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可啊!”
陈恪闻言,在一旁急得跺脚,“沈骁这等小人恶行累累,满嘴谎话,断不可信!放他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
萧无漾抬手止住陈恪的话,眼神依旧锁在沈骁脸上。
沈骁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再次凑到他脚边,额头磕得地面砰砰响:“愿意!臣万死不辞!只要殿下饶臣一命,臣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无漾站起身,掸了掸袍角的尘土:“好,既如此,我可以放你离开。”
沈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那股子激动劲儿让他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膝盖刚要离地叩谢,萧无漾的话就像淬了冰的刀子,一下子把他钉在原地。
“不过,让你回去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如此我才能放你离开。”
这话刚落,沈骁哪还敢有半分犹豫?
脑袋“咚”一声磕在地上,闷响在房间格外清晰,他带着哭腔似的喊道:“殿下!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臣也愿意啊!只要能回去,臣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萧无漾转身回去,坐在上首,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沿,目光凉凉地扫过他:“是吗?你就不想先问问,我要说的条件是什么?”
沈骁眼珠子一转,忙又把头埋低了些,语气透着一股子表忠心的急切:“殿下交给臣的,那定然是关乎大局的大事!臣哪敢多问?殿下指哪,臣就打哪!”
萧无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好,既如此,你听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第一,你回去之后,要替我除掉文郁。”
“什么?”
沈骁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狂喜瞬间变成了惊慌,“殿……殿下,文郁可是大司马大将军啊!
此番出征,他是主将,臣不过是个副将,这……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他说话都带了颤音,手心里全是汗。
萧无漾却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眼神沉得像深潭:“我相信你自有办法,不是吗?”
那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压得沈骁几乎喘不过气。
萧无漾知道,沈骁这样的人,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些手段,至于要怎么做,这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
沈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打了个哆嗦,咬了咬牙,狠狠一磕头:“殿下,我愿意!您放心,臣、臣一定想办法,替您除掉文郁!”
萧无漾这才缓缓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要以为让你除掉文郁是要害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想,此番出征失败,总得有人背锅。
文郁是主将,他若不死,这锅你觉得得谁来背?
文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放过你吗?”
沈骁心里一凛,是啊,文郁向来心狠手辣,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这个副将确实是最好的替罪羊。
他忙不迭地应道:“殿下说得是!是臣糊涂了!回去之后,臣一定想办法除掉文郁,绝不给文郁留机会!”
说完,他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殿……殿下,那您说的第二个条件是……是什么?”
萧无漾淡淡道:“第二个条件,你回到金陵城后,城里发生的任何事,无论大小,都要一五一十告知于我,不得有半分隐瞒。”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沈骁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属下属下一定尽力所为!
不,是一定办到!金陵城里的风吹草动,臣保证全告诉您,绝不敢瞒半点!”
“大哥!”
陈恪气得脸色涨红,上前一步还想争辩,却被身旁的杜立三拉住。
“三弟,稍安勿躁。”
杜立三低声道,“大哥自有安排,咱们听令便是。”
陈恪狠狠跺了跺脚,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沈骁刚把保证的话说完,便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殿……殿下,现、现在臣……可以走了吗?”
萧无漾坐在上首,指尖依旧敲着桌沿,目光落在他那身虽沾了血污却仍显体面的锦袍上,忽然勾了勾唇角:“放你走自然可以,只是……你就打算这副模样回去?”
沈骁一愣,脸上满是疑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殿、殿下,您什么意思?”
萧无漾没再多言,只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两道人影瞬间从身后闪出,身形壮硕如铁塔,二话不说就朝着沈骁扑了过去。
沈骁还没反应过来,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在地上滚来滚去:“殿……殿下!饶命啊!殿下!这是为何啊!”
他想爬,却被一脚踹回原地。
想求饶,嘴里却被塞了半块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锦袍本就被撕开了口子,此刻更是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身上尽是青紫的伤痕,眼眶肿得像核桃,嘴角淌着血丝,活脱脱成了个猪头。
片刻后,萧无漾抬手:“住手。”
那两人立刻停手后退,躬身立在一旁。
沈骁趴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疼得连动一下都费劲,只能用那双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望着萧无漾,满是惊恐与不解。
萧无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惨状,声音平淡无波:“这样才像样。”
他踢了踢沈骁的腿:“想想看,你若是体面光鲜地回去,萧风怎会信你是从乱军里拼死逃出来的?如今被打成这样,才算合情合理。”
沈骁这才恍然大悟,忍着疼想爬起来谢恩,却被萧无漾一脚按住后背。
“记住,”萧无漾的声音冷得像冰,“文郁的人头,金陵的消息,少一样,下次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他收回脚,转身道:“滚吧!”
沈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挪,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回头,用嘶哑的声音挤出一句:“臣……臣定不辱命……”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恪忍不住问道:“大哥,真就这么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