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芙卡的话,击中了穹混乱意识中的某个点。
那颠覆现实的威压,迅速退去。
嗡——
穹的视野变了。
燃烧的帝国双头鹰徽记、嘶吼的泰伦虫潮,这些记忆“世界之心”重新吸收。
梦星恢复了它原本的死寂。
穹看向眼前的女人。
【个体识别:艾莲娜·伍德。】
【当前状态:星穹宇宙新生体,代号‘卡芙卡’。】
【情感分析:悲伤42%,怀念28%,决绝18%,其他12%……】
他的意识深处,对她有了新的定义。
“有趣的设定。”
“艾利欧的剧本?”
卡芙卡摇了摇头,强行压下情绪。
“不。”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看着穹,透过这张年轻的脸,记忆回到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被他亲手用匕首插进心窝的感觉。
“马库斯,绝对的秩序,通向绝对的死寂。”
“那个世界,毫无温度,你已经经历过一次。”
她的手蜷缩了一下,心头传来灼痛的幻觉。
“重来一次,我们希望有个更好地方式。”
穹的处理器开始运转。
【逻辑验证:陈述为真。】
【结论:一个完全由秩序构成的宇宙,所有变化消失,将进入‘生命终点’。不符合‘开拓’的意义。】
穹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他的思维跳转到下一个议题。
“名单。”
两个字,简单直接粗暴,也很高效。
卡芙卡明白,谈话该结束了。
狩猎前的时间快要结束。
穹闭上眼。
艾利欧撰写的“宇宙强者图鉴”在他意识中展开。
【目标数据库:当前宇宙‘命途’行者(星神)。】
【条目01:毁灭·纳努克】
【威胁评估:极高。本质为‘终结’概念的具象化。】
【吞噬建议:优先级低。其混乱的意志可能污染‘世界之心’的纯洁性。】
【条目02:巡猎·岚】
【威胁评估:高。本质为‘因果律定向清除’。】
【吞噬建议:优先级中。可完善‘世界之心’的秩序与执行效率。】
……
穹的意识扫过智识、欢愉、同谐、繁育……
每一个星神,都被艾利欧明明白白的剖析。
最后,他停留在一个被置顶的选择上。
【开胃之选:记忆·浮黎】
【威胁评估:无。本质为宇宙信息流的被动集合体。】
【吞噬建议:优先级最高。其权柄为纯粹的‘信息’,可用于加速世界之心的文明演化,风险系数低,收益高。】
“首次狩猎,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穹睁开眼,向卡芙卡问道。
“列车。”卡芙卡回应,“环境稳定,而且你的‘家人’都在。”
穹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转身,右手随意一划。
嗤啦——
空间被撕开一道裂隙。
裂隙后面是星穹列车观景车厢的实时影像。
在踏入裂隙前,他停下脚步。
“艾莲娜。”
卡芙卡身体一僵。
“请务必确保你们星核猎手组织,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及伤害列车组成员。”
卡芙卡沉默了三秒。
最终,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遵命,我的……马库斯大人。”
闻言,穹的身影投入裂隙,返回列车。
……
观景车厢内。
空气凝滞,弥漫着担忧与心疼。
姬子、瓦尔特、丹恒、三月七。
四个人都没有动,只是盯着那道裂隙的动向。
穹离开前后不过几分钟,却感觉异常漫长。
每个人都在脑海中回放着之前那一幕——穹将砂金,一个活生生的人,分解成亿万光点,然后尽数吸收。
做完这一切的穹,只是平静地问他们,要不要吃甜点,然后奔赴一个未知的约定。
现在,他又回来了。
裂隙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穹站在那里,抬眼审视众人。他的视界里,是另一番景象。
【目标:瓦尔特·杨。心率110bpm,肌肉紧绷度78%,重力权能待激发。判定:高度警戒。】(备注:警戒并非针对穹,而是对未知状态的防御性本能,以及随时准备保护这个“家”的责任。)
【目标:姬子。心率95bpm,呼吸平稳,右手食指微动。判定:表面镇定,准备启动紧急预案。】(备注:预案并非对抗,而是寻求解决方案,将“家人”带回正轨。)
【目标:丹恒。心率60bpm,进入类蛰伏状态,水元素力量在体表形成不可见薄膜。判定:进入战斗姿态。】(备注:战斗姿态是随时准备面对一切风暴,誓死守护“家人”的决心。)
【目标:三月七。心率168bpm,肾上腺素严重超标,体温下降1.2摄氏度,瞳孔扩散。判定:极度担忧与心碎。】
瓦尔特挡在姬子和三月七身前,声音有些发颤。
“穹……你还好吗?”
‘好’与‘不好’,是基于情感的模糊描述。
“机能完好,反应提升37.6%,我很好。”
穹回答了瓦尔特的问题,和以往判若两人。
“他……他不是以前的穹了……”
三月七低声呢喃,她抱着怀里那台被穹修复的相机,只觉得冷。
眼前的少年明明是熟悉的脸,却让她感到陌生和失落,她恨不起来,只有心痛。
穹无视瓦尔特和丹恒的戒备,一步,两步,径直朝着三月七走去。
车厢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月七的大脑一片空白,心痛得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穹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了右手。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
那个曾经会带着笑意,揉乱她头发的手。
那个会在她闯祸后,无奈地弹她脑门的手。
那个会递给她新奇口味冰淇淋的手。
但现在,这只刚刚将一个生命分解的手,在三月七的视野里放大,修长而干净。
她看着它,既渴望被触碰,又害怕那份未知。
穹的手,悬停在她的头顶。
离那粉色的发丝,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这么近,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