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海风卷着硝烟掠过残破的码头,贺兰桓摘下满是弹痕的战术头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幽兰会所的雕花铜门透出暖黄光晕,他深吸一口气,作战靴上凝结的血痂在推门时刮擦出刺耳声响。雪松香混着肖邦夜曲的旋律扑面而来,将萦绕在他鼻尖的血腥味尽数驱散。
司婉踮脚擦拭酒架顶层的水晶杯,烟紫色旗袍勾勒出的纤细腰线随着动作轻摆。听到脚步声回头的瞬间,手中的麂皮绒布“啪嗒”坠地。贺兰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沾着海水的作战服将她抵在摆满威士忌的酒架上,带着硝烟的吻裹挟着劫后余生的震颤落下。司婉闷哼一声,指尖触到他肩头渗血的绷带,却被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伤痕累累的骨血里。
“疼……”司婉闷哼着触到他肩头的渗血处,却被他抱得更紧。贺兰桓埋首在她发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婉婉,慕容家彻底完了。他们的势力、数据网,还有所有追杀我的人,都在黎明前化作了灰烬。”
司婉猛地抬头,杏眼泛起水光:“真的?那些藏在暗处的……”
“再也不会有了。”贺兰桓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这次任务在慕容家密室找到的档案里,我看到了亲生父母的资料。父亲现在陪着母亲在涅盘岛疗养,医生说母亲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他喉结滚动,眼底泛起泪光,“还有两个妹妹,她们很漂亮很可爱。我现在有很多的亲人,他们对我都很好。”
司婉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真的吗?你……”
“是真的。”贺兰桓单膝跪地,丝绒盒在掌心弹开,铂金戒指上交错的刃形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冷光,与他腰间的战术匕首如出一辙,“从前我觉得自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孤魂,不配拥有未来。但现在,我有了家人,也不想再失去你。”会所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歇,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
“傻瓜。”司婉颤抖着伸出手,泪珠砸在他手背上,“这些年,你早就是我的全部了。”
“嫁给我。”贺兰桓握住她的手,将戒指缓缓戴上,“以后我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等处理完最后的收尾工作,我带你去见他们。我的家人都很好的!”
司婉突然扑进他怀里,旗袍下摆扫落几瓶陈年威士忌,在地面炸开琥珀色的涟漪“我答应你!”
话音未落,贺兰桓已经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带着硝烟与铁锈味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作战靴碾过满地碎钻,金属碰撞声混着急促的喘息。他的手掌扣住她后脑,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骨血。
突然,司婉的身体剧烈一颤,喉间迸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孩子……”她苍白的脸瞬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冷汗大颗大颗滚落,双腿间温热的液体浸透贺兰桓的作战裤。
贺兰桓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骤停。“撑住!”他嘶吼着将人横抱而起,战术靴重重踏碎满地玻璃碴,撞开雕花铜门时,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暴雨劈头盖脸砸下,贺兰桓抱着司婉狂奔在满地狼藉的街道上,作战服下的肌肉绷成钢铁。“坚持住!”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怀里的人意识逐渐模糊,指尖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贺兰桓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远处闪烁的警灯,脚下的步伐更快,泥水飞溅中,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医院!快!”
贺兰桓的手臂如铁钳般箍住司婉瘫软的身躯,她额角的冷汗顺着他虎口滑落,在作战服上洇出深色痕迹。“求你别吓我,婉婉!”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意,颤抖的指尖摸索到她小腹处的潮湿温热,血腥味在暴雨般的心跳声里愈发浓烈。
军用吉普的引擎声撕裂雨夜,他一边单手猛打方向盘,一边颤抖着摸出手机。
“纪香!救命!”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嘶吼,“婉婉她……她怀孕了,现在流了好多血!”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贺兰纪香清冷的声线突然染上锐芒:“稳住!告诉我地址!”
“第三人民医院!”贺兰桓急刹时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我根本不知道她有孩子……是我害了她!”
“闭嘴!”贺兰纪香的喝声让他猛地清醒,“立刻挂电话去急救室,井柒已经在查你的定位!”
急诊室惨白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贺兰桓抱着司婉撞开自动门时,浑身血污的模样惊得护士们纷纷后退。“救救她!”他将人轻轻放在担架床上,沾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床沿不肯松开,“她怀孕了,求你们救救我老婆和孩子!”
“先生请让开!”护士试图拉开他,却被他泛红的双眼震慑。直到司婉微弱的“别闹……”从喉间溢出,他才如梦初醒般松手。
抢救室的门缓缓闭合的刹那,贺兰桓的膝盖重重砸在瓷砖地面。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他机械地摸出那枚碎钻戒指,指腹摩挲着戒托上干涸的血迹,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十五分钟后,电梯门开的瞬间,黑色军靴踏地的声响惊得众人侧目。贺兰纪香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压迫感,身后跟着周身寒气四溢的丰苍胤。“哥!”她一眼瞥见蜷缩在墙角的贺兰桓,立刻冲过去扣住他的肩膀,“嫂子怎么样了?”
贺兰桓抬起头,血丝密布的眼睛让人心惊。他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是我的错……我太激动了……我们接吻的时候,她突然说孩子……”
丰苍胤的手掌重重落在他背上,却没能止住他剧烈的颤抖。贺兰纪香却突然愣住——哥哥作战服领口凌乱的咬痕,指缝间还戴着的碎钻戒指,以及抢救室门上刺目的红灯。她猛地攥紧腰间的鬼医银针,咬牙道:“井柒说监控显示你们在会所里情绪波动过大?”
贺兰桓痛苦地捂住脸,作战服下的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我、我太想告诉她找到家人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身体……婉婉要是有事,我……”
“够了!”贺兰纪香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颈,银质徽章在顶灯下泛着冷光,“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她从随身医疗包里抽出听诊器塞进他手里,“手术我来做,你把自己收拾一下吧。”说完便匆匆进了换衣间。
丰苍胤及时扶住险些跌倒的大舅子,将他带离手术室门前。贺兰桓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喃喃自语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用力……”
“冷静点。”丰苍胤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纪香是最顶尖的医生,她不会让司婉出事。”见贺兰桓仍在发抖,他干脆将人拽进怀里,任由对方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襟
时间慢慢的走,手术灯在玻璃上投下刺目的光斑,贺兰桓倚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眼前不断闪现司婉晕倒前的模样。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他攥着那枚还没来得及戴到她手上的戒指,金属边缘深深掐进掌心,却比不上胸腔里绞肉般的剧痛。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贺兰纪香摘下口罩,目光扫过丰苍胤,微微颔首:“孕妇暂时脱离危险,但因剧烈情绪波动导致宫缩,必须立刻转入VIp病房。”她看向贺兰桓,意味深长道:“家属以后要注意,孕妇情绪和身体都很脆弱。”
贺兰桓踉跄着扶住墙,喉咙里哽咽得说不出话。贺兰纪香却大步上前,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历:“哥,后续治疗交给我。”她转头看向哥哥,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去换身干净衣服,我需要你保持清醒照顾嫂子。”
当贺兰桓再次冲进病房时,司婉已经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倦意,却冲他露出个虚弱的笑:“笨蛋……哭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汗湿的发丝:“对不起……我差点失去你们。\"
贺兰纪香抱着医疗箱走进来,闻言挑眉:“现在道歉太早。”她将听诊器贴在司婉腹部,唇角勾起一抹笑,“胎儿很顽强,不过接下来三个月得严格卧床。”她突然转头瞪向贺兰桓,“特别是某些人,再敢把我未来嫂子弄进医院,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丰苍胤倚在门框轻笑,抛来个保温桶:“纪香让熬的安胎汤,喝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病床上。贺兰桓将司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贺兰纪香收拾好医疗器具,对丰苍胤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相拥的两人,轻声道:“哥,我不会让嫂子和孩子有事的。”
门缓缓闭合,病房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司婉靠在贺兰桓怀里,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渐渐平稳。床头那枚碎钻戒指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后的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