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闻言,身躯剧烈一颤,老泪纵横,连忙再次叩首在地,声音哽咽却依旧坚定:“陛下谬赞!老臣愧不敢当!
臣蒙陛下不弃,蒙先皇恩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就是为人臣的本分!
大梁是先皇的江山,是天下百姓的江山,臣身为大梁将士,岂能坐视逆贼作乱,社稷倾覆?
当日之举,不过是老臣尽忠职守罢了,何足挂齿,何足陛下如此厚赞!”
“老将军快快请起!”
萧无漾再次扶起他,力道坚定,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沉声道:“先皇在世之时,曾多次与朕提及,老将军乃国家之柱石,大梁之脊梁!
说有老将军在,朝堂便有正气,江山便有根基!
如今先皇虽已仙逝,但老将军的忠勇与担当,早已刻入大梁的骨血之中!”
他转身,面向百官,高声道:“朕决意,册封老将军为‘靖安王’,明老将军平定叛乱,安定社稷之功!
此外,赐食邑万户,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良田千亩,另赐京城府邸一座。
特许老将军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无论朝中大事小事,老将军皆可随时入宫议事,无需通传!”
“此外,朕观老将军的银枪,历经数十载风霜,枪杆早已开裂,枪头亦显陈旧,特命匠师,以玄铁为材,精心修缮,再嵌以宝石,使其重焕锋芒。
另赐老将军金锏一只,长三尺三寸,上书‘上打昏君,下打逆臣’八个大字。
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梁的忠臣义士,朕必倾尽全力守护。
大梁的江山,必因老将军这样的柱石而坚如磐石!”
然而陆仓闻言,心头一颤:“陛下厚恩,老臣惶恐。
然老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爱!
为陛下讨逆,为大梁尽忠,乃老臣本分,不敢居功!
至于封王一事,老臣万不敢受。”
萧无漾握着陆苍的手,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沉声道:“老将军不必忧心,老将军之功,天地可鉴,朕心可昭,当受此殊荣!
朕今日封你为王,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举。
朕知道,你一生忠谨,最怕的便是百年之后,因‘异姓王’之名,累及子孙,遭人清算。朕今日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你一个承诺!”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郑重:“朕封你为‘靖安王’,此王爵非世袭罔替,而是‘一世而终’。
也就是说,此爵位仅你一人享有。
如此一来,既彰显了你的盖世奇功,又避免了日后因‘异姓王’之嫌,给陆家带来祸端,你看如何?”
陆苍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花白的眉峰颤了颤,浑浊的眼底瞬间涌满难以置信的热意。
那热意里裹着沉甸甸的感激,似要化作泪滴滚落。
他心里明镜似的,陛下此举,不仅解了陆家功高震主的隐忧。
更给了陆家世代荣宠的根基,是真正为他、为陆家铺就的万全之路。
他踉跄着再次叩首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字句都裹着颤音:“陛下……陛下这般体恤老臣,护佑陆家,老臣……老臣纵粉身碎骨,亦无以为报!”
“老将军快请起!”
萧无漾快步上前,再次稳稳扶住他苍老的臂膀,掌心传来的温热带着帝王的笃定,脸上漾着温润却坚定的笑意。
“朕此举,既是感念老将军半生戎马的忠勇,更是为了我大梁的长治久安。
朕要让天下臣民都看清,但凡为家国鞠躬尽瘁、立下不世之功的忠臣义士,朕必不亏待、必予厚赏!
朕要让‘靖安王’这三个字,刻入大梁史册,成为后世忠臣效仿的典范,流芳千古!”
话音落,萧无漾的目光顺势扫过殿中,落在陆苍身侧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
语气里添了几分难掩的欣慰与深切期许:“老将军忠勇传家,一门风骨,后继有人,实乃大梁之幸。”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的视线齐刷刷投向那身影——正是陆苍之孙、年少成名的镇北将军陆霄。
他身着玄色武朝服,锦袍上绣银线虎纹,腰束玉带,佩虎头兵符,衣袂挺括利落,尽显武将威仪。
眉宇间凝着战场厮杀沉淀的凌厉锐光,面对龙椅方向时却尽数敛去,眸底只剩恭谨肃穆,身姿卓然立在殿中,自有少年名将的沉稳气度。
“陆霄!”
萧无漾沉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对后辈英才的器重。
“末将在!”
陆霄应声而出,步伐沉稳。
“你原任镇北将军,此番国家蒙难,你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守国门、退逆贼,桩桩功绩,朕皆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萧无漾的声音掷地有声,响彻金銮殿,“朕今日便传旨:封陆霄为镇国将军,授宁国公爵位,赐食邑三千户,爵位世袭罔替,子孙代代承袭,永享皇恩!”
“另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上等锦缎千匹、珍稀珠宝百箱,特许你自择京郊沃土三十亩,依国公规制营建国公府。”
陆霄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新帝,年轻的眼底翻涌着动容与滚烫的赤诚,眸中亮得惊人。
他比谁都清楚这份封赏的分量——宁国公乃一等公爵,再加世袭罔替的荣宠。
不仅是对他此番征战之功的极致肯定,更是陛下对陆家三代忠烈的无上恩遇,这份殊荣,放眼大梁百年,鲜少有人能及。
“臣……叩谢陛下隆恩!”
陆霄深深叩首,额头触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却字字铿锵。
“臣定当承袭祖父忠勇之志,恪守臣节,为陛下镇守疆土,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生绝不负陛下信任,绝不负陆家门楣,绝不负大梁黎民!”
“平身。”
萧无漾含笑颔首,抬手虚扶,目光温和却坚定。
“你祖父是大梁的定海神针,镇住了半生风雨;
朕盼你能成为大梁的擎天玉柱,撑起往后乾坤,祖孙相继,一门双杰,共护我大梁百年安稳、山河无恙。”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