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公主府内,一名女楼客立于尚榆晚的房中,对站在窗边的白衣人拱手道:“她们还活着。”
尚榆晚面色冷然,左手不断把玩着一枚黑棋。
此时大风已停,明月一跃而出,重现世间。
萧清纪......真是当得一条好狗。
尚榆晚内心嗤笑,转过身去,看向楼客。
“去查一查琅绛是否有一种能操控活人神志和五感的毒,越快越好。”
“是。”楼客应声而退。
等人走后,尚榆晚道:“出来。”
一名楼客在窗外出现,朝着尚榆晚恭敬行礼。
“多叫几人去保护石夫人和柳夫人,别让人死了。若是遇上她们,就砍个头。”
“是。”楼客往后退去,随即转身离开。
尚榆晚端起一盏油灯,抬脚往架格走去,轻轻往侧边一按,架格便悄无声息的往右边挪移,露出一条漆黑的密道。
等她后脚踏进去之后,架格又静悄悄的挪回了原位。
尚榆晚顺着密道走到尽头,那儿是冰窖,存放着杨千沫尸体的冰窖——在大理寺搜查祈王府之前,他们就已经把杨千沫的尸首转移到公主府里来了。
尚榆晚站在冰棺旁侧,低眼望着双眸紧闭,面若白雪一般的杨千沫。
“杨副将。”
她的手轻轻抚上冰棺,白发青丝一同垂落。
“在你的未来里,你,会想做什么呢?”
她的话顿了顿。
“在没有我的未来里,你们,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呢?”
话音落了许久,只余一片死寂。
这个冰窖里只有尚榆晚一个活人,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对不起。”
尚榆晚呢喃道:“没能保护好你们。”
“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下去了。”
“我会让他们全部都被钉死在大虞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
“快点,快点!你们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大理寺内,狱卒催促着犯人快些走,躺在草床上的萧清序缓缓睁开了双眼。
定睛一看,不是佩云和小栗还能是谁?
“哟。”
萧清序隔壁的萧清纪从草床上坐起身子,笑眯眯的看着被狱卒推入牢房之中的佩云和小栗。
“来新人啦。”
他睡眠极浅,一点动静都会醒过来,在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的时候就醒了。
“是啊。”佩云回以一笑,牢房的门被锁上铁链,发出当啷的响声,“太子殿下看见我们这么高兴,不如再多叫几人过来?”
萧清纪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那可要快点,本宫在此地当真是有些无聊。大哥不爱说话,本宫都快憋坏了。”
萧清序斜眼看去。这个人......为什么这个反应?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难不成......是被发现了什么?
萧清序皱了皱眉。
他得找个机会把消息传出去。萧清纪这模样太不对劲了。
翌日清晨,百里蒲告了假,没来。尚榆晚寻着机会与眼底青黑的萧清顾谈了几句话,尚明奇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以为是商讨后边应对的计策,就没凑上去偷听。
“啊?不能用那几招啊?”
萧清顾抿抿嘴,“那,轻轻的拍一下行不行?”
仅靠一个月的时间,她真的做不到在越竹手下过十招。好不容易有了个折中的法子,她不想放着不用。
尚榆晚:“......殿下力道得当的话,应当是可行的。”
她就怕萧清顾下手把握不好轻重缓急。
萧清顾想了想,道:“那我近日多练练轻重快慢的招式,到时候也免得下手重了伤到他。”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的感觉,但尚榆晚还是点了点头,“行。”
“——哎?”萧清顾忽然贼眉鼠眼的看她。
“?”尚榆晚没看懂她那略带猥琐的眼神,“怎么了?”
萧清顾鬼鬼祟祟的凑近了些。
“我可听人说你叫了好几个楼客去保护那两人的家人?你不是还讨厌他吗?特意叮嘱我不要下重手......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摆出一副‘我冷酷无情,谁要死就去死,谁拦我我杀谁’的面孔哟。”
尚榆晚:“......”
尚榆晚脸色稍冷,“看来殿下的训练还是轻了。”
萧清顾:“?”
她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尚榆晚面无表情的把越竹叫来了。
越竹两步并作一步的匆匆走来,关切的问:“可是有事?”
尚榆晚指向萧清顾:“给殿下加训,关于控制力道的。”
越竹:“?”
“行。”他看萧清顾今日好像也是有点精神了,可以再多训一训。
萧清顾伸出手:“哎不是!我......”
不等她反驳,越竹就把她拉走了。
越竹语重心长道:“殿下,一切都是为了考核。”
“......”萧清顾默默闭上了嘴,默默开始加训。
下次再也不嘴贱了。
尚榆晚与萧清顾说通之后,又把尚明奇叫走了。
“堂,尚大人,怎么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尚榆晚坐在树下石凳上,问:“你如何知晓他的致命处在后腰?”
尚明奇先是一愣,随后扁了扁嘴,低下头不说话。
尚榆晚叹了一口气,道:“《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可还记得?”
尚明奇默默点头。
尚榆晚的声音大了些:“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你可还记得?”
尚明奇咬着下唇,点点头。
尚榆晚的眼底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声音更大了一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可还记得?”
尚明奇嗫嚅道:“都,都记得。”
“既然都记得,为何要借殿下的手在背后重伤他人?”
尚榆晚的眉心都皱在一起,“你救了一人,那人却在背后给你一刀,你会希望被自己救过的人在背后捅刀吗?”
尚明奇撇撇嘴,“他哪里是救我,分明是怕自己担责!”
要是他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出去,第一个被问罪的就是奉旨抄斩尚家的越竹,越家满门都活不成。
“......”尚榆晚顿了一下,这话她还真有些难以反驳,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你还小,很多事看不透,也看得不够清楚明白。”
尚榆晚伸手轻抚尚明奇的脑袋瓜子。
“听堂姐的话,莫要再教殿下那等重伤他人之法。”
“......堂姐。”尚明奇扯了扯嘴角。
“嗯。”
“我真心想教,那殿下也学不会啊。”
他耐着性子教了一整晚,萧清顾连入门的技巧都没学到,给他自个儿整得头都开始疼了。
尚榆晚:“......不可在背后妄议殿下。”
其实有些实话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