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大典的喜庆氛围,还在长乐宫内,久久未曾散去。
猴子那一声“特大喜报”,更是将这份喜悦,推向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钢铁与力量感的沸腾顶点!
半个时辰之后。
在长乐宫外,那片足以容纳千人的巨大汉白玉广场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几口,由数十名御林军精锐,亲自从港口押运而来、用巨大铁锁封存的沉重木箱之上。
在南渊钰那充满了好奇与期许的颔首示意之下,箱盖,被缓缓打开。
第一件贺礼,是为嫡长子念安所备。
那是一架,完全按照当今南渊最优良的耧车,等比例缩小了数倍之后,通体,用一种,呈现出深邃暗蓝色、坚不可摧的合金钢,一体铸造而成的新式手推播种车!
它不仅,完美地复制了传统耧车的优点,更是在车轮与播种斗之间,加入了一套,小小的、却无比精密的“齿轮传动”结构!
只需,轻轻推动,便可,自行、均匀地,完成播种!
户部尚书张敬之,只是上前,试着推了一下,感受着那无比流畅、省力的手感,与那精准无比的播种效率,他那双,掌管着帝国钱粮的老手,瞬间,便激动得,微微颤抖!
“神器……此乃,利国利民之神器啊!”
第二件贺礼,则是为次子承宇所备。
那是一副,同样由合金钢,按照周岁孩童的尺寸,由军工科最顶尖的甲胄大师,精心敲打而成的、完美贴合身体曲线的、熠熠生辉的全身板甲!
铁牛只是,用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弹,“铛”的一声脆响,便知其坚固程度,足以抵御寻常刀剑的劈砍!
而最引人瞩目的,则是那件,为小公主星河,准备的,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压轴大礼!
皇家三轮木马车!
那是一辆,拥有三个轮子,主体,则是一匹,由顶级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小木马的奇特“车子”!
最让墨林公,都感到惊叹的是,它的前轮之上,竟连接着一对,可供孩子双脚踩踏的脚踏板,通过一套,最简单,却也最天才的“曲柄连杆”结构,竟能,将踩踏的力,直接转化为车轮前进的动力!
这……这,是这个世界,第一辆,真正意义上的自行车雏形!
在宫女的帮助下,当小公主星河,第一次,被扶着,坐上这辆,为她量身打造的“专属坐骑”时。
在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目光之中,这位,年仅一岁的小公主,竟真的,自己,驱动着这辆无需任何外力的小车,在平整的汉白玉广场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向前骑行了起来!
这个,充满了颠覆性的画面,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无与伦比!
三件礼物。
一件,关系到帝国的“粮仓”。
一件,关系到帝国的“兵甲”。
一件,则预示着帝国“交通”与“机械”的未来!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三件“神物”,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时。
苏晓晓,却又微笑着,下达了另一道命令。
“将那件‘大家伙’,也拿上来吧。”
很快,四名御林军壮汉,合力,抬着一块,长宽各三尺,厚达一尺的、灰扑扑的“石板”,沉重地,放在了广场的中央。
这,便是那【水泥方砖】的成品!
“陛下,皇叔,诸位大人。”
苏晓晓指着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方砖。
“此物,便是我之前所说的‘水泥’,凝固而成。其造价,不过寻常青石的十之一二。”
随即,她看向铁牛。
铁牛会意,嘿嘿一笑,从一旁,抄起了一柄,足以开山裂石的八棱紫金锤!
他先是,走到了另一块,同样大小的、作为对比的厚重青石板前。
“嗨!”一声爆喝!手起锤落!
“咔嚓!”那坚硬的青-石板,应声而裂,碎成了数块!
而紧接着,他又走到了那块,灰色的水泥方砖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臂之上,用比刚才,还要大了数倍的力量,狠狠地,砸了下去!
“铛——!!!!!”
一声,如同敲击在万年玄铁之上的、震耳欲聋的金铁巨响,轰然炸开!
铁牛那巨大的身躯,竟被,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而他手中的那柄,纯钢打造的大锤,竟是,嗡嗡作响!
再看那块水泥方砖!
在承受了如此恐怖的重击之后,其表面,竟只是,裂开了!
“嘶——!!!”全场,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墨林公更是激动得,冲上前去,抚摸着那块水泥方砖,如同抚摸着稀世珍宝,口中喃喃自语:“神物……神物啊!若用此物,来筑城墙,修堤坝……则我南渊之防,将固若金汤,百年无虞!”
而苏晓晓,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看得,比所有人都更远。
“墨公,用此物来筑城,虽好,却也大材小用了。”
她缓缓地,走到了南渊钰,和摄政王等一众核心重臣的面前,抛出了一个,足以,让这个帝国的未来,都彻底转向的,石破天惊的构想!
“陛下,皇叔,诸位大人。”
“此物,最大的用处,并非‘守’,而在‘通’!”
“如今,我南渊疆域辽阔,然,官道失修,驿路泥泞。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商旅往来,耗时耗力;军情传递,常有延误。此,乃国之大顽疾也!”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之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一道,劈开混沌的惊雷。
“若,我们,能用一种,更为廉价,却同样坚固的三七灰土之法,将我南渊所有的主干官道,都重新夯实、拓宽,使其,足以并驾四辆重型马车,风雨无阻!”
“若,我们能再将这神奇的水泥,优先,铺设在,那些最关键的、连接着京师与各大军镇的‘国道’之上!”
“到那时!”
她的眼中,绽放出了,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对未来的无穷展望!
“——又将是,何等壮观,何等伟大的景象!?”
……
三日后,太和殿,大朝会。
当苏晓晓,将这份,被她命名为【南渊驰道网络工程】的宏伟计划,以正式奏折的方式,呈递上去时。
果然,引发了朝堂之上,巨大的地震!
以礼部尚书崔翰为首的一众保守派文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出列,痛心疾-首地,表示了最激烈的反对!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崔翰老泪纵横,“修路,乃是暴秦之举,必将耗费国帑无数,劳民伤财,动摇国本!此乃前车之鉴,血泪教训啊!”
“崔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位御史也慷慨激昂地附和,“如今,我朝内外初定,新政方兴,正该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岂可,再行此等,旷日持久,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见其成效的好大喜功之举?届时,民怨沸腾,国本动摇,悔之晚矣!”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充满了“此举将祸国殃民”的激烈反对之声。
御座之上,南渊钰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这个时代,所有帝王,都必须面对的“金科玉律”。
而苏晓晓,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等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渐渐平息,她才缓缓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她没有去辩论什么“祖宗之法”,也没有去空谈什么“宏图伟业”。
她只是,用一种,最平静的语气,问了户部尚书张敬之一个问题。
“张大人,本宫只问你几个最简单的数字。”她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第一,按照如今我南渊最精锐的‘八百里加急’驿传,一份军情,从南疆定海郡,送抵京师,最快,需时几何?”
户部尚书张敬之愣了一下,随即掐指一算,躬身答道:“回禀娘娘,若途中,不出任何意外,人马接力,日夜不休,最快,也需……十二日。”
“好。”苏晓晓点了点头,又问。
“第二,同样是从定海郡,调拨十万石军粮,走水陆两路,送抵京师,又需时几何?途中损耗,又有几何?”
这次,张敬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迟疑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如实答道:“娘娘……此事,耗时更巨。船队、车马,一路行来,快则两月,慢则三月。十万石军粮,能有八万石,平安入库,便已是上天保佑,沿途官吏,尽心尽力了。”
“两月,损耗两成。”
苏晓晓缓缓地重复着这几个数字,随即,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崔翰等所有反对者!
“诸位大人,都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南渊如今的‘效率’!这就是,我们每年,都要白白浪费在,这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的……巨大成本!”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清越而又有力!
“而本宫这条【皇家一级驰道】!以‘三七灰土’与‘蒸汽夯土机’,夯实路基!以碎石铺设路面,宽可并驾四马!其坚固平整,足以让重型马车,日夜兼程,风雨无阻!”
“本宫,可以向诸位,立下军令状!”
“此路一旦建成!南疆军情,六日,可抵京师!其速,倍之!”
“十万石军粮,由我最新设计的、拥有滚珠轴承的四轮重型马车运送,十五日,便可抵达!且,途中损耗,可降至半成之下!”
“半成!诸位大人!你们可知,这一来一回,我南渊一年,可以节省下多少,本不该被浪费的钱粮!?又可以,养活多少,本不该被饿死的灾民!?”
这一连串,充满了巨大冲击力的数字对比,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反对者的心上!
“崔大人,”苏晓晓的目光,直刺崔翰。
“你只看到了,修路前期,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却完全没有看到,它建成之后,能源源不断地,为这个帝国,所创造出的,无法估量的‘财富’!与‘时间’!”
“一条驰道,看似耗费巨大,但十年之内,它为帝国所节省下的钱粮,便足以,再修十条!此乃一本万利之国策!”
“更何况!”她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这,还仅仅是经济上的账!”
“若是,南疆边境有警!十万大军,只需十日,便可从京畿,直抵前线!这份,用再多钱粮,都无法换来的‘战机’!其价值,又是几何!?”
“——敢问,诸位大人,我这条路,到底是‘祸国’还是,‘兴邦’!?”
一番话,字字句句,皆是数据,皆是实利!
它将那些,所谓的“祖宗之法”、“与民休息”的陈词滥调,砸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崔翰等人,面如死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经义”,在这些,冰冷的、却又充满了无穷力量的“数字”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最终。
龙椅之上,南渊钰缓缓起身。
他看着自己这位,以一己之力,便将满朝守旧势力,都驳斥得哑口无言的皇后,眼中,是无与伦-比的骄傲与爱意。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气魄,为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朝堂大辩,一锤定音!
“皇后之策,乃利国利民之万世良策!朕,意已决!”
“即刻,成立【帝国驰道总司】!由皇后,亲自督办!”
“朕,要让这四通八达的康庄大道,铺满我南渊的,每一寸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