
“我……我还好……”
严瑾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对方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意和过于直接的情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白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稍稍直起身子,但目光依旧紧紧黏在严瑾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严瑾,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痕时,眉头紧紧蹙起,周身的寒意又有点控制不住地弥漫开来,让严瑾打了个冷颤。
“就只是些皮外伤,师妹你别激动,已经快好了。”
纪怀连忙上前打圆场,生怕自己这位三师妹一个不高兴把房子给冻塌了。
直到这时,白漪仿佛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她的目光缓缓转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白纱遮面的陈渔。
当她的目光落在陈渔身上时,之前的温柔和关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覆上了一层比之前更冷、更硬的冰霜。
那甚至不仅仅是冷漠,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警惕,以及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法错辨的……敌意!
两个同样身着白衣、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子,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汇。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整个屋子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严瑾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渔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虽然她依旧安静地坐着,面纱遮脸,但严瑾莫名就是能感觉到,她此刻也正处于一种极其戒备的状态。
纪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头两个大。
他干笑两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僵局:“哈哈,那什么……介绍一下啊。三师妹,这位是陈渔陈姑娘。陈姑娘,这位是我三师妹,白漪。”
白漪闻言,只是极其轻微地、近乎傲慢地颔首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却依旧如同冰锥般落在陈渔身上,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陈渔更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听到纪怀的话,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白漪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纪怀摸了摸鼻子,感觉气氛更糟糕了。
于是他眼珠一转,决定祭出大招,强行转移话题。
“咳咳!那什么,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他拿出那幅古画残卷和采购来的一大堆珍贵材料。
“师妹你看,材料都齐了!陈姑娘,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咱们什么时候准备第二次进去?那洞天里的断剑和仙尊残念可是个大隐患,得尽快搞清楚才行啊!”
他试图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共同的“事业”上来。
然而,他的努力效果甚微。
白漪终于将目光从陈渔身上移开,扫了一眼那些材料,冷冷道:
“仙尊残念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小瑾状态未复,不宜再冒险。”她这话看似是对纪怀说,眼神却瞥向陈渔,带着一种“你别想带他乱来”的意味。
陈渔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面纱,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她这话是对纪怀说的,却同样无视了白漪,仿佛在说“我自有办法,无需你指手画脚”。
纪怀:“……”
得,白忙活。
严瑾夹在中间,感受着两位绝色美人之间那无声的、却又电闪雷鸣般的较量,只觉得坐立难安,头皮发麻。
纪怀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局面,忍不住在心里哀叹:造孽啊,两个女人怎么也能一台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