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街心公园的枪声,在京城繁华的夜色中,被迅速淹没。
一场激烈的城市枪战在龙魂小队雷霆般的支援下被迅速终结,所有奉命前来灭口的杀手,都被当场肃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然而,线索也随着那位忠诚的老人陈岩的牺牲,再一次中断。
“小心老K,他……一直就在你身边……”
陈岩临死前,那句用尽了生命最后力气所说出的遗言,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无形的尖刺,深深扎入了苏烨的心脏。
他开始审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那曾经牢不可破的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这个“老K”,究竟是谁?他潜伏得有多深?
他又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掩盖三十年前的真相?
带着这份沉重的心情和那张写有唯一地址的泛黄纸条,苏烨暂时将京城的一切纷扰,都交给了钱副司令和秦若澜。
他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江南水乡的飞机。
纸条上的地址,指向了浙江境内的一座千年古镇,乌镇。
这里就是天才物理学家张承德,被母亲林慧隐藏了整整三十年的地方。
江南的古镇,与京城那充满了权力和斗争的压抑氛围,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属于水乡的、潮湿而又温润的气息。
这里的生活,宁静而又安逸。
苏烨没有立刻按照地址,去寻找那个小院。
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思考接下来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也需要平复自己那因为陈岩之死和“老K”的存在,而变得有些混乱的心绪。
他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在古镇里一家临河的客栈住了下来。
在这里,他暂时放下了“龙魂”总队长的身份,也放下了那些,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沉重的责任和秘密。
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休闲装,像一个真正的游客一样,在古镇那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石板路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看着河上,那摇曳的乌篷船;听着耳边,那吴侬软语的叫卖声。
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个总是带着温婉笑容的、美丽的母亲。
他记得,母亲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江南水乡。
她总说,这里的每一座桥,每一条河,都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夜深人静,苏烨婉拒了客栈老板的热情,他借用了客栈的后厨,亲自下厨。
他没有做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为自己做了一碗,最简单、也最朴素的阳春面。
这碗面,没有任何复杂的调味,却充满了独属于他和母亲之间,最温暖的、回忆的味道。
面条的香气,在氤氲的雾气中蒸腾。
苏烨默默地吃着面,那根因为连日来的征战和猜忌,而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在这短暂的、充满了回忆的缓冲之中,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第二天,清晨。
苏烨按照纸条上的地址,穿过数条幽深的小巷,终于找到了那座,隐藏在古镇最深处、毫不起眼的独立小院。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轻轻地敲响了那扇早已斑驳的木门。
许久之后。
“吱呀——”
木门,被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的、头发花白、身形枯槁的老人。
他的眼神浑浊,空洞,没有任何焦距。
就那么痴痴呆呆地看着门外的苏烨,没有任何反应。
苏烨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仿佛早已与整个世界都彻底隔绝了的老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曾经的天才物理学家。
张承德。
“张教授,您好。”
苏烨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
“我是林慧的……一个朋友,我……”
然而,无论苏烨如何询问,如何尝试着,去提及“天穹”计划,提及他母亲“林慧”的名字。
眼前的张承德,都仿佛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沉默的木偶。
他对所有的问题,都毫无反应。
苏烨知道,他的精神,在三十年前那场,不为人知的惊天巨变之中,遭遇了巨大的创伤。
他的大脑,早已启动了最深层的自我保护机制,将所有与那段痛苦回忆相关的部分都彻底地封闭了起来。
强行逼问毫无用处,甚至可能会让他彻底崩溃。
苏烨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烨没有再问任何一个问题。
他只是每天都来。
为这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老人,打扫那早已杂草丛生的院子。
陪着他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下一盘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落子的象棋。
并亲手为他做一日三餐。
他在用这种,最原始、也最笨拙的方式,试图去敲开那扇早已被尘封了整整三十年的、紧闭的心门。
第七天,傍晚。
苏烨又一次走进了简陋的厨房。
他为张承德,也为自己做了两碗一模一样的阳春面。
张承德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如同前几天一样沉默地接过那碗面。
他默默地,吃着。
一言不发。
然而,就在他将第一口,混合着猪油和葱花香气的面条送入口中的瞬间!
他那总是如同古井般死寂的、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之间有了神采!
吃面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缓缓地,抬起了头。
看着坐在他对面,那个,同样也正在吃着面的、英俊的年轻人。
他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用一种,极其沙哑的、仿佛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般的、艰难的声音。
问出了,他在这三十年的人生之中,所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面……是……”
“是慧儿……教你……做的吗?”
慧儿!
苏烨的心脏,猛地一跳!
成功了!
然而!
就在苏烨准备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瞬间!
院子之外传来了一阵,极其急促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脚步声!
数十名,身着黑色作战服、手持微声冲锋枪的、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已经,将这座与世隔绝的宁静小院给团团包围!
“小心!”
苏烨的身体,在一瞬间,便已切换到了最顶级的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