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倾雪解下身上的狐裘搭在石桌上,指尖轻轻掠过叶凡掌心未消的淡金纹路——那是内天地运转后留下的痕迹。
“极北之地有一处遗迹,”她拨弄着银铃,声音裹着沉水香钻进众人耳中,“我前日翻阅寒梅阁旧档,三百年前有位合道境大能在此陨落,遗言里说‘星渊藏长生门钥’。”
叶凡正擦拭九霄环佩的动作顿住。星渊,这不正是生死碑上新显的纹路?他抬眼时,恰好撞进林昭月关切的目光——她不知何时已收了剑,垂落的青丝扫过雪色剑穗。
“你前夜推演破妄诀时,内天地震动了三次。”女剑修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查过《太初剑典》,极北冰原的地脉与天道共鸣最盛。”
楚红妆突然扑过来,发间银蝶蛊振翅落在叶凡肩头:“阿叶你看!”她摊开掌心,一只指甲盖大的冰蚕正啃食她腕间的毒鳞。“这是我在山涧捡到的,说不定和遗迹有关呢~”少女眼尾上挑的朱砂痣随着动作轻颤,倒比篝火更暖三分。
秦挽霜的卦盘突然发出清响。她掀了掀腰间的玄色披风——这是她女扮男装时最爱的装束,“卦象显‘见龙在田’,”长公主指尖叩了叩卦盘上发亮的“北”位,“去。”
叶凡望着跳动的火焰,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曾见过合道境大能陨落时的天罚雷海,却从未听说过“星渊”与长生门钥的关联。但内天地里,生死碑上的“星渊”二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像在催促他前行。
“三日后启程。”他握紧九霄环佩,玉骨境的修为在体内流转如河,“昭月护左,红妆探路,倾雪断后,挽霜掌方向。”
极北的风比想象中更狠。第七日清晨,楚红妆的赤焰蛇刚探进冰缝就被冻成了红珊瑚,她气鼓鼓地跺脚:“这破地方,我的蛊虫都要变成冰雕啦!”话音未落,叶凡身周腾起淡金光晕——那是天人合一天赋运转的征兆,内天地里的银河之力翻涌而出,将五人包裹成暖黄的茧。
“走。”他望着前方遮天蔽日的冰峰,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青铜兽首轮廓。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出鞘,剑气所过之处,半人厚的冰层如纸般裂开,露出下方刻满玄鸟纹的石门。秦挽霜的卦盘突然倒转三圈,“门后有阵。”她指尖点在卦象“困”位,“但破阵关键在……叶凡。”
门内的寒气更重。苏倾雪的银铃突然不响了——她摘了铃铛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扣住袖中淬毒的银针。“霉味里混着血锈。”她侧头对叶凡低语,眼尾的泪痣在幽暗中泛着水光,“是活人祭过的阵。”
直到看见那尊两人高的石碑,叶凡才明白秦挽霜的话。石碑上的符文不是刻,是用鲜血画的,每一笔都凝着道韵。他指尖刚触到碑身,内天地里的生死碑突然发出轰鸣——两块碑上的“星渊”纹路竟重合了!
“太初有渊,星落为钥。”叶凡脱口而出。这不是他的声音,更像是某种记忆在替他说话。话音未落,石碑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地面裂开一道旋涡状的传送门,寒气从中倒卷而出,竟凝成了冰晶组成的星河。
“我先。”林昭月按住他欲前的肩膀,白衣似雪跃入传送门。三息后,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安全,有灵草。”楚红妆欢呼着拽着叶凡跳了进去,银蝶蛊早已扑棱着飞远。
门后的空间让叶凡瞳孔微缩。头顶是悬浮的星核,脚下是结着冰花的灵田,千年冰参的根茎泛着幽蓝,星陨铁上还凝着未散的星辉。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七口青铜棺,每口棺盖上都刻着与他内天地银河相似的纹路。
“收。”他低喝一声,内天地自动张开。冰参、星陨铁、甚至连灵田的泥土都被吸了进去——这些材料在银河之力的滋养下,竟开始自发融合。楚红妆抱着一株九头毒花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叶的宝贝肚肚真能装!”
变故发生在他们即将离开时。青铜棺突然同时震颤,最中间那口的棺盖“轰”地飞起。众人瞬间戒备:林昭月剑指虚空,苏倾雪银针入袖,秦挽霜卦盘逆转,楚红妆的蛊虫在掌心凝成毒雾。
但出现的不是怪物,而是李老头。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端着缺了口的茶碗,正吹着热气:“小友来得巧,”他抿了口茶,“这七口棺里,装的是长生境大能们悟到的天道碎片。”
叶凡瞳孔骤缩。前世他陨落时,合道境大圆满的修为都未见过长生境的真容。“您……早知道我们会来?”
李老头笑了,茶碗里的水泛起涟漪:“天道是条河,河底的石头总要被摸清楚的。”他抬手指向最左边的棺木,“那口棺里的东西,和你内天地的银河之力有感应。”话音未落,李老头的身影开始虚化。楚红妆扑过去要抓他的衣角,却只碰到一团雾气。
“记住,”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长生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
传送门在他们身后闭合时,叶凡怀里抱着从最左棺中取出的青铜匣。匣身刻着与内天地相同的星图,他能感觉到,匣内有什么在急切地敲打着内壁,像是要与他的内天地共鸣。
返回营地的路上,众人都没说话。林昭月的剑始终未收,苏倾雪的银针还扣在袖中,楚红妆的蛊虫安静地伏在她发间,秦挽霜的卦盘上,“星”位的纹路亮得刺眼。
叶凡摸着怀里的青铜匣,内天地里的银河突然掀起巨浪。他知道,等回到营地,等他打开这只匣子,等他真正看清里面的东西——长生路上的又一道门,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