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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暗夜蔷薇:陆总他靠尸体说爱我 > 第145章 血色袖扣:在恶魔圣殿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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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血色袖扣:在恶魔圣殿吻你

霍华德的庄园在夜色中蛰伏,像一头盘踞山巅的庞然巨兽。月光吝啬地涂抹在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与飞扶壁上,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混合着过度修剪的草坪气息与某种不易察觉的、甜腻到发腐的异香——那是庄园深处大片黑色曼陀罗在暗夜中无声绽放的味道。沈微伏在冰冷的屋顶,夜视仪滤过的视野一片幽绿,庄园内部复杂的红外线报警网如同蛛丝般层层叠叠,闪烁着致命的光点。

“高度警戒,比情报预估的提升了两个等级。‘圆桌会’的老巢,名不虚传。”通讯器里,陆凛的声音低沉,电流的微噪也掩盖不住那份紧绷。他此刻在庄园外围,负责接应和监控全局,如同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

沈微轻轻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让她因紧张而微颤的手指稳定下来。“‘夜莺’用命换来的坐标,就在书房西墙第三块嵌板后。蓝钻袖扣…就在里面。”她低声回应,目光穿透夜视仪,精准地锁定下方书房那扇厚重雕花的橡木门。门内,是霍华德精心构筑的伪善殿堂,门外,是地狱的入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淌。庄园守卫的巡逻路线在沈微脑海中反复推演。终于,一个短暂得几乎不存在的空隙出现——两组守卫在走廊尽头交错而过,视线盲区形成。

“行动。”陆凛的声音斩钉截铁。

沈微如同最灵巧的猫,利用吸附装置无声滑下屋顶,轻盈地落在书房的法式露台上。露台门锁的电子屏幽光闪烁。她迅速取出微型解码器接入,屏幕上的密码字符飞速滚动。陆凛提供的后门程序起了作用,几秒后,“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解除。

推开露台门,一股混合着昂贵雪茄、陈年书籍和浓重消毒水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霍华德的书房大得惊人,高耸的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各种语言、厚重如砖的典籍,仿佛一座知识的坟墓。深色胡桃木的巨大书桌后,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宗教题材油画,圣母悲悯的眼神在幽暗的光线下俯视着整个空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沈微的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踏在悬崖边缘。她按照“夜莺”描述的路径,无声地移动到西墙。墙上覆盖着深色的丝绒壁毯,繁复的花纹几乎看不出任何缝隙。她屏住呼吸,手指在第三块区域极其轻微地按压、摸索。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凸起。找到了!她用力按下去。

壁毯内部传来低沉的机括运转声。面前的丝绒壁毯连同后面一块厚重的胡桃木嵌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一股更浓重、更冰冷的消毒水和尘埃混合的气息,如同墓穴的吐息,猛地涌了出来,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沈微打开战术手电,光线刺破通道内的黑暗。台阶向下延伸,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只有一个光滑的黑色面板,中央镶嵌着一个微微内凹的掌印轮廓。掌印周围,蚀刻着那种曾在母亲日记和顾议员秘密房产中出现过的古老符号——扭曲缠绕的藤蔓与荆棘,拱卫着一个抽象的、宛如荆棘王冠的印记。

“掌纹锁,还有符号认证。”沈微低声通报,取出一个特制的薄膜,小心地覆盖在那个掌印轮廓上。这是根据线人提供的霍华德掌纹数据制作的。接着,她又取出一支激光笔,将光束精准地投射在门板上那些古老符号的关键节点上。

寂静中,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突然,厚重的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而流畅的液压运转声。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开启。

真正的密室,展现在眼前。

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也更令人窒息。惨白的冷光灯从天花板投射下来,照亮了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由防弹玻璃构成的展示柜。柜子内部,并非奇珍异宝,而是整齐陈列着一排排……干枯的黑色曼陀罗花!每一朵都被精心塑封,如同死亡的勋章,标签上标注着日期和人名缩写。沈微的目光扫过,心脏骤然冻结——她看到了父母遇害的日期,看到了顾议员倒台的日期,甚至看到了……陆振山死亡的日期!这些花,是霍华德杀戮与操控的冰冷记录。

展示柜旁边,是几排高大的金属档案架,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文件夹。沈微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密室深处一张宽大的金属工作台上。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工作台的一角,在一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黑丝绒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枚袖扣。

铂金底座,镶嵌着一颗深邃得如同凝固海洋的蓝钻。钻石在冷光灯下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切割面完美得无可挑剔。这光芒,与“夜莺”死前传递出的最后信息——“‘V’的标志,深海之泪蓝钻袖扣”——完美重合!冰冷的光泽,像恶魔凝视的眼。

沈微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优雅、博学、悲天悯人的慈善家霍华德,那个在聚光灯下握着她的手、语调温和地谈论世界和平的老人,他的伪装被彻底撕碎。面具之下,是操纵灭门惨案、豢养杀手组织、编织全球阴谋的终极恶魔“V”!

她强忍着生理性的反胃,颤抖着举起微型相机。镜头对准那枚象征滔天罪恶的蓝钻袖扣,咔嚓,特写定格。接着,她迅速移动,镜头扫过那一排排恐怖的黑色曼陀罗“标本”,扫过那些标注着“圆桌会”最高机密的文件标签——《天幕计划》、《新秩序准则》、《资源再分配指令》…… 这些标签像淬毒的针,刺入她的眼球。她看到了操控选举的详细方案,引发局部冲突的推演报告,还有几家巨头公司被强行并购的非法协议草案。世界,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盘随意拨弄的棋局。

她快步走向那些金属档案架,目光急切地搜寻。一个标注着“S市,沈氏金融案”的厚重文件夹撞入眼帘!她猛地将它抽出,指尖冰冷。翻开封面,里面赫然是父亲当年被迫卷入的洗钱案卷宗副本,详细得令人发指的交易记录、资金流向图,还有……几张泛黄的、边缘卷曲的威胁信!

信纸上的字迹优雅流畅,用的是最上等的墨水,内容却如同毒蛇吐信:

>“沈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秩序’的齿轮需要润滑,您的公司是幸运的被选中者。合作,则生;拒绝,则……灰飞烟灭。想想您可爱的女儿们。您忠诚的,V。”

落款处,是一个用同样优雅笔触画下的荆棘王冠符号。

泪水瞬间模糊了沈微的视线。十年血仇的根源,父母被迫踏入深渊的推手,此刻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那些优雅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浸透了沈家的血泪!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才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出来的悲鸣。她颤抖着举起相机,将这一页页沾满父母血泪的证据,连同那枚冰冷的蓝钻袖扣,一一摄入镜头。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工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抽屉吸引。那抽屉没有上锁,露出一角褪色的花布。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驱使她走过去,拉开了抽屉。

里面空空荡荡,只静静地躺着一只小小的、褪色发黄的婴儿软底鞋。

鞋子的样式非常旧,粉色的绒布磨损得厉害,鞋头绣着一朵歪歪扭扭、针脚稚嫩的小白花。旁边,放着一张同样泛黄的小卡片,上面是霍华德那熟悉的、优雅流畅的字迹:

>“纪念我的小玫瑰。秩序之路,容不下弱小的花朵。修剪,是为了更完美的花园。”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沈微的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她的血液。修剪……花园……小白花…… 她猛地想起霍华德在慈善晚宴上,对着镜头谈论他精心培育玫瑰时那种近乎狂热的神情,以及那句轻描淡写的话:“病弱的枝条,只会消耗养分,必须及时剪除。”

她踉跄一步,胃里翻江倒海。这个恶魔!他不仅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连自己血脉相连的幼小生命,也可以为了那扭曲的“秩序”而“修剪”掉!婴儿鞋上那朵稚嫩的小白花,此刻成了这间罪恶密室里最刺眼、最令人作呕的祭品。

“证据……够了!陆凛,我们……”沈微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而嘶哑,她急促地对着通讯器开口。

话音未落!

呜——呜——呜——!!!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整个密室瞬间被刺目的红光疯狂淹没!旋转闪烁的红光如同地狱之火,将那些黑色曼陀罗、蓝钻袖扣、婴儿鞋……一切都染上了不祥的血色!尖锐的蜂鸣声直刺耳膜,震得沈微头痛欲裂!

“暴露了!撤!”陆凛的声音在警报的轰鸣中依旧穿透力十足,带着焚心的焦灼,“原路返回!快!”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从书房方向,从密室外其他通道,轰然响起,急速逼近!训练有素的守卫反应快得惊人!

沈微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相机塞进特制的贴身暗袋,抓起那几张关键的威胁信原件塞入怀中,转身就向密室门口冲去!

刚冲出金属门,踏上向上的台阶,刺耳的子弹破空声便从头顶通道口传来!

砰!砰!砰!

子弹狠狠凿在金属门框和台阶上,溅起刺目的火星!沈微猛地矮身缩回门内,碎石屑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痛感。两个全副武装、戴着夜视仪的守卫已经堵在了通道入口,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指向下方!

“放下武器!出来!”冰冷的命令声砸下。

沈微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通道狭窄,向上强冲无异于自杀!她甚至能听到更多沉重的脚步声从书房方向涌来!

电光火石之间,陆凛的指令如同冰水灌顶,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冷静:“右墙,第三级台阶侧壁,伪装砖!里面有惊喜!”

沈微的目光瞬间锁定目标。在疯狂闪烁的红光中,那块台阶侧壁的砖缝确实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她毫不犹豫,猛地矮身扑过去,手指用力抠进缝隙!

砖块被她硬生生掰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型武器箱!两把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几个备用弹夹,还有……两颗震撼弹!

希望之火瞬间点燃!沈微抓起一把枪和一个弹夹,动作快如闪电。她没有丝毫犹豫,拔掉一颗震撼弹的保险销,用尽全力向上方的通道入口扔去!

“闭眼!”她在通讯器里低吼,同时自己死死闭上眼,捂住耳朵,将脸埋入臂弯。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响在狭窄的通道口炸开!刺目的白光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灼热,巨大的声波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耳膜和胸腔上!堵在入口的两个守卫猝不及防,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失去战斗力。

就是现在!

沈微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密室金属门,沿着台阶向上狂奔!她冲出硝烟弥漫的通道口,眼前是混乱的书房——那两个守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书房大门洞开,外面走廊上,更多的守卫正惊怒交加地试图冲进来!

她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格洛克,凭借在陆凛严苛训练下形成的肌肉记忆,冷静地连续点射!

噗!噗!噗!

沉闷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守卫腿部中弹,惨叫着倒地,暂时堵住了狭窄的门框通道。沈微不敢恋战,转身就扑向露台方向!

“这边!”陆凛的低吼如同惊雷在露台门口炸响!

沈微猛地抬头,只见陆凛高大的身影如同天神般撞碎了露台的玻璃门冲了进来!他浑身浴血,作战服被撕裂多处,脸上带着擦伤,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焚尽一切的杀意。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吐着火舌,精准而致命地压制着从书房门口和侧面走廊涌来的守卫!

他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他撕裂了地狱的封锁,为她劈开了一条生路!

沈微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陆凛的方向。陆凛一边火力压制,一边迅速后撤,两人在弹雨中汇合。

“走!”陆凛一把抓住沈微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是拖拽着她冲向破碎的露台。他的掌心滚烫,带着湿滑的黏腻——那是他自己的血!

身后,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至,打在露台的栏杆、地面、花盆上,碎片四溅!更多的守卫从各个方向包抄过来,喊杀声震天。

冲到露台边缘,下方是陡峭的崖壁和汹涌的海浪。预想中的速降索不见踪影!

“索枪!”沈微急喊。

陆凛眼神一凛,猛地将她往露台边缘一根坚固的石柱后狠狠一推:“趴下!”同时,他闪电般取下腰间的索枪,对准对面悬崖上一块凸起的巨石扣动扳机!

咻——!抓钩带着钢索激射而出!

就在此时,一个从侧面房间破窗而出的守卫,手中的霰弹枪已经瞄准了陆凛毫无防备的后背!

“陆凛!”沈微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恐惧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完全无视了飞溅的子弹和陆凛的命令,猛地从石柱后扑出,狠狠撞向那个守卫!

砰!!!

霰弹枪巨大的轰鸣在耳边炸响!灼热的气浪和无数钢珠擦着她的身体飞过,几粒钢珠狠狠嵌入她抬起格挡的手臂,剧痛钻心!但她成功的撞击让守卫的枪口偏了方向,致命的霰弹大部分轰在了露台地面上。

陆凛在沈微扑出的瞬间就察觉了危险,他猛地回身,眼中瞬间被狂暴的赤红淹没!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一串点射精准地没入那守卫的头颅!

“沈微!”陆凛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恐惧和狂怒,他一步跨到倒地的沈微身边,一把将她抄起,紧紧护在怀里。他单手抓住已经固定好的速降索扣环,毫不犹豫地抱着沈微,纵身跃出露台,坠向下方漆黑的悬崖!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失重感猛烈袭来。沈微的脸颊紧贴着陆凛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浸透鲜血的作战服,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疯狂擂动的节奏,那是为她而失控的律动。

“抱紧我!”陆凛的吼声在风中破碎。他一手死死抱住她,另一只手紧握速降器,控制着下坠的速度。子弹如同跗骨之蛆,从上方悬崖边缘追射下来,打在岩壁上,溅起片片碎石。

终于,两人重重地落在下方一块狭窄的礁石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陆凛闷哼一声,但他抱着沈微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动。

“没事?”他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她,声音嘶哑得厉害,眼神里的狂暴尚未褪去,却已染上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后怕,紧紧锁住她手臂上渗血的伤口。

沈微忍着剧痛摇头,挣扎着站稳:“我没事!快走!他们很快会绕下来!”

悬崖上方,守卫的呼喝声和探照灯的光柱已经扫射下来。下方,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巨响。

陆凛迅速解下速降索,拉着沈微沿着嶙峋的礁石向预定接应点狂奔。黑暗和崎岖的地形是唯一的掩护。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次次险险地从他们身边扫过。

沈微的手臂疼得发麻,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口,但她咬紧牙关,紧紧跟着陆凛的步伐,甚至在他因腿伤踉跄时,用力反手撑住他。两人在死亡的追逐中相互扶持,跌跌撞撞地冲向黑暗的海岸线。

终于,在探照灯锁定他们的前一秒,前方漆黑的海面上,传来了引擎低沉的咆哮!一艘改装过的快艇如同幽灵般破开海浪,疾驰而来!驾驶座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一直暗中相助的老刑警!

快艇一个漂亮的甩尾,紧贴礁石停下。

“上车!”老刑警大吼,声音淹没在海浪和引擎声中。

陆凛半抱半推地将沈微送上快艇,自己也紧跟着跃入。快艇猛地加速,船头高高翘起,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茫茫大海,将悬崖上愤怒的枪声和刺目的探照灯光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驶出足够远,彻底融入无边的黑暗,快艇的速度才稍稍放缓。沈微瘫坐在甲板上,剧烈的喘息着,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冰冷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着袭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件带着浓重硝烟味和血腥气的温暖外套猛地罩在她身上。是陆凛脱下了自己的作战服外套。他跪坐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臂的伤口,用撕下的干净布条进行紧急包扎。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与他此刻满身的戾气和血迹形成刺目的对比。

月光终于挣脱了云层,清冷地洒在海面上,也照亮了陆凛的脸。汗水、血污和尘土混合在一起,几处新鲜的擦伤还在渗血。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颌线条绷得像岩石。但沈微看得最清楚的,是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的并非杀戮后的冰冷,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怕吗?”他包扎的动作微微停顿,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审视。

沈微看着他染血的侧脸,看着他手臂上新增的、深可见骨的弹片划痕,感受着他包扎时指尖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她缓缓抬起未受伤的手,冰冷而沾着血污的指尖,轻轻抚上他同样染血的脸颊。他的皮肤滚烫,那热度几乎灼伤了她的指尖。

“怕。”她清晰地回答,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海风拂过她散乱的发丝,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破碎又倔强的光。“怕子弹,怕坠落,怕死……”她顿了顿,目光深深望进他翻涌着痛苦与恐惧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更怕,往后余生,睁开眼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陆凛。”

陆凛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那翻腾的恐惧和痛苦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汹涌、更滚烫的情绪淹没。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一种足以焚烧一切的灼热。

他再也无法克制。染血的、带着硝烟气息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劫后余生的激烈,狠狠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粗暴而绝望,像要确认她的存在,像要将彼此揉碎再重新拼合。血腥味、硝烟味、海水的咸涩……所有死亡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却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生”的炽热欲望所覆盖。沈微没有退缩,她不顾手臂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回应着他,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从这个吻中汲取力量。她的手指深深陷入他染血的脊背,隔着薄薄的衣物,感受着他肌肉的紧绷和剧烈的心跳。

在这个刚刚逃离恶魔巢穴、依然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漆黑海面上,在这个充满血腥与硝烟的快艇甲板上,所有的恐惧、猜疑、仇恨的余烬,都被这个绝望而热烈的吻焚烧殆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彼此,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确认——活着,在一起。

许久,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两人才喘息着分开,额头相抵,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陆凛的拇指用力地、近乎粗鲁地擦过她微肿的唇瓣,拭去那混合着血色的水光。他的眼神依旧深暗,却不再有之前的恐惧风暴,只剩下一种沉沉的、令人心悸的专注。

“回家,陆凛。”沈微的声音带着喘息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她望进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波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也如同救赎,“地狱,我们一起走过了。该回我们的……人间了。”

陆凛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更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气息刻入骨髓。快艇在苍茫的大海上破浪前行,将那座如同地狱之眼的霍华德庄园彻底抛入身后无边的黑暗。前方,海天相接之处,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正悄然撕裂厚重的夜幕。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