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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面的指尖移动,指向旁边一条相对平缓、呈阶梯状下降的绿色曲线,继续说道:

“火车缓慢爬升,海拔逐步升高。身体有足够时间调动代偿机制——红细胞生成加速,毛细血管扩张,呼吸频率与深度自然调整。”

王面的目光扫过月鬼依旧难看的脸色,补充道:

“虽然你现在有不适感,但这是正常的适应过程,属于轻度高原反应范畴。恶心、头晕、乏力,是身体在逐步调整血氧运输效率的表现。比直接空降后的剧烈头痛、肺水肿风险可控得多。”

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眸看向车厢里其他队员。

蔷薇靠在另一侧窗边,脸色也有些微白,但抱着手臂闭目养神,呼吸刻意调整得深长,显然在对抗不适。

檀香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手里捻着一小段安神的香料,淡淡的药香在隔间里弥漫。

星痕蜷缩在角落的铺位,头微蹙,似乎在感应着高原独特的气场对自身的影响。

天平坐姿端正,闭着眼,无形的力场悄然覆盖着自身,隔绝着部分晃动带来的不适。

旋涡则盘腿坐在过道的小凳上,指尖把玩着一个微小的紫色旋涡,脸色还算正常。

“现在的不适,是为了抵达任务地点后,保持最佳状态。”

王面总结道,

“忍耐一下。多喝水,深呼吸,别剧烈活动。檀香的药香有帮助。”

月鬼听完,哀嚎声小了些,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哼哼道:

“道理我都懂。队长,可这晃悠……哕……是真要命啊。我感觉我的脑浆子都在晃。”

漩涡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道:

“月鬼,你这不行啊,你看人家星痕,多稳当。”

星痕闻言抬起头,小脸也有些苍白,小声辩解道:

“漩涡哥,我也晕。就是……就是不动会感觉好一点。”

王面偏过头看向车窗外,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

远处的山腰,大片五彩的经幡在狂风中剧烈翻卷,如同挣扎的魂灵。

在普通人眼中,那只是藏地虔诚的象征。

但在王面那被时间神墟力量加持的感知中,他看见一座带着隐晦能量的庞大虚影,正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那些随风舞动的经幡上承载的微弱愿力。

那能量源自雪山本身。

高原稀薄而凛冽的空气,似乎瞬间又冷了几分,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像是变成了某种沉重的鼓点。

新的任务地,新的神秘,已向他们展露了狰狞的一角。

藏区阿里,冈仁波齐神山南麓。

火车沉重的喘息声在海拔4700米的阿里昆莎站台缓缓平息,钢铁巨龙吐出最后一口白汽,融入稀薄清冽的高原空气中。

车门开启,一股裹挟着雪粒和牦牛膻腥味的寒风猛地灌入,像冰冷的砂纸刮过皮肤。

王面第一个踏出车厢。

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砸在站台的水泥地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白光。

空气稀薄得如同被抽走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灼痛,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适应着这极端的光照,视野扫过站台,只有寥寥几个裹着厚重藏袍、面孔被高原阳光刻满沟壑的当地人。

几辆沾满泥浆的越野车,远处是连绵无尽、覆盖着永恒积雪的山脉,在纯净得近乎虚假的蓝天下沉默矗立。

“呼……总算到了。”

月鬼几乎是滚下车的,脸色比在火车上更差,嘴唇发紫,扶着车门大口喘气。高原反应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身上。

“少说话,慢呼吸。”

王面嘱咐道。

他不需要回头,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早已笼罩了身后依次下车的队员。

星痕脸色煞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带着一丝不安的兴奋,望向远方天际线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大水晶金字塔般的雪峰轮廓——冈仁波齐。

“队长,这里的‘气’很乱,很重。”

星痕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庞大能量场冲击的颤音说道。

“冈仁波齐的方向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无数混乱的‘线’从四面八方被扯过去,又被搅碎。还有那些经幡……”

他指向站台边缘迎风狂舞的五彩经幡,

“它们……在‘哭’。”

“嗯。”

王面只应了一个音节,银灰色的瞳孔深处,衔尾圆环的旋转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目标区域的能量比预想中更庞大,更古老。

“旋涡,当地守夜人小队的坐标确认了吗?”

王面问道。

“确认了,队长。”

旋涡强忍着不适,指尖在加密终端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精确的坐标,“驻阿里守夜人小队的‘哨’就在前面那个镇子西侧的山坳里,距离这里直线七公里,”

“好。我们,出发。”

王面向众人下达指令道。

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移动,窗外是望不到边际的荒原,枯黄的草甸紧贴着冻土,偶尔可见成群的牦牛像黑色的斑点散落其间。

远处雪山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五彩的经幡在荒原上、河谷边、玛尼堆上疯狂舞动。

“还有多久?”

后座传来月鬼虚弱的声音,他整个人瘫在座椅里,脸色灰败,嘴唇带着不祥的紫绀。

“快了。”

旋涡紧盯着前方在荒原上蜿蜒、仿佛没有尽头的土路,

“看见前面那片矮房子没?地图上标的就是那儿,阿里地区守夜人支队驻地。”

王面收回望向冈仁波齐的目光,他微微侧首,声音平稳地穿透引擎的轰鸣说道:

“都打起精神。月鬼,再含一片檀香的药。”

“哎……”

月鬼有气无力地应着,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锡盒,抖着手拈出一片墨绿色的药片塞进舌下。

一股清凉苦涩的气息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让他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丝。

越野车终于碾过最后一段坑洼,驶入一片由几栋低矮平房围成的简陋院落。

院子用粗糙的石块垒砌的矮墙围着,墙角堆着些蒙尘的油桶和废弃轮胎。

一面褪色的红旗在院子中央的旗杆上,被高原的疾风吹得笔直,猎猎作响。

车子刚停稳,平房中间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三个人影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

他穿着和假面小队制式相同、但明显更陈旧、袖口和肩部都磨出了毛边的守夜人灰色作战服,外面随意套了件沾着油污的藏青色羽绒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