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三楼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毛荣业、王启明、李卓康、胡尼亚……公司数得着的几位核心人物悉数在座,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焦灼。
自从人体细胞修复液陷入原料断供的困境,长盛医药便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境况一日不如一日。李卓康等人当初携资入股,本就打着探寻修复液配方的算盘,可自产品停产以来,他们几番向毛荣业施压逼要药方,才惊觉这关键原料竟牢牢攥在大股东赵羽飞手里。偏偏赵羽飞突然失踪,这下可彻底捅了马蜂窝——几位股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屋漏偏逢连夜雨,长盛医药近来又被列入耀辉帝国的制裁名单,国际业务应声停摆,公司收入每况日下,他们投进来的资金更成了被套牢的死水,动弹不得。
之所以今天这股东扩大会能把所有人都齐整地聚来,皆因一个传闻:赵羽飞会现身,并且要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明确的交代。
会议室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瞟向门口,等待着那个能决定公司命运的人。
当赵羽飞身着笔挺的西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会议室时,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在他身上。面对这场至关重要的会议,赵羽飞心底其实有些底气不足,原本还指望朱润杰前辈能出面主持,可朱老却说,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他得慢慢学会与形形色色的人周旋——要耐得住性子、藏得住真心、辨得清分寸,更要拿得了主意。
赵羽飞不疾不徐地走到主位坐下,环视一周时,却意外发现会议室里多了两张面孔:一个是马沐阳,另一个则是他叫不上名字的陌生男子。
:“各位早上好,”他开口缓缓将路上反复琢磨的开场白娓娓道来,“实话说,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我对经商一窍不通,一直当甩手掌柜,公司能走到今天,全靠朱老、毛荣业总和各位的鼎力支持。尤其这一年多,公司经历了不少风雨,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对于大家的付出,我由衷感谢,谢谢各位!”
说罢,他转头看向毛荣业:“毛总,公司具体运营我确实不太清楚,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各位股东正式碰面。这位是?”
毛荣业连忙介绍:“马沐阳总您是认识的。这一年多公司修复液停产,国外市场陷入停滞,全靠国内业务苦苦支撑,马总回来后为公司拓展了不少市场,现在负责轩西区域的销售工作。”
马沐阳起身颔首:“赵总早上好。我这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药品销售行业。以前确实太急功近利了,张铭锋总的行事给了我很大触动。下海这两年,我才算想明白药品行业真正的意义,所以又回来了。”
赵羽飞点头应着,细看之下,发现马沐阳眼中确实多了几分被岁月打磨出的温和与通透。他沉声应道:“欢迎归队。”
毛荣业接着指向那位陌生男子:“这位是轩圣生物制药的执行总裁孙庆华,也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
孙庆华起身与赵羽飞握手,笑意温和:“赵董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没想到这次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位孙总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适中,圆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透着几分练达。
赵羽飞被这句“夸奖”说得耳根发烫。昨晚他在宁山市体育场那一出——当着几万观众的面,硬生生从刘兴锐身边带走程蝶衣的事,此刻早已铺天盖地。各大新闻头条、街头巷尾的议论,几乎都绕不开这桩事,舆论对他和程蝶衣,实在算不上友好。
正当赵羽飞喉头微哽,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的瞬间,胡尼亚的声音率先打破了会议室的凝滞。他指尖轻轻点着光滑的会议桌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恳切:“赵董,我们当初决定入股长盛,说到底还是看重公司的长远前景。可您这不声不响的,一失踪就是一年多,核心产品说断供就断供,海外市场紧跟着遭了制裁,业务量断崖式下跌——如今公司的业务数据和股价,早就跌穿了谷底。今天大家聚集在这里,确实想听听您的说法。”
赵羽飞指尖在桌下微微收紧,抬眼时目光已恢复了平静:“让各位担心了。我这次突然失联,实则是为了寻找能一劳永逸破解绝症的法子。”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语气陡然添了几分亮色,“好在苍天不负苦心人。今天开这个股东扩大会议,就是想正式告诉大家:生产修复液的核心原料,我已经找回来了。不仅如此,技术难关也已经彻底攻克了,以后我们的产量能翻五倍,而且,这次我向大家保证,不会再出现原料断供的情况。”
话音落地的瞬间,几人目光里混着惊疑与急切;
“赵董这话,倒是让我们松了口气。”李卓康端起身前的茶杯时,露出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手表,“可核心原料找回来,不代表就能立刻复产吧?尤其是国外的合作企业已经停产我们的产品一年三个月,工人流失、市场大面积萎缩,再说,海外市场的制裁令还没解除,就算量产了,市场还能恢复如初吗?”
孙庆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国企领导特有的审慎:“李总说得在理。长盛是市里的重点纳税企业,这一年股价跌了百分之七十多,中小股东投诉不断,国资委那边压力很大。赵董,我们不是不信你,但空口无凭……”
孙庆华欲言又止,胡尼亚却接过了话茬:“除非赵总把长盛人体细胞修复液的核心配方和原料交出来,这样大家才放心!”
赵羽飞身体微微前倾,指节在桌面上轻轻一磕,他知道胡尼亚和李卓康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药方来的,只是没想到轩圣生物制药的孙庆华竟和他们达成一致,接道:“刚才,第一批原料已经运抵仓库,很快便能投入生产,至于国外的市场,我相信只要我们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核心产品,市场回归不是问题。”
王启明立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各位董事,我昨天刚从欧洲回来,那边的十几家经销商已经明确表示,只要产品恢复供应,他们愿意协助我们通过第三方渠道绕过制裁,首批订单量初步定在十几亿。”
马沐阳紧跟着补充:“国内市场这边,我们联络了十一家省级医院,他们都愿意优先采购修复液和我们的药品。毕竟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能替代的竞品,很多患者这一年都在等着我们复产。”
胡尼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卷舌音:“赵董准备得很充分,看来这一年不是白失踪的。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修复液的专利在公司名下,可核心原料的提取工艺却始终掌握在赵董个人手里。这不合规矩吧?”
“胡总这话就没意思了。”赵羽飞靠回椅背,“当初入股协议写得很清楚,修复液的原料提取技术属于个人专利,只是授权公司使用,这是不可能公开或转让的,这是你们签字画押认可的条款。”
李卓康猛地拍了下桌子,骨瓷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半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公司蒸蒸日上,谁在乎这点技术?可这一年多公司差点垮了,不就是因为原料和配方的断供吗,我们这样做也只是想保持公司的平稳和可持续发展,可你还攥着技术当筹码,赵羽飞你讲点良心!”
“良心?”赵羽飞抬眼看向他,目光像淬了冰,“你们趁我‘失踪’这些日子,联合修改公司章程,想方设法偷偷仿制修复液,这事我也是知道的?”
孙庆华放下茶杯,声音沉了几分:“赵董,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我们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这样,你把提取工艺交出来,由公司成立技术委员会共同管理,我们三个人可以承诺,未来三年不减持股份,还会各自追加一个亿的投资,确保公司平稳度过难关。”
赵羽飞浅笑: “孙总的算盘打得真响,但你们也不必把我当傻子,修复液的核心原料和生产工艺我不可能交出来,而且……你们也复制不了!”
“赵董。”胡尼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已经咨询过律师,你失踪超过一年,并且因此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根据《公司法》,我们有权申请临时股东大会罢免董事长职务。到时候就算你占股多,也架不住我们联合提案,所以为了保证公司的平稳运营,我觉得赵董还是把核心原料的生产工艺交出来的好。”
王启明脸色涨红:“胡董这是威胁!赵董是公司重要创始人,没有他哪来的修复液?你们当初入股就是看中了这项技术,现在反过来逼宫,吃相也太难看了!”
“商场只看利益,不讲情面。”李卓康跷起二郎腿,“我们投了十几个亿,总不能看着打水漂。要么交出技术,要么……”
“要么怎样?”赵羽飞突然笑了:“要么你们三个加起来45%的股份,你们有否决权但还没有最后的决定权吧?目前我依然占有公司51%的股权和核心技术,这涉及核心技术转让的决议,你们说了可不算。”
孙庆华的脸色瞬间变了,为了这一刻赵羽飞早已埋下的伏笔。胡尼亚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眉头拧成个川字。李卓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说什么,却被赵羽飞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急着止损,甚至想把技术据为己有。”赵羽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但我明确告诉你们,技术我不会交。公司很快恢复供应,年底之前,相信毛总和王经理一定会让公司股价回到原来的水平。信不信,你们自己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紧绷的脸:“要是你们想撤资,我不拦着。现在股价低,我正好可以回购股份。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旦修复液重新上市,这15%的股份值多少钱,你们心里有数。”
马沐阳适时开口:“各位董事,我刚刚接到通知,有二十多家媒体守在楼下,想采访赵董回归的消息。如果现在公布复产计划,股价明天就能止跌回升。”
胡尼亚、李卓康和孙庆华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他们入股长盛医药,无疑就是为了细胞修复液这款惊世之药的配方,李卓康狠狠瞪了赵羽飞一眼,最终还是悻悻地靠回椅背。他们知道,这次是自己输了——只要赵羽飞攥着技术和那51%的股权,他们就没任何办法。
“既然赵董这么有信心,我们就再等等看。”孙庆华率先松了口,语气里带着不甘:“但要是公司年底还达不到预期……”
“那就到时候再说,几位如果想撤资,我也不拦着。”赵羽飞打断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散会。王经理,马经理,跟我去仓库看看原料。”
三人转身离开时,会议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胡尼亚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低声说:“看样子这药方不好拿。”
李卓康咬牙切齿:“等着吧,他总有松懈的时候。”
孙庆华若有所思却没说话。
走廊深处,王启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赵董,当真稳妥吗?这群人心里,从头到尾惦记的不过是我们那剂能真正济世的药方,他们断不会就此甘休的。”
赵羽飞望向窗外,铅灰色的云絮沉沉压着天际,他嘴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凝着冰:“这群资本家的心思,我岂会不懂。他们想斗,我便奉陪到底。至于核心原料的提取技术……”话音戛然而止,一声冷笑划破空气,余韵里尽是不屑。
这一年多,朱润杰前辈等人早把这帮人分析的清清楚楚:
长河集团,轩圣首屈一指的企业,名下握着全球数十座码头,这些年披着“良心企业”的外衣,圈地、炒地、哄抬房价,赚得盆满钵满,却从未给平民百姓带来半分实在的福祉。解白虎递来的消息如芒在背——那可怖的纤丝裂病毒,极有可能就是从他们的码头悄然潜入。
胡尼亚背后的亚列优麦儿财团,更是攥着地星八成财富的庞然大物,他们今天屈尊降贵地坐在谈判桌前,不过是因为赵羽飞手中握着全球唯一的绝症特效药配方。这些贪婪的秃鹫,正等着将救命药变成收割财富的镰刀。
他们手里的每一枚金币都浸透着普通人的血泪,伤天害理之事做绝,却总有数不清的人拿了他们的好处,为其粉饰太平,歌功颂德。
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偏要在这世界扮演慈善家!!!
今日的会议,早在朱老的意料之中,现场情况赵羽飞看得通透:王启明对公司与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忠;毛荣业身为总经理,站在企业发展的角度考量,没选边站队亦无过错。只是他未曾料到,马沐阳竟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却不知是真心假意,而轩圣国最大的国家药企,轩圣生物制药的孙庆华竟会和他们一唱一和。
念及此,赵羽飞心中微动,看了看马沐阳又抬手轻拍王启明的肩:“王经理,马总,谢谢你们,公司以后可指着你们呢,你们好好干,我赵羽飞只要还主事一天,便绝不会亏待忠于企业的人。”
马沐阳也听出赵羽飞话里的用意,回头道:“王经理对公司的衷心和贡献有目共睹,至于我……张铭峰总、赵董、朱老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让我感悟颇深,也让我看清了药品行业于老百姓的意义,再说长盛医药本就是我的老东家,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企业落入豺狼虎豹之手,赵董以后看我的表现就是!”
赵羽飞点头致谢。
王启明挠了挠后脑勺,眼里映着赤诚:“赵总,几年前我不过是个办公室主任,是您和张铭峰总一手把我栽培起来,才有今天。我信公司的市场萎缩只是暂时的——毕竟我们的核心成品,全世界独一份。只要恢复生产,主动来找我们合作的企业,等着我们药的患者,多着呢。再说公司的业务提成也不低,我啥都不缺,这辈子就铁了心,想跟着你们干点正事!”
赵羽飞点头,不再多言。恰在此时,一缕阳光猛地从云层裂隙中挣脱出来,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像一堵沉默却无法撼动的墙。
与豺狼虎豹为伍,固然是险境,可何尝不是最快成长的捷径?朱润杰前辈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真正的高手,从不是身边皆心腹,而是耐得住性子,藏得住真心,辨得清分寸,更要拿得了主意,将种种力量都操控于棋盘之间,这般对弈,才更有滋味。只是这代价,输的人或许会被打入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夏日独有的阳光的味道,赵羽飞的双眼,却渐渐亮了起来。有朱老、宋院士这样的人在身后为自己出谋划策,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公司接待室里,几十名记者早已架起“长枪短炮”严阵以待。全世界对长盛医药集团这款特效药的期待早已溢于言表,所有人都攥着话筒、盯着镜头,只为核实那则牵动无数人心的消息——药品是否真能恢复正常生产。
赵羽飞走到台前,面对密集的镜头从容开口,不仅掷地有声地证实“即日恢复生产”,更做出重磅承诺:“药品核心原料技术已取得重大突破,未来产量将直接翻五倍,药品销售价格和营销模式不变,不仅优先供给在公司遭遇困难期时不离不弃的合作商,并且对优质供应商每家额外赠送500疗程特效药,半年内分批交付。”
这席话如惊雷乍响,瞬间引爆全场。三天后,修复液如期上市的消息传遍全球,长盛医药集团再次成为全世界绝症及疑难杂症患者眼中不灭的希望。而属于它的荣光远不止于此——重新登顶全球制药产业翘楚的那一天,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