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证券交易所的立体投影在晨光中熄灭时，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红点已经膨胀成拳头大小。
臧枫扯松领带，铂金袖扣擦过杜瑶递来的咖啡杯，在杯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七小时后，国际会展中心穹顶玻璃将正午阳光滤成金箔。
杜瑶站在媒体区调试同声传译器，看见臧枫在主席台侧幕整理袖扣，那抹碘伏痕迹像枚勋章。
\"众所周知，某些暴发户的发家史经不起推敲。\"赵强突然抢过主持人话筒，西装口袋露出的道歉信碎片边缘焦黑，\"比如去年港交所的异常波动...\"
三十七个机位同时转向臧枫。
他扶正讲台麦架的动作让阿玛尼高定西装泛起涟漪，耳麦里传来王律师的声音：\"林氏集团持股的媒体正在直播。\"
消毒水味道突然漫过鼻腔。
臧枫望着第一排空着的加密车牌席位，指尖触到西装内袋里的监护仪缴费单。
大屏幕特写镜头里，他喉结滚动带起领带结轻微震颤，像原油期货暴跌前最后那根K线。
\"2018年冬天。\"臧枫突然调出手机相册投影，积雪覆盖的城中村平房在穹顶投下阴影，\"我裹着三床棉被计算债券久期。\"满屏公式手稿间突然闪过杜瑶的硕士论文截图，\"而赵总正在墨尔本赌场包场庆生。\"
观众席响起零星掌声。
杜瑶看见李教授在贵宾席举起平板，当年她帮臧枫整理的做空数据正在实时滚动。
\"说到港交所...\"臧枫点开加密交易记录，红色马赛克遮住敏感信息时，赵强身后的林老板突然咳嗽。
二十三家媒体直播信号同时出现半秒卡顿，再恢复时画面里多了张记者举着盖公章的审计报告。
孙总裁摸向合作意向书的手停住了。
他认出臧枫展示的原油期货交割单水印，和今早收到的加密邮件里芝加哥红点的纹路完全一致。
\"真正的资本永不畏惧显微镜。\"臧枫解开衬衫第一粒纽扣，监护仪缴费单从口袋滑落半截。
杜瑶突然想起昨夜别墅安防系统的激光网格，在消毒水气息里排列成同样的心电图波形。
掌声从华尔街投行代表区开始蔓延。
赵强扯断嘉宾胸牌摔向直播镜头时，林老板正在茶歇区往波尔多酒杯倒冰酒，深红液体漫过杯沿，在雪白桌布洇出芝加哥地图的轮廓。
林老板放下酒杯时，冰块碰撞声恰好卡在掌声的间隙。
他整理着蓝宝石袖扣踏上主席台，手工皮鞋踩过赵强摔碎的胸牌，碾出细碎的塑料脆响。
“看来我们臧总很擅长用悲情故事转移视线。”林老板掏出镀金U盘插入控制台，全息投影立刻铺开三十七份银行流水，“去年三月十六日，某离岸账户向港交所...”
王律师快步上台时，西装内袋的电子取证仪已经亮起绿灯。
臧枫接过纸质文件，指腹在钢印凸起处停顿两秒——这和他上个月帮证监会鉴定的假合同触感完全相同。
“这份汇款凭证的银行识别码属于已注销分行。”王律师将放大后的投影转向媒体区，某处数字边缘的像素锯齿在巨幕上暴露无遗，“而所谓的亲笔签名...”他突然调出半年前慈善晚宴的监控，画面里林老板的秘书正在礼品台领取臧枫的签名手册。
观众席响起骚动。
前排的孙总裁突然坐直身子，他认出某张转账单上的合作方，正是上周突然终止协议的物流公司。
“林老应该换家印刷厂。”臧枫用激光笔圈住水印处的生产批号，“这家厂去年就被我收购了改制防伪纸。”他说话时解开第二粒衬衫纽扣，监护仪缴费单完全滑出口袋，飘落在林老板擦得锃亮的鞋尖前。
杜瑶在台下快速滑动平板。
当林老板的额角渗出第三滴汗珠时，她已经把当年帮臧枫整理的做空记录同步到李教授的平板上。
老教授突然起身鼓掌，带动华尔街代表区站起七位投行董事。
“诸位是否想过...”杜瑶的声音通过同声传译器响彻会场，她今天戴的珍珠耳钉是臧枫用首笔期权收益买的，“为什么每次做空预警都精准对应实体产业升级节点？”大屏幕切换成三维模型，红色做空曲线与蓝色科技股涨幅形成完美镜像。
臧枫望着杜瑶衬衫上晃动的铂金枫叶胸针——那是他们昨夜在保险库修改发言稿时，他偷偷别在她衣领的。
此刻胸针折射的激光，正将数学模型投射在穹顶玻璃，宛如漫天星辰。
林老板后退时撞翻了控制台，波尔多酒渍在投影幕布上晕开。
张记者突然举起云台相机，镜头对准某份流水单角落的指纹——那枚斗型纹与林老板三个月前签署并购协议时留在咖啡杯上的一模一样。
“感谢各位对手的磨刀石。”臧枫弯腰捡起缴费单，监护仪编号在镜头下一闪而过，“没有你们买通的会计师事务所，我至今发现不了交易系统的漏洞。”他故意露出缠着医用胶带的手腕，那里还印着昨夜急救中心的条形码。
掌声第三次响起时，孙总裁终于在合作意向书签了名。
他注意到臧枫展示的期货合约编号，恰好能衔接自己公司被冻结的海外资产。
茶歇区的冰桶突然倾倒，林老板的保镖在捡碎冰时，偷偷踩碎了那枚藏着微型窃听器的胸针。
当杜瑶的细高跟踩过散落的文件时，臧枫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改了我发言稿的第三段。”他们交错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恰好遮住某个还在运转的隐藏摄像头。
“李教授提议的数学模型...”杜瑶借着整理资料靠近，薄荷香盖过了残留的消毒水味，“你故意漏说了风险系数。”她指尖划过平板边缘，锁屏画面是两人去年在城中村旧址拍的合照。
掌声余韵中，臧枫摸到西装内袋突然多出的U盘——杜瑶刚才分析数据时塞进来的。
王律师正在台下与三位检察官交谈，手里拿着林老板秘书半小时前扔错的咖啡纸杯。
会展中心穹顶玻璃蒙上暮色时，臧枫在贵宾通道被二十七个未接来电的震东拦下脚步。
杜瑶帮他系紧松开的领带，指尖在碰到监护仪警报器时顿了顿。
停车场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五辆加密商务车同时亮起的车牌，在监控盲区投下交错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