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
美金。
当这两个词从倒吊口中清晰地吐出时。
整个废弃的集市,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在如今这个世界格局中。
美元的影响力与购买力,一直处于稳居不下的位置。
五百万美元或许在国家面前是个小数额。
但是五百万在不交谁税款的情况下。
落到个人手中,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某些落后的小国家,这笔钱可以买到一个’高官之位‘。
说一句飞黄腾达不为过。
这里的大部分人,哪怕是拥有超凡之力的人。
一辈子或许也没有接触到如此数额金钱的机会。
白渊没有说话。
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淡漠姿态,幽深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倒吊,仿佛在审视一个‘普通’的商品。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而正是这片刻的沉默。
却让倒吊的手心,悄无声息的浮现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过,
倒吊依旧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知道,自己已经打出了唯一能打的牌。
武力?
计谋?
在白渊这种存在面前,任何小动作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甚至不敢去赌,赌白渊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而改变主意。
因为强者翻脸,比翻书还快。
尤其是在这种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这位喜怒无常的“神明”,做出最终的裁决。
他一直都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是白渊的出现,让倒吊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神明‘。
可怕的是...有人类对’神‘产生了贪婪。
另一边,张楚岚的眼眸中精光连连闪动。
换做平时,以他对白渊性格的了解,或许会觉得这位真的会因为“有趣”而同意这场交易。
毕竟,五百万美金买一条命...
嗯...这种戏剧性的事情,听起来就很符合白渊的恶趣味。
更多的是,这只是一件点头和摇头的事情。
加上肖恩看起来道心破碎。
之后也不可能再生出事端。
可以说,这是一笔送上门,连快递费都不用出便能得到的巨款。
可现在...
张楚岚看了一眼身首异处,却还“活着”的肖恩,心里实在没底。
在这种情况下,白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不远处的角落里。
丁嶋安与涂君方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交流着无声的信息。
丁嶋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似乎在说,
“我赌他活。”
涂君方则缓缓摇了摇头,眯着狭长的双眼,
“刚才那股杀意,做不得假。”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一场无声的赌局已然成立。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陆家兄妹之间。
陆玲珑紧紧攥着小拳头,紧张地盯着白渊,她和陆琳对视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肯定不会死的!”
陆琳的看法却截然相反,他眉头紧锁,轻轻摇头。
在他看来,肖恩对白渊的冒犯,已经超越了可以被原谅的界限。
白渊的脾气...向来都不太好。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核心。
那个不久前还暴躁无比,试图扞卫自己可笑尊严的肖恩,此刻却前所未有的“理智”。
无上大巴掌物理降温法,效果拔群。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飞出去的头颅上,表情是何等的尴尬,何等的悔恨。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发誓,他宁愿去单挑贝希摩斯整个军团,也绝不再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一个“不”字。
屈辱吗?
当然屈辱!
自己的命,居然要靠一辈子的死对头花钱来买。
但...
活着的感觉...
真他妈的好啊!
可在生物基因里的求生本能,突然的又占据了上风。
肖恩的灵魂在疯狂祈祷!
祈祷这位爷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自己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蠢货一般见识。
就在这各怀心思的寂静中。
周围围观的集市“路人”们,终于忍不住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些议论声,仿佛是投向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笑死,倒吊这家伙是把自己的贫困补助拿出来了吗?五百万就想让白渊大人改主意?”
“家人们谁懂啊,这泼天的富贵他也想接,怕不是要被白渊大人一巴掌拍成二维生物哦。”
“格局小了,兄弟!五百万美刀,在白渊大人眼里,恐怕连一根毛都算不上吧?”
“典中典了属于是,真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也不看看对面站着的是什么存在!”
议论声越来越大,充满了对倒吊“愚蠢”行为的嘲讽。
在他们看来,白渊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凡人的金钱,又怎能动摇神的意志?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疑惑,又略带一丝作死意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那个...我就问一句,如果白渊大人真的不在乎钱...那他之前为什么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抢...咳,都搜刮一遍?”
灵魂拷问,最为致命。
此话一出,嘈杂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对啊!
如果他不在乎钱,那他之前的行为怎么解释?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颇有学问的“大儒”猛地站了出来,义正言辞,满脸通红地反驳道:
“胡说八道!简直是污蔑!”
“白渊大人那是‘抢劫’吗?你用词怎么能如此粗鄙!”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大人他...他只是担心我们的钱财无处安放!是想暂时帮我们保管一下而已!这是何等的慈悲,何等的体贴!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这番慷慨激昂的辩解,让周围的人群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沉默中,多了一丝更加复杂和诡异的味道。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位“大儒”,眼神里充满了“您说得对”和“您真敢说”的混合情绪。
而就在这片由紧张,猜测,尴尬与荒诞共同交织出的奇特氛围中。
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丝毫表情变化的男人,终于,动了。
白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种混合了玩味,有趣,以及一丝赞许的笑容。
他的目光越过倒吊,落在了他身后那颗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的,肖恩的头颅上。
然后,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缓缓开口。
“可以。”
忐忑中的倒吊愣了一下,接着动作优雅的朝白渊微微欠身,
”多谢。“
白渊摆了摆手,神色如常。
而后,
倒吊一个侧身。
似乎有一件很急切的事情需要处理。
继而,
脸上出现六分兴奋,三分桀骜,一分肃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对肖恩说道:
”我救了你的命!“
”在华国有个成语叫做再造之恩...“
”肖恩,知道你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