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雪衣站在农庄门口,看着穆家的马车络绎不绝地进出皇城,默默又将门闩又加固了一道。
而等她转身刚要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阿海从侧门跑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姑娘,穆家又送帖子来了。”
而苏雪衣则是头也不抬的,慢步走进屋内,继续调配给弟弟的药。
“那东西,烧了便是。”
她太清楚树大招风的道理了,如今穆家越是风光,越是容易登高跌重。
只是,她这边能够规避开来,但陆锦绝和沈煜,却不得不与穆卿书周旋。
毕竟个要查案子,一个要稳固住皇家的关系。
但他们这般刻意的针对,倒是让那穆卿书越发的得意起来。
几日后的宫宴,烛光排满,将大殿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而陆锦绝和沈煜,则是难得坐在同一张案几旁。
彼时的两个人中间,隔着的是恰到好处的距离。
看上去既不身份,又不会亲厚。
“陆大人最近一段时日,查案当真是辛苦了。”
只见沈煜缓缓的举起杯子,笑意却不达眼底。
而陆锦绝则是轻佻眉头,正准备要回敬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殿内一片哗然。
几个人循声看过去,就见穆卿书踉跄几步,紧跟着,一口黑血便喷在织金的地毯上,紧跟着整个人直挺挺栽了下去。
“中毒!驸马这是中毒了!”
伴随着一太医的惊呼,在场的人乱作一团。
而等苏雪衣被急召入宫时,穆卿书已经是面色犹如白纸一般。
她抬起手搭上这人的脉门,眉头确实越皱越紧。
这毒,至少在这人的体内潜伏了上月份,那个节骨眼,正是穆家刚刚崛起的时候。
等她把事情交代了之后,还不等陆锦绝着手调查,噩耗便再次的传来。
穆外祖暴毙在了书房,而穆老夫人则是当街哭嚎着,说是容音坑害了全家人。
哪怕沈煜已经立刻行动,派人将她押回,但流言早已传遍了京城。
“查!给朕彻查!”
只见皇帝将茶盏,重重的砸在了陆锦绝脚边。
“朕倒要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毒杀公主的驸马!”
而此时的陆锦绝站在御书房内,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眼下这一死一伤一疯,所有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
他派人去公主府问容音,可那曾经骄纵的公主,如今却只会痴痴地笑,手腕上还留着点点的淤青。
毫无线索,让陆锦绝罕见的多了几分愠怒。
彼时的他已然回到自己的府邸,是猛地一脚踹翻案几,公文散落一地。
可不成想,苏雪衣此时却找上门来。
只见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来了个青瓷小瓶。
“这是在容音妆盒的暗格里找到的。”
只见那瓶中是半凝固的黑色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苦杏味。
陆锦绝见状,瞳孔骤缩,对上苏雪衣的目光,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显然,这正是穆卿书所中之毒。
“能解吗?”
看着陆锦绝眼底的乌青,苏雪衣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能。”
她没说的是,正常解毒后,那混账会经脉俱损,余生只能卧床。
大抵是过于了解她的心性,看着她点点的表情变化,陆锦绝却突然笑了。
“自然要解毒的,而且要用最好的药。”
而等陆锦绝让侍从把药材搬来了之后,苏雪衣看着这些足够买下一座城的珍宝,突然明白陆锦绝早就准备好了。
这人不仅要穆卿书活,还要他生不如死。
“三日后,我前去给他施针。”
等走出陆府时,苏雪衣回头看了眼书房窗口。
就见陆锦绝站在那儿,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带着一抹温和。
几日后,苏雪衣按照约定去施针,接连几日。
可等穆卿书终于睁开眼的时候,这人嘴角却挂着口水,呆滞的看着一处。
苏雪衣皱了皱眉,但无论怎么施针,这人都毫无反应,甚至连最基本的吞咽都显得困难。
“是我学艺不精……”
苏雪衣收起银针,眉头紧锁,心中叹了一口气。
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还真是便宜这个人了……
而陆锦绝则是站在阴影处,冷眼看着穆卿书抓挠着被褥。
等到了夜里,他是亲自带人潜入病房,直接一把匕首抵在穆卿书喉间。
“再装下去的话,就让你真的变成痴傻。”
此时,穆卿书的眼珠转了转,跟着突然低笑出声,他推开匕首,从枕下摸出半块玉。
“陆大人真是好眼力。”
“公主府的书房内,墙面后有块凸起,里面有好东西。”
这天夜里,月色惨白的厉害。
等陆锦绝赶到公主府时,却发现书房的窗棂已被人撬开。
他闪身入内,正好看见苏雪衣和沈煜站在东墙前,暗格已经打开了。
“你们……”
“容音说的。”
沈煜头也不回的开口,手中捧着个木盒,里面是件肚兜,绣着并蒂莲的样式。
“她虽疯了,倒还记得这个地方。”
苏雪衣刚要触碰,却见沈煜突然合上了盖子。
“这东西脏得很。”
陆锦绝皱了皱眉,却注意到了沈煜指尖发白,这人分明是在极力的克制什么。
三人就此沉默的对视了一眼,各怀心思地将暗格恢复原状。
彼时,在公主府的偏院内,容音举着烛台走近床榻。
她看着穆卿书痴傻地流着口水,不觉笑出声来,将滚烫的蜡油滴在这人的手背上。
“驸马,也有今天?”
而穆卿书则是发出低声的发出呜咽,浑身颤抖着,却在容音俯身时,突然的站起身来。
随着一秒钟的寒光闪过,只见容音的脸上,顿时多了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穆卿书冷笑了一声,阴冷的眼底哪里还见半分痴傻?
他顺手将烛台打翻,火势瞬间蔓延。
瞧见火候差不多了,他便从暗门逃走,留下容音在火海中尖叫。
翌日,容音躺在公主府的偏殿里,身上是浓烈到掩盖不住的焦糊气。
她的半边脸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那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帐顶,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公主,该换药了。”
苏雪衣站在一旁,轻声开口,而这声音却让容音猛地一颤。
她转过头,那只眼睛里满是怨毒。
“滚!本宫不要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