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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铩羽人传记之初闻道 > 第185章 蝶羽双双染红妆(圣山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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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蝶羽双双染红妆(圣山归途)

地星历12年8月7日,立秋,宜嫁娶!

清晨的风里裹着一丝清爽的凉意,卷走了伏天最后一点黏腻的暑气。赵羽飞站在“蝶衣守正阁”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望着屋檐下串串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曳,红绸穗子翻飞如焰,心口的激动像揣了只雀跃的鸟儿,扑腾得他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和程蝶衣,那些数不清的波折与等待,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坚持与奔赴,终于要在今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他们要结为夫妻了。

林悦和李小会这对缠缠绵绵了两年多的欢喜冤家,在朱老的安排下,也挑了同一天。两场婚礼在同一个场地举行,像一场盛大的秋日盛宴,要把积攒了太久的期盼、不易与惦念,全都酿成此刻的热闹、欢腾与圆满。

赵羽飞在宁山认识的所有人,除了沈四海和解白虎其它人尽数到场。

蝶衣守正阁里早已是人声鼎沸。赵羽飞的父母特意从老家赶来,母亲李小花胸前别着簇新的胸花,站在院子里远远望着儿子略显焦灼的背影,眼眶悄悄泛起潮意,嘴里不住念叨:“我就说羽飞这孩子准有出息,程蝶衣这姑娘,多好的儿媳妇啊……”

见她抹起了眼泪,一旁的娟子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妈,今天可是我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不吉利。”

李小花赶紧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连连点头:“妈这是高兴,高兴的!看你哥总算有了自己的小家,妈打心眼儿里舒坦。”

院子东侧,守正阁的几百名学员穿着统一的黑红练功服,排着不算齐整却透着精气神的队伍,头顶上飘着两条鲜红的横幅,“祝赵羽飞师兄和程蝶衣师嫂新婚快乐”“恭喜林悦、李小会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的金色大字在晨光里格外亮眼。赵羽飞核心团队的几个人站在最前排,个个喜上眉梢,腰杆挺得笔直,浑身都透着股与有荣焉的精神劲儿。

婚车到了。

第一辆车上先下来的是李小会,刘倩倩和王雨今天都做了伴娘,一左一右陪着她。林悦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攥住李小会的手往人群里走,脸上的笑灿烂得像初秋最暖的太阳,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欢喜。

紧接着,第二辆红得耀眼的婚车稳稳停在门口,车门被轻轻推开,程蝶衣走了下来。

赵羽飞的呼吸骤然顿了半拍,周遭的人声仿佛瞬间远了些。

她穿一身改良式的红色旗袍,领口的缠枝莲绣纹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裙摆下露着一截纤细的脚踝,踩着双绣并蒂莲的红绣鞋,每一步都像踩在赵羽飞心上。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一支银质蝴蝶簪子斜插着,蝶翼似要随她的动作轻轻振翅。

她就这样娇艳欲滴的迎面而来,眼尾细长的凤眼穿过攒动的人群,不偏不倚落在赵羽飞身上。风恰巧掀起旗袍一角,红绸翻飞,像一只蓄势欲飞的蝶。

赵羽飞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恍惚间,龙湖畔初见的画面撞进脑海——她迎着夕阳跑来,眼睛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子,只一瞬间便坠入他的心海,成了照亮他人生的光,再也没移开过。他想起她在宿舍里红着眼眶说“帮帮我”时的脆弱,想起自己倒在擂台上,她攥着他的手,声音发颤却坚定:“羽飞,一万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也想起那段最煎熬的日子,她为了保住他的命,咬着牙、含着泪嫁给了刘兴锐,此刻,她顶着铺天盖地的骂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和自己结婚……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隔着山海的牵挂,那些差点以为再也到不了头的等待,在此刻看见她眼神的瞬间,全化作了滚烫的潮意,漫过了心口。

程蝶衣被娟子和几个女生簇拥着走来,走到赵羽飞面前时,抬手替他擦了擦眼角:“怎么还哭了?像个孩子。”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风,触到皮肤时,赵羽飞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蝶衣,真好。”

“什么真好?”

“我这一生,你恰好也在这里,真好。”

程蝶衣笑了,眼尾的细纹里都漾着暖意,她反手握紧他,声音轻却笃定:“羽飞,我一直都在这里。岁月不老,我们不散。”

赵羽飞再也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眼泪汹涌而出,却笑着重复,像在对她承诺,又像在对自己起誓:“岁月不老,我们不散。”

吉时到了。

两场婚礼,热闹非凡。红绸、绣球、拜父母、拜天地,程佑安牵着蝶衣的手,把她交到赵羽飞手里时,早红了眼眶:“羽飞,蝶衣从小就是我们掌心里的宝,以后……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了,也别欺负她,把她好好还给我们。”

赵羽飞握紧程蝶衣的手,目光灼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爸,往后余生,蝶衣永远是我心尖上那朵永不凋零的花,是我穷尽一生也要呵护的爱。”

台下的苏婉仪早已红了眼眶,视线落在台上那抹红色身影上时,眼眶里的潮意又深了几分。她太清楚,自己从小呵护着长大的蝶衣,那个曾躲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小丫头,如今真的长大了——她成了人妻,将来或许还会成为母亲。此刻程蝶衣脸上虽挂着泪,可那泪里裹着的,是苏婉仪从未见过的、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台下的宾客掌声雷动。

宴席开了整整九十九桌,从守正阁的餐厅、大院一直摆到巷口。李小花拉着程蝶衣的手,颤抖着把一个红布包塞给她,里面是祖传的银镯子;蝶羽守正阁的学员们排着队敬酒,团队里的兄弟们更是轮番上阵,赵羽飞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白酒像水一样往喉咙里灌。

程蝶衣有些担忧,被他按住了手。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晃得人睁不开眼:“今天高兴,让我喝个痛快。”

是啊,太高兴了。

所有的不开心都在今天烟消云散。他终于娶到了自己爱入骨髓的姑娘,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告诉全世界“这是我妻子”。

令赵羽飞没想到的是,张小雨也来了。

她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坐在人群中间,浅杏色的连衣裙衬得人愈发沉静。孩子穿着鹅黄色的小褂子,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着点奶渍,正攥着她胸前的衣襟咯咯笑,小手肉乎乎的,抓住她垂在肩头的长发轻轻拽着。

张小雨低头拍了拍孩子的背,指尖掠过孩子软糯的衣料,动作很轻。从前总爱蹙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连带着眉宇间那点藏不住的执拗锐气,也被一层温润的柔光细细裹住——那是为人母后,才慢慢滋长出的柔和。

她望向喜堂的方向,红绸在风里翻卷如焰,程蝶衣一身红妆立在光晕里,身影明媚得像朵骤然绽放的花。张小雨的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顺着眼角眉梢漫开,没有半分波澜,却藏着全然的坦荡与祝福。

怀里的孩子忽然咿呀一声,她低头哄着,再抬眼时,那抹红影上已端着酒杯来到了她身前。

:\"小雨,谢谢你的到来!”

程蝶衣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孩子满脸的真诚,张小雨微笑:“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真正的大喜之日,我怎么能不来。”

赵羽飞更是满脸的喜悦,从前过往均已释然:“小雨,好久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抬头应着,声音比从前低了些,带着点温吞的暖意:\"是啊,刚满一岁。\"说话时,怀里的孩子突然伸手指向空中飘动的红灯笼,咿咿呀呀地叫着,她顺势把孩子往上托了托,眼里漾开细碎的笑意,\"你看,他也知道今天是蝶衣姑姑的大喜之日,热闹的很哩。\"

张小雨低头吻了吻孩子的发顶,目光再落回两人身上时,那抹笑里又多了点释然的意味——曾经的执拗与牵绊,终究是被岁月磨成了此刻的云淡风轻,像秋阳穿过叶隙,落在地上,只剩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赵羽飞牵着程蝶衣的手挨桌敬了酒,左晖、宋振华院士、朱润杰前辈……

热闹的景象一直持续了半天,宴席散时,赵羽飞已经醉得站不稳。程蝶衣扶着他往新房走,在婚房里,他搂着她的腰肢,把脸埋在她颈窝,像个撒娇的孩子:“蝶衣,这一次,我没做梦对吧?”

“没有,”她侧过脸,用温热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鬓边的碎发扫过他的皮肤,带着发丝特有的柔软。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又轻又软,一字一句:“羽飞,我们真的结婚了,以后啊,再也不用在黑夜里睁着眼睛,一遍一遍默念对方的名字。”

风从半开的窗缝溜进来,掀动床尾的红绸。她的呼吸混着他的,在静谧的空气里缠成一团,那些曾隔着山海的思念,此刻都成了贴在耳畔的温热。

“真好……”他嘟囔着,呼吸渐渐平稳,大概是睡着了,嘴角却还挂着笑。

三天后,在蝶衣的坚持下几个人的蜜月之旅启程。

赵羽飞和程蝶衣,林悦和李小会,还有沐夏,他们没有去海岛,没有去古城,而是选择了遥远的雪域之都,目的地是冈仁波齐。

越野车行驶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原上,窗外是连绵的雪山,蓝得像一块玻璃的天空下,经幡在风里猎猎作响。沐夏抱着一个小小的木盒,那里面装着岭杰布的骨灰,她的指尖一直轻轻摩挲着盒面,眼神安静而悠远。

抵达雪域之都时,日光正斜斜掠过布达拉的金顶,将整座城浸在暖融融的光晕里。他们终于见到了岭杰布的父母,还有他那位眉眼与兄长有几分相似的弟弟岭次仁。

当沐夏将那只刻着莲花纹的木盒捧出,轻声说“杰布回来了”时,老阿妈先是怔怔地望着木盒上的纹路,浑浊的眼睛慢慢蓄满了泪,接着猛地一把将木盒搂在怀里,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阿爸背过身去,粗糙的手掌死死按着额头,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打湿了衣袍的领口,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经幡。

岭次仁站在一旁,年轻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望着那只木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不相信自己一直崇拜的哥哥,雪域之都唯一的“天刀”武士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家,突然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像被巨石碾过的经筒,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整座屋子被哭声填满,混着酥油灯跳动的火苗声,在雪域清冽的空气里,碎成了一地无法拼凑的疼。

赵羽飞和沐夏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着,将岭杰布的坚守与牺牲,一点点讲完。说到痛处,两人都忍不住别过脸,用手背抹着汹涌的泪,喉咙里的哽咽混着窗外雪域的风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哥以前总说,冈仁波齐是神山,能涤荡所有的罪孽。”岭次仁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尾音却微微发颤,“他做梦都想回到圣山下。”

赵羽飞伸手握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次仁,我们一起送你哥哥回家,好吗?”

岭次仁用力点头,眼眶里的泪还在打转,眼底却倏地闪过一丝锐光。那光芒像藏在鞘中的刀,比从前岭杰布眼中的锋芒更沉、更烈,仿佛这片刻间,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破土而出,带着风雪般的执拗,要接起那份未竟的重量。

车子在冈仁波齐山脚下停稳时,正是清晨。

第一缕阳光劈开晨雾,越过雪山峰顶的刹那,便将鎏金般的光芒泼洒在红褐色的山体上。经幡在风里猎猎作响,五色布条上的经文随着飘动轻轻震颤,像是在低声诵经。转经道上的玛尼堆层层叠叠,石头被岁月磨得温润,每一块都刻着六字真言,在阳光下泛着沉静的光。

一群人沉默地走着,靴子踩在碎石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与远处雪水融化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岭次仁打开手中的木盒,里面的骨灰被山风一卷,化作无数细碎的白末,像万千只素蝶振翅,乘着风向上飘去——掠过挂满经幡的玛尼杆,掠过转经人手中不停转动的经筒,掠过崖壁上斑驳的梵文石刻,最终融入那片澄澈如洗的蓝天。

“阿爸说,人来自尘土,归于天地,就像经幡终要被风撕碎,融进山川里,哥,我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拽着你袍子角躲风雪的小不点了。你没走完的路,我替你接着走,直到和你一起回归圣山。”

岭次仁双手合十,指尖抵着额头,轻声念起了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

他的声音清越辽远,带着吐蕃人诵经时特有的虔诚与苍古,像一颗被雪水浸润过的石子,轻轻投进静谧的湖面,在每个人心头漾开一圈圈绵密的涟漪,久久不散。

沐夏望着那些白色的粉末渐渐消散,脸上带着几许失落,耳边岭杰布阿妈红色眼眶对着圣山开始低语:“杰布,我的孩子,跟着转经的风走吧,跟着雪山的影子走,跟着朝圣者的脚步走,去你想去的地方——那里有佛,有经,有永远的安宁。”

风里带着酥油茶的香气,远处的寺院传来隐约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在连绵的雪山之间。五个人停下脚步,学着转经人的模样,顺时针绕着玛尼堆慢慢走着,口中默念着经文。阳光越来越暖,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那些刻满真言的石头、飘动的经幡、以及消散在风里的白色粉末,一同融进了这片庄严而圣洁的天地里。

仿佛有声音在风里低语: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冈仁波齐的风,会记得这一天。记得一场迟来的告别,也记得一场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