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兰盆的灵光刚与桃溪寺的公共盆光缠成暖团,我忽然觉出胸口的桃灵脉玉佩在发烫——低头看时,玉佩竟浮起缕淡粉光,顺着光往殿后走,竟在那间“护脉阁”的窗台上,寻到了片泛着旧光的桃瓣。
“是苏苓祖师姑留下的!”苏桃的剑穗突然颤了颤,剑上的灵脉光缠上桃瓣,桃瓣竟慢慢展开,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张泛黄纸笺。纸笺上的字迹比手札更淡,却还能看清:“中元夜,遇柳灵脉于漠,赠其松针囊;槐灵脉赠新叶,言可护坞中孩童无疾。今将桃灵脉瓣藏于阁,待后来者见之,便知灵脉永伴。”
林娟轻轻摸了摸纸笺,指尖传来松针的微苦气,“这纸笺竟还留着松灵脉的气息,想来是祖师姑当年特意用松针熏过,好让字迹长存。”青禾赶紧从灵脉图鉴里翻出空白页,小心翼翼地把桃瓣和纸笺夹进去,“我要在旁边画棵小桃树,让后来的护脉人都知道,祖师姑和灵脉一直在陪着我们。”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跑出去一看,竟是市集上那几个围着戏棚转的孩子,手里举着荷花灯,灯上还缠着缕灵脉光。“我们来给灵脉送灯啦!”领头的孩子举着灯跑进殿,灯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灵脉符号,“卖糖人的爷爷说,灵脉喜欢亮的东西,我们就把灯带来了,让灵脉夜里不孤单。”
苏桃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从剑穗上解下片松针契,轻轻贴在灯上,“这松针契能让灯更亮,还能帮你们的灯飘得更远。”孩子拿着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蹦蹦跳跳地往溪边跑,灵脉光跟着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带,像撒了一路的星星。
我们跟着孩子们往溪边走,却见昨晚放河灯的地方,竟漂着些新的光团——是全界灵脉的光聚成的,每个光团里都裹着片小小的信物:贝灵脉的贝壳片、枫灵脉的红叶、梅灵脉的花瓣……林欢伸手碰了碰个光团,里面的贝壳片竟飘了出来,落在她掌心,还带着东海的潮气。
“灵脉这是在‘留念想’呢。”林欢把贝壳片放进灵脉图鉴,“它们想让我们把这些信物带在身边,以后不管去哪个灵脉的地界,只要拿出信物,灵脉就知道是自己人。”我拿起片枫灵脉的红叶,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感,想起去年在东原帮枫灵脉融寒霜时,老枫树也是这样,用红叶给我们引路。
回到桃溪坞时,坞里的凡人已经开始准备中元的收尾仪式——有妇人在老桃树下摆上刚蒸好的素糕,糕上印着灵脉的符号;有老人在石桌上铺好黄纸,准备给故去的亲人烧些纸钱,纸灰飘起来时,竟有灵脉的光缠着,不让纸灰被风吹散;连刚学会写字的孩童,都在纸上画着灵脉和河灯,贴在自家的门上
“唐时的中元收尾,会在宫门前摆‘盂兰盆会’,让百姓一起祈福。”林娟站在老桃树下,看着坞里的景象,“现在咱们的收尾,是灵脉和凡人一起,把念想留在这方山海里。”苏桃握着剑,引动全界灵脉的光,在老桃树上织出“永伴”两个字,光字亮得能映亮整个桃溪坞,连空气里都飘着灵脉的暖意。
傍晚时分,我们把从护脉阁找到的纸笺、灵脉送的信物,还有凡人写的祈福纸,一起放进了那个仿唐的盂兰盆里,然后把盆抬到老桃树下的石台上。林娟点了炷松灵脉香,插在盆前,香烟飘起来时,竟与灵脉的光缠在一起,在半空织出幅小小的图景——是历代护脉修士和灵脉相处的画面:苏苓祖师姑在漠里给柳灵脉递松针囊,有修士在东海帮贝灵脉滤浊浪,还有我们去年在南疆帮榕灵脉护结界的样子。
“原来灵脉都记着呢。”青禾趴在石台上,看着半空的图景,眼睛红红的,却带着笑。我摸了摸胸口的桃灵脉玉佩,玉佩上传来的暖意比任何时候都浓,突然觉得,中元节不是结束,而是灵脉与凡人、过去与现在的约定——约定好以后每一年的中元,都要一起护着这方山海,一起把念想传下去。
夜色渐深,老桃树下的灵烛还在燃着,盂兰盆里的灵光慢慢淡了,却在石台上留下层淡淡的光痕,像灵脉和故去守护者的手印。苏桃把剑靠在老桃树上,青禾抱着灵脉图鉴坐在石阶上,林娟和林欢在石桌边说着话,我靠在老桃树干上,闻着空气中的松香和桂香,听着远处传来的梵音,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我知道,明年的中元节,我们还会在这里——还会有灵脉的光引路,还会有凡人的念想添暖,还会有故去的守护者,用灵光告诉我们:不管走多远,这方山海,永远有我们的家
老桃树下的光痕还泛着淡暖时,青禾突然指着灵脉图鉴喊起来:“书页在动!”我们凑过去看,夹着桃瓣与纸笺的那页,竟慢慢浮起层淡粉光,光里映出片模糊的景象——是三百年前的桃溪坞,苏苓祖师姑正蹲在老桃树下,给刚栽下的小桃苗浇晨露,槐灵脉的深褐气绕着她的袖口,柳灵脉的淡绿光缠着她的裙角,像群撒娇的孩子。
“这是灵脉在‘回放旧时光’呢。”林娟指尖拂过书页,光里的景象突然清晰了些,能看见苏苓祖师姑手里的陶罐,罐身上也刻着“桃溪”二字,和我们现在用的陶罐竟有七分像。苏桃摸了摸剑上的“桃溪”纹,剑穗突然颤了颤,光里的苏苓像是察觉到什么,竟转头朝我们的方向笑了笑,身影随即便淡了下去,只留下片飘落在书页上的桃瓣——与我们夹在图鉴里的那片,正好重叠在一起。
“是祖师姑在认我们呢!”青禾把脸贴在图鉴上,声音里满是激动。我看着那两片重叠的桃瓣,忽然觉得胸口的玉佩又热了些,像是在回应这份跨越三百年的联结。林欢从布包里掏出块木牌,上面刻着“护脉人”三个字,“这是用护脉阁的旧桃木做的,咱们把灵脉信物和木牌系在一起,以后走到哪儿,灵脉都能认得出我们。”
正说着,坞外传来阵马蹄声,出去一看,竟是玄都观的道士们来了。为首的道长手里捧着个锦盒,盒里装着卷泛黄的经卷,“这是观里藏的唐时《盂兰盆经》,当年皇家斋醮时用的,今日特来送给桃溪坞,也算让灵脉的光,沾沾旧经的暖意。”苏桃接过经卷,指尖刚碰到纸页,经卷上就浮起缕淡金光,与剑上的灵脉光缠在一起,在经卷封面织出个“和”字纹。
道长看着这景象,笑着说:“果然是灵脉认的护脉人,这经卷在观里藏了百年,从未有过这般灵光。”他又递过盏桃木灯,“这灯是用玄都观的古桃木做的,能引灵脉光,往后你们去偏远灵脉地界,提着它,就不怕找不着路。”青禾接过桃木灯,立刻把片菊灵脉的花瓣贴在灯壁上,淡黄光缠着灯芯,竟让灯油里飘出股菊香。
道士们走后,我们提着桃木灯,往桃溪坞后的山涧去——林娟说,山涧深处有处“灵脉泉”,每年中元的最后一刻,泉里会聚全界灵脉的光,若是能把经卷和灵脉信物放进泉里,就能给灵脉“续暖”,让它们来年更有活力。
山涧的路不好走,竹灵脉的淡绿光缠着我们的裤脚,帮我们避开湿滑的石头;松灵脉的深绿光飘在前方,像盏引路的小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见到那处灵脉泉——泉眼不大,却泛着层淡淡的灵光,泉边的石头上,还刻着历代护脉人的名字,最上面那行,正是“苏苓”。
苏桃把经卷轻轻放在泉边,林欢将系着灵脉信物的木牌放进泉里,木牌刚碰到水,泉里的灵光就“嗡”地亮了,全界灵脉的光从四面八方聚来,缠在经卷和木牌上,竟在泉上空织出幅“全界灵脉图”——柳灵脉的淡绿、枫灵脉的淡红、贝灵脉的淡蓝……每种光都连着泉眼,像把山海的暖意都汇在了这里。
青禾突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块糖人——是昨晚卖糖人老摊主送的槐灵脉形糖人,“给灵脉也添点甜!”她把糖人放进泉里,糖人慢慢融化,泉里竟飘出股槐香,灵脉图上的槐灵脉光立刻亮了几分,像是在笑。
我们坐在泉边,看着灵光慢慢淡去,木牌和经卷上都沾了层灵脉光,像裹了层暖纱。往回走时,天已经快亮了,山涧里的晨露沾在衣摆上,却不觉得凉,反而带着灵脉的暖意。青禾抱着灵脉图鉴,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想来是梦见和灵脉一起玩了。
回到桃溪坞时,老桃树下已经围满了人——卖糖人的老摊主、玄都观的道长、市集的杂技艺人们,还有坞里的凡人,大家手里都拿着些东西:有刚蒸好的素糕,有新摘的桂花,还有孩童画的灵脉图。“我们来给灵脉送‘收尾礼’啦!”老摊主笑着把块糖人放在石台上,“让灵脉知道,明年中元,我们还来陪它们。”
苏桃握着剑,引动经卷和木牌上的灵脉光,在老桃树上织出“来年再会”四个字,光字亮得能映亮每个人的笑脸。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佩上的光与树上的光缠在一起,突然明白,中元节的收尾不是结束,而是“约定”——是灵脉与凡人的约定,是过去与现在的约定,是我们与这方山海的约定。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我翻开灵脉图鉴,看到那两片重叠的桃瓣、系着信物的木牌,还有沾着灵脉光的经卷,就会想起那个中元节:想起灵脉的光引路,想起凡人的念想添暖,想起故去的守护者用灵光回应我们的呼唤。
我知道,不管再过多少年,不管我们走到哪个灵脉的地界,只要有这些念想在,有灵脉的光在,这方山海就永远不会孤单,而我们,也永远会是灵脉最亲的“护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