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嘉妃在刚从禁足里放出来的第一天,就再次被禁足了。
上次是一个月,这次,却压根就没提被禁足的时限。
嘉妃很不服气。
老夫人二话不说,带着她谢恩,亲自押她回了毓秀宫。
随后毓秀宫里人影晃动,惨叫连连,老夫人挥着拐棒打得嘉妃求饶不停……
另一边,宁安与萧成晔久违坐下好好说话。
高公公特意带着宫人在十丈外守着,所以两人颇有些奉旨谈事的意味。经过的众人有眼色地远走,不敢来打扰。
而宁安,也终于知道了当日萧成晔莫名其妙接近自己的原因。
萧成晔确实是有目的。
“太后被送去避暑山庄后,就去了信给我父王。她在信中将京中乱局夸大,对皇上的描述极尽恶毒。说狡兔死走狗烹,说他对老族不留情面,对先帝教诲不予理睬,对祖宗法度不放在眼里。听信谗言,宠爱妖妃,磨刀霍霍对忠臣。只想集权,不顾情面。
我父王本就对京城局势惴惴不安,生怕皇上要撤藩;怕皇上羽翼丰满后卸磨杀驴;怕皇上连太后都敢动手,何况是藩王。
所以我进京了。一是判断皇上的为人和对我父王的态度。二是判断太后为人可否合作。当时我父王更相信太后,倾向与太后合作。但这也意味着,很可能会有一场动乱到来。
稍有不慎,便是生灵涂炭的结果。我便是在那种状况下来的。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希望与太后合作。”
宁安嗯了一声。所以那时她追问萧成晔与太后是否同伙时,他总是一力否认,却又含糊其辞。
萧成晔笑笑:
“我入京前就已经将你打听清楚,知晓你身边的宫女是皇上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接近你。各种接近你。几乎你每次出宫,都能碰上我。
按着太后的意思,她希望我可以勾搭你,引诱你,甚至拐走你。”
宁安明白了。
“所以,你当时告诉了我许多宫中的事,就是想要我知道萧熠已经变心,认定他连你都不如。你还故意救了我。”
那次,他故意与吕家合作,又反杀了吕初彤,都是为了收获她的信任。
“是。我若与你好了,肯定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哪个大丈夫能容忍心爱的女人疑似绿了他?尤其是皇帝!按着太后的意思,就是要逼迫皇上以为,我与你有些什么。
如此,皇上必然恼羞成怒。对我恨之入骨。或杀我,或欲杀我,或害我,或要囚我。但凡他真这么做,我父王便都有了理由起兵。
一旦战事起,老族之危立解,还有了再起之机。朝中必然分裂,太后可以趁机联合老臣逼迫皇上交权。他若不愿,轻则朝中权利分解,重则他们可以想办法另立新帝。
至于你,注定死路一条。萧熠不杀你,也有的是人要杀你。这就是他们的原计划。”
宁安又不解了。
“可若是那般,岂不是将你推入了危机之中?你稍有不慎就成了质子,甚至会被皇上杀了。你是平南王世子啊!用你来逼迫皇上动手,平南王怎么舍得?”
萧成晔开始冷笑。
“是啊!我也不想死呢。说到这儿,就得说我那和你差不多的身世了。我母妃死的早,我那个爹啊,还有四个嫡子!四个!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巴不得我死!
只要能保住王位,保住一地大权,一个儿子算什么?而且我这个先帝册封为世子的亡妻之子,既不如他其他几个儿子得宠,也没有其他儿子有利用价值。
他能将我推来京城游走,本就是打了将我的小命利益最大化的算盘。”
宁安也不由心中唏嘘。
她没想到,看上去这般肆意自由的萧成晔,居然也是一个被困住的人。
“你在唐府,逼着戴氏和唐易之跪在你娘牌位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我是同样的人。我不想害你,不想战乱起,我不觉得皇上是暴君昏君,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死。
所以我一直在与太后虚与委蛇,但心底里,我从不打算按着她的指示走。我将我爹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全都处理了。
后来,与你交往多了,我发现你聪明,坚韧,果敢,清醒,敢于报复,爱憎分明,我对你很有好感。我把你当成朋友,知己,甚至可以更多。
我多次保护和帮助你,除了对你有好感,也是清楚挡不住你往上走,便只能让你也对我有好感,有人情。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你能帮到我。”
宁安点头。
“只要我能帮,你只管开口。我尽力。”
萧成晔点头。
“其实你已经帮到我了。太后被你扳倒,我实际上大舒了一口气。太后废了,我父王自然也没法与之合作。
上次在你母亲坟上,我便与皇上和盘托出了。眼下的我,似乎没有多少选择了。”
宁安眉头也蹙起。
太后废了,那萧成晔的利用价值就更小了。
平南王就没打算让他再回南地,现在他这么回去……九死一生吧?
“你这么回去,是想好退路了?”
“算是吧!”
萧成晔唇角一勾。“皇上给了我一支精兵护我。实在不行,皇上会助我争一争。加上我这么些年培养的人手,或许也有几成把握。为了我自己的小命,为了阻止战争,为了我死去的娘,都得与我那狗爹咬牙试一试!”
狗爹——是宁安挂在嘴上骂唐易之的。
难怪过去,每次对付唐易之时,他没有一次不掺和的。原来他的爹也是一样的货色!
“我能帮你什么?”宁安认真问到。
“不用了。”
“银子?银子需要吗?”宁安想了想,发现自己只有银子能帮忙。不管是抵抗他爹还是反击他爹,筹集兵力,收买人心,都需要银子。
“你放心,不是皇上的银子。我从别的地方也筹了不少银子。可以助你一些。”
“不用!”萧成晔拍了拍衣角,“小爷不用女人的银子。若连银子都筹不着,我父王看不上我也是理所应当,是不是?”
“那便……助你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宁安端酒杯敬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