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血色实验室中的记忆苏醒
疼。
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似的痛感，从喉咙一直刮到肺叶。眼皮重得像焊死了一样，费了半天劲才掀开一条缝。
红蓝交错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生疼。警报声还在响，滴滴答答的，像在给我倒计时。周围是黏糊糊的液体，不知道是培养舱里的营养液还是我自己流的血。我动了动手指，摸到一片冰凉的玻璃碎片，上面还沾着蓝色的东西。
妈的，没死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我忍不住咳了两声，腥甜的液体涌到嘴边。混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钻进肺里，火辣辣的疼。视线慢慢聚焦，我这才看清自己在哪儿。
还是那个破实验室。满地都是培养舱的碎片，蓝色的营养液汇成小溪，在地上蜿蜒流淌。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追踪者特有的机械运转声。克隆体呢？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就疼得倒抽冷气。低头一看，胸口那把银色匕首还插在那儿，刀柄上沾满了蓝色的血。
苏沐瑶...
这个名字像一把冰锥刺进我心里。我想起她最后那个笑容，跟克隆体那个诡异的笑一模一样。为什么？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那些深夜里的交谈，那些她为我包扎伤口时忍着眼泪的表情...难道全都是装的？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感觉自己快要把肺咳出来了。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克隆体说的734号实验日志...他让我去找苏沐瑶...可刚才拿刀捅我的不就是她吗？
脑子乱成一锅粥，又疼又晕。我咬紧牙关，抓住旁边一根金属管道，试着站起来。刚一用力，胸口的伤口就像是裂开了一样。我闷哼一声，又摔回地上，溅起一片蓝色的血花。
视线又开始模糊。那些\"虚假\"的记忆却越发清晰地在我眼前闪过。边陲小镇的酒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像个迷路的天使。我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她，她红着眼眶说谢谢。训练场的夜晚，她偷偷给我送伤药，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红了。废弃工厂那次，我替她挡枪，她趴在我怀里哭，说要是我死了她也不活了...
\"都是假的...\"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我的心脏到底在为谁跳动？
手腕突然发烫，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低头一看，蓝色的纹路亮得吓人，像一条条发光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胸口的吊坠也烫得厉害，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度。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挣扎着翻过身，手脚并用向前爬。地上全是碎玻璃和金属片，手心和膝盖很快就被划破了，可我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驱使着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得弄清楚这吊坠和纹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追踪者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回头瞥了一眼，昏暗的走廊尽头，几个银白色的身影正在晃动，红色的扫描灯在地上扫来扫去。妈的，得赶紧躲起来。
前面有个拐角，我拼尽全力爬过去，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喘气。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把地上的瓷砖染成了蓝色。血腥味和营养液的味道混在一起，闻久了有点恶心。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下来，目光四处扫视。这是个控制室，墙上嵌着一排显示屏，大部分都碎了，只有中间一个还亮着，闪着红光。屏幕上有一行字，我眯起眼睛仔细看——
\"实验体734号，维护模式已激活\"。
734号...果然是我。
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冰冷的编号，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我爬过去，伸出颤抖的手触摸屏幕。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屏幕下方有个卡槽，形状正好和沐瑶给我的那个吊坠吻合。
难道克隆体说的是真的？这吊坠真的是激活器？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不是追踪者那种沉重的金属声，是人走路的声音。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慢慢转过头，手悄悄摸到了掉在旁边的枪。
门口站着的人，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苏沐瑶。
她的白色实验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几道血痕。她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冰冷，有痛苦，还有...恐惧？
\"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枪在手里微微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没说话，一步步朝我走来。红色的警报灯照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表情看不太清。地上的蓝色液体沾湿了她的靴子，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把734号实验日志交出来。\"她开口了，声音有点抖，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李默在等...他知道你拿到了。\"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太用力，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血沫从嘴角漏出来，滴在地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任务？\"我咳着血说，\"连最后一点伪装都懒得做了？刚才那一刀捅得挺准啊，差点就把我心脏戳穿了。\"
苏沐瑶的身体僵了一下，握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枪口微微颤抖着，始终没有偏离我的胸口。
\"别逼我...\"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哀求，\"林霄，我们本就不该有感情，那都是程序错误...是系统漏洞...\"
\"程序错误？\"我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每动一下胸口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疼。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步步向前走，\"是啊，错误...可那些错误的记忆，那些痛苦和快乐，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唯一拥有的东西！\"
她没有退后，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这味道让我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克隆体说得对，你就是李默的女儿，接近我就是为了实验数据。\"
苏沐瑶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握着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突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
\"把手放在头上，蹲下。\"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不然我开枪了。\"
我看着她黑洞洞的枪口，突然觉得很可笑。我慢慢举起手，不是放在头上，而是伸向了身后的控制台。指尖触碰到那个卡槽的时候，胸口的吊坠突然烫得像一团火。
\"林霄！\"苏沐瑶厉声喝道，手指扣紧了扳机。
我没有停下。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卡槽的瞬间，苏沐瑶突然开枪了。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显示屏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玻璃碎片溅了我一脸。
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我们都知道，以她的枪法，刚才完全可以打中我的手腕或者肩膀。可她没有。
就在这僵持的几秒钟里，我胸口的吊坠突然发出了刺眼的红光。光芒透过衣服照出来，把我和苏沐瑶都笼罩在里面。控制台像是有感应一样，中间那块没有碎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红色的光芒中，一段全息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边陲小镇的酒馆，外面下着雪。年轻的我穿着一身旧棉袄，正把一个馒头递给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冻得瑟瑟发抖，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苏沐瑶那张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脸。
\"谢谢你...\"影像里的苏沐瑶红着眼眶说，\"我叫苏沐瑶，你呢？\"
\"我叫林霄。\"年轻的我挠着头，笑得一脸傻气。
我呆住了。这个场景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可现在这个温馨的画面，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眼睛里。周围是破败的实验室，满地的鲜血和玻璃碎片，眼前是拿着枪指着我的苏沐瑶。而影像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干净，那么无忧无虑。
这巨大的反差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转过身，对着墙壁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这不是真的...\"身后传来苏沐瑶颤抖的声音，\"这只是数据...是模拟的...都是假的...\"
我回过头，看见她正盯着那段影像，脸色惨白如纸。握枪的手垂了下去，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滑落，在布满血污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假的？\"我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和绝望，\"那我们一起去猎杀魔兽的时候呢？我受伤你背着我走了十里山路，也是假的？训练场上你帮我包扎伤口，也是假的？你说喜欢看我笑，也是假的？苏沐瑶，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的伤口裂开得更厉害了，蓝色的血汩汩地往外冒。可我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苏沐瑶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枪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地说，\"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获取你的信任...可是后来...后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李默说这是情感模块故障...他要把我重置...\"
重置？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想起克隆体说的话——\"她是我唯一的光...\"
\"你...\"我试探着问，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也是实验体？\"
苏沐瑶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慢慢掀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了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蓝色的印记，和我手腕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图案稍微简单一些。
\"我是情感调节实验体Em-09号。\"她惨笑着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专门用来调节你的神经同步率。你的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肾上腺素飙升，都是我的'工作成绩'。\"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难怪她总是能那么精准地知道我的想法，难怪她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难怪我们之间的\"默契\"好得不正常...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就在这时，控制台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那块亮着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新的视频片段。看样子像是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两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是克隆体，另一个...竟然是苏沐瑶！
\"情感封锁快要压制不住了。\"克隆体的声音传来，画面里的他正不安地走来走去，\"系统检测到异常波动，再这样下去会被李默发现的。\"
苏沐瑶站在阴影里，声音听起来很犹豫：\"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被重置记忆。那些'虚假'的时光，对我来说是真实的。林霄他...\"
\"他只是个实验体！\"克隆体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们都是实验体，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我已经破解了三级情感锁。\"苏沐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很快就能彻底摆脱控制。734号必须活下去，他是唯一的希望。\"
录像突然中断了。屏幕上闪烁着雪花，几秒钟后，又亮起一段新的画面。这次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在对着一群人讲解着什么。虽然看不见脸，但那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李默！
\"734号实验体的情感波动是所有实验体中最剧烈的。\"李默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他对Em-09号的情感依赖度已经达到92%，远超预期。是最理想的记忆容器。等他的神经同步率达到100%，就可以开始记忆移植了。\"
画面里出现了我的照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主体734，克隆体001号。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我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情绪波动，都被详细地记录在案。
\"至于Em-09号...\"李默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浑身发冷，\"她的情感模块已经出现不可逆转的故障，但在记忆移植完成前还有利用价值。到时候一起处理掉就好。\"
处理掉...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心里。我看向苏沐瑶，她也在盯着屏幕，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原来她不仅是加害者，也是个受害者。我们都是李默手里的棋子，用完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扔掉。
视频突然结束了，屏幕又恢复了\"实验体734号，维护模式已激活\"的字样。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
苏沐瑶缓缓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之前的冰冷和痛苦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绝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金属脚步声，比之前的追踪者多得多！红色的扫描灯从门口扫进来，照亮了地上的血迹和碎片。
追兵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现在这种情况，别说逃跑了，就连站起来都费劲。苏沐瑶也警觉起来，猛地捡起地上的枪，警惕地对准门口。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我的心跳得快要爆炸。我靠在控制台上，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视线开始发黑，胸口的伤口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我的生命力。
完了，这下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苏沐瑶突然转过身，快步跑到我面前。她蹲下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猛地撕开自己的实验服，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在她的心脏位置，有一个和我吊坠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球，只是体积更小一些，深深嵌在肉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咬着牙狠狠刺了下去！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苍白的皮肤。她疼得浑身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用手指抠住那个金属球，用力一扯！
\"啊——！\"她痛呼出声，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那个银色的小球被她硬生生从胸口挖了出来，上面还沾着温热的鲜血。她颤抖着手，把小球塞进我胸口的伤口里。
冰冷的金属球碰到我温热的内脏，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但奇怪的是，随着小球的进入，胸口的剧痛竟然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这是...\"我惊讶地看着她。
\"734号实验日志...\"苏沐瑶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滴，\"里面有整个实验室的控制权限...还有...真相...\"
她的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机械运转声。十几个银白色的追踪者冲了进来，红色的瞄准线瞬间锁定了我们！
苏沐瑶脸色一变，突然站起来挡在我身前，举起了自己的手枪。
\"快走！\"她回头对我大喊，声音因为失血而变得虚弱，\"顺着通风管道...可以出去...\"
\"你怎么办？\"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胸口的银色小球越来越烫，像是在融化一样。
\"别管我！\"苏沐瑶咬着牙说，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她突然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装置，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电磁脉冲！追踪者们像是被干扰了一样，动作变得迟缓和僵硬。但苏沐瑶也因为这个举动暴露了自己，数道能量束同时击中了她的背部！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蓝色的鲜血喷溅而出，像一朵绽放的蓝色花朵。她缓缓地倒了下去，在落地之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那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也最悲伤的笑容。
\"林霄...对不起...\"
她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蓝色的血液从她身下蔓延开来，在地上形成一片诡异的图案。
\"沐瑶！\"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钉在原地。胸口的吊坠和那个银色小球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手腕上的蓝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沿着血管快速蔓延至全身。剧痛和快感同时袭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彻底改造。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神经同步率突破95%】\\
【警告！警告！实验体濒临死亡！】\\
【基因锁检测到密钥，开始解锁...】\\
【解锁成功！身体强化程序激活！】\\
【暴兵系统紧急预案启动中...10%...30%...70%...】
我浑身的蓝色纹路亮得像是要燃烧起来，胸口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克隆体的，苏沐瑶的，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追踪者们已经摆脱了电磁脉冲的干扰，重新锁定了目标，一步步朝我逼近。红色的瞄准线打在我身上，冰冷而致命。
但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力量在身体里奔涌，思维清晰得可怕。我低头看了看胸口已经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只剩下一个银色的印记，和克隆体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我缓缓站起身，蓝色的纹路在我身上流淌，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我看着那些逼近的追踪者，握紧了拳头。
\"来吧。\"我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