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转瞬即逝。
月圆之夜,玄冰洞前。
云想衣一袭白衣立于冰阶之上,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光泽。
见林新到来,她笑颜如花:“师兄果然守信。”
“师妹相邀,岂敢不来。”
林新拱手一礼,暗中打量四周。
玄冰洞今日格外安静,连值守弟子都不见踪影,显然云想衣早有安排。
“走吧。”
云想衣素手轻挥,洞口的禁制应声而开。
踏入玄冰洞的瞬间,林新只觉体内的道基猛然一颤,似在预警。
洞内寒气比上次更甚,冰壁上凝结着无数霜花。
二人一路深入,最终来到那处隐藏小世界,已然坍塌的入口前。
“师兄可还记得这里?”
云想衣指尖轻触冰壁,原本崩塌的小世界入口竟再次显现。
林新心中骇然,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点头:
“自然记得。”
“那日之后,我每晚都会梦见明瑶祖师。”
云想衣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她说...我注定要走她的老路。”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一掌按在林新胸口!
“噗——“
林新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出。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具身体体内灵力竟被瞬间冻结。
“师妹你...!“
“别怕,很快就好。”
云想衣眼中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眉心朱砂印记化作血色符文。
她单手掐诀,拖着林新缓步前行,走入已然恢复如初的小世界。
冰棺内,明瑶仙子遗体依旧完好如初,但此刻感知到云想衣踏入后,竟缓缓浮空,似乎想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体内。
“原来如此...”
林新恍然大悟。
云想衣是要借明瑶遗蜕完成逆练之法的最后一步!
而自己这个“道侣”,正是最好的祭品...
“师兄放心,我不会真的杀你。”
云想衣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她轻抚林新脸颊:“只是需要你暂时...睡一会儿。”
说着,她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冰针,缓缓刺向林新眉心。
此刻,林新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这是梦境中必然发生的情景,还是别的什么。
他虽有能力随时唤出炼妖壶里的墨杀挣脱束缚,但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他不敢赌。
毕竟上次入梦,自己就召出了梦境中本不该出现的‘墨杀’,导致梦境中的‘柳青檀’忽然疯掉,消失不见。
“希望我没猜错吧...”
望着逐渐靠近眉心的冰针,林新心中释然...
...
接下来的剧情,果然不出林新所料。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女子嗤笑之声忽然传来...
“云想衣啊云想衣,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无情...”
柳青檀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寂静,她缓步从阴影处走出,绿裙幽幽,与平日温婉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她眼中跳动着猩红光芒,眉心一道黑色纹路若隐若现。
云想衣的冰针在距离林新眉心寸许处戛然而止,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柳师妹?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找到这里?”
柳青檀掩唇轻笑,笑声却冷得刺骨:“我的好师姐,你每晚梦游来此修炼逆练之法,更是刻意将李师兄引导至此,真当无人知晓么?”
“你...我...”
云想衣呆呆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是的,自始至终‘李沉舟’发现这处小世界的门户便并非偶然,而是她刻意引导所至。
至于为何,她也不曾知晓,只是内心中冥冥有股声音,刻意引导她这么做的一般。
“她不是柳青檀,你是她斩出的恶念化身!”
林新强忍经脉冻结的痛苦,忽然大喊,出声提醒。
此言一出,洞内空气骤然凝固。
云想衣的手更是微微一颤,冰针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
柳青檀停住脚步,歪头打量着林新,眼中猩红更甚:“李师兄——不,或者说你这个闯入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至死都要护着这个女人。”
“不错,我确实是这蠢女人当年逆练《太上忘情妙法》时,为求速成而斩出的恶念...”
说到一半,她忽然抬手,一道黑光直射云想衣:
“可惜她斩了我却不敢炼化,只能封印在识海深处...直到你踏入这循环往复的梦境,才让我得以彻底苏醒!”
云想衣挥袖击散黑光,脸色煞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把我彻底消灭了?”
柳青檀——又或者说恶念化身——讥讽地笑着:
“那你为何不敢回忆李沉舟死那天的细节?为何每次想到他,记忆就停在你们恩爱的时候?”
林新感到体内禁制出现一丝松动。
趁着二人对峙,林新悄然联系壶中界的墨杀:“准备接应,随时出手。”
“师兄别白费力气了。”
恶念化身突然转头看向林新,猩红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
“在这循环往复的梦境中,这具身体的一身修为已被封禁,除非...”
她话未说完,云想衣突然出手。
一道冰晶锁链从她袖中飞出,如灵蛇般缠向恶念化身。
同时左手掐诀,林新身上的禁制骤然收紧,令他喷出一口鲜血。
“你以为封印我就能继续自欺欺人?”
恶念化身身形一晃,竟化作黑雾散开,又在另一处凝聚。
“明阳祖师留下的逆练之法根本是条死路!”
“他想要以大梦天经复活明瑶,到最后都没能成功,反而把自己逼疯了!”
伴随着恶念化身的不断诉说吗,整个小世界开始剧烈震动,冰棺上的符文接连亮起。
就连明瑶仙子的遗蜕也在棺中微微发光,似乎与两位“云想衣”产生共鸣。
林新抓住机会,全力冲击禁制。
丹田内,沉寂的法力一颤,一缕阴阳之气溢出,瞬间冲开部分禁制。
“墨杀!”
林新在心中大喝。
银光乍现,二十四道分身同时从虚空中跃出。
为首的墨杀本体银翼舒展,一爪撕裂云想衣追加的禁制。
“四阶妖王?!”
云想衣震惊后退,银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梦境中怎会有...”
恶念化身却哈哈大笑:“精彩!看来我的好师姐终于失算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扑向冰棺。
“既然你们想要在这小世界恩爱,不如我先毁了它!”
“住手!”
云想衣与林新同时喝道。
墨杀三道分身拦住恶念化身,其余二十一道分身结阵护住林新。
林新擦去嘴角血迹,强忍经脉剧痛站起身:“云想衣,你还看不清吗?这恶念就是你不敢面对的那部分自己!”
洞顶冰锥簌簌落下,小世界开始崩塌。
明瑶遗蜕在冰棺中剧烈颤动,散发出刺目蓝光。
恶念化身则被墨杀分身的攻击所伤,发出凄厉尖叫: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证道?当年你亲手杀死李沉舟时,那份痛苦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劈中云想衣,她身形晃了晃,有些摇摇欲坠:
“我...我没有...”
“没有?那这是什么?”
恶念化身挣脱束缚,面容扭曲。
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剑痕——与现实中云想衣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林新瞳孔骤缩。
在上次入梦时,二人水乳交融的时刻中,自己的确见到过云想衣心口有一道旧伤,但从未说明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