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父郁母:“... ...?”
沈黥:“... ...”
郁父伸在半空的手僵住。
郁母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两人都愣愣地看着突然动作的沈黥,眼里满是意外。
沈黥自己也懵了半秒。
他刚刚抱住晏辞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自己怎么回事?
怎么会去抱这个耍心机的假少爷?
但指尖触到晏辞后背时,只觉一片滚烫的薄,隔着湿衣都能摸到嶙峋的肩胛骨。
这人轻得像片羽毛,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他心里那点后悔瞬间被莫名的烦躁取代。
郁家到底怎么养人的?
把个少爷养得这么瘦。
他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垂着眼,手臂稳稳托着晏辞的腿弯,转身就往门外走。
“愣着干什么?”
医生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跟上,语气带着急切。
“赶紧放沙发上,我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救护车还有三分钟到!”
郁父郁母这才回神,忙不迭地让开道,脚步慌乱地跟在沈黥身后。
郁母看着被抱在怀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儿子,眼圈又红了。
却不敢再哭出声,怕惊扰了本就虚弱的晏辞。
晏辞靠在沈黥肩头。
意识昏沉间,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清冽的皂角味,混着淡淡的阳光气息。
他睫毛颤了颤。
没睁眼,只悄悄将手臂往沈黥颈后又搭紧了些,指尖不经意蹭过对方温热的皮肤。
无意识的撩拨更撩人...
沈黥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怀里人。
对方眼睫垂着,长长的,像蝶翼般轻颤。
露在外面的耳垂泛着薄红,倒真有几分病弱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
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加快脚步走向客厅。
刚把人放在沙发上,医生就立刻上前,先给晏辞消毒。
郁母别过脸不敢看。
郁父站在一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沈黥站在沙发尾。
看着医生用碘伏擦拭伤口。
看着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愈发清晰。
几人都在心疼。
只有医生在疑惑。
医生 :咦?这血怎么好像早就止住了...
医生 :这也没缠绷带呀...
他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多想。
毕竟人的体质不一样。
过了一会。
“少爷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但好在伤口没感染。”
医生一边包扎,一边叮嘱,“具体情况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郁母忙点头,声音带着后怕。
“知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客厅,动作麻利地将晏辞转移上去。
郁父郁母跟着往门口走,转头却见沈黥也跟上了担架,脚步没半分犹豫。
“沈黥也去?”
郁父愣了下,随即和郁母对视一眼。
都默认是两个孩子要缓和关系,郁母还悄悄松了口气。
“那正好,路上能帮着照看下。”
医护人员催得急,沈黥没回头,只脚步不停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
郁父立刻拨通司机电话,说完后,拉着郁母往自家车库走。
... ....
救护车里空间狭窄。
沈黥靠在角落,目光落在晏辞脸上。
对方还昏着,唇色泛白,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沈黥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上车。
明明还没确定对方的身份,可看着担架被抬走时,脚却先一步动了。
晏辞像是被车的颠簸晃醒了些,眼睫颤了颤,没睁开,却下意识往有暖意的方向偏了偏。
头轻轻蹭到了沈黥的胳膊。
沈黥身体一僵。
低头就见少年苍白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得像羽毛,扫在他手腕上。
他抿紧唇,没动,也没推开,只别开眼,盯着车窗外来回倒退的街景。
耳尖却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救护车一路疾驰,十几分钟后抵达私人医院。
晏辞被推进急诊室时。
沈黥才靠在走廊的墙上,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指尖打字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一直没离开急诊室紧闭的门。
直到“手术中”的灯暗下去。
医生说晏辞只是高烧引发的短暂昏迷,没有其他危险,他悬着的那颗心才稍稍落地。
接下来的两天。
沈黥几乎没怎么离开过病房。
郁父郁母轮流守着,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
他看不过去。
便以“年轻人精力好”为由,硬把两人劝回了家。
他和经纪人请了几天假,也给助理放了假。
这几天他没事,就一直守着晏辞。
有时会盯着晏辞苍白的脸发呆,连自己都没察觉。
目光里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在意。
直到第三天清晨。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晏辞脸上,他才终于有了动静。
晏辞缓缓睁开眼睛。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情绪。
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
“你醒了?”
沈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刚回复完经纪人的催促。
转头就看到了醒着的晏辞。
晏辞闻言。
反应迟钝地转过头,朝着出声的方向望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黥身上时。
没有惊讶,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沈黥皱紧了眉,心底莫名一沉。
晏辞的状态很不对。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发慌。
那种深入骨髓的厌世感,和之前他从别人那打听到的骄纵跋扈的小少爷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
烧傻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掌心轻轻贴在晏辞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再发烧。
这两天。
晏辞刚被送进医院就因为落水引发了高烧。
偏偏体质太弱,中午退下去的烧,晚上又会反复上来,折腾得人不得安宁。
现在烧终于彻底退了。
可晏辞这副样子,比发烧时更让他担心。
“感觉怎么样?”
沈黥放低了声音,试图拉近距离,“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晏辞没有回答,只是重新转回头,继续盯着天花板,眼神依旧空洞。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