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黄裙少女安静地坐在马车旁,杏眼樱唇,发间一支银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似是注意到了江河投去的目光,眸光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她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间,便收回了目光。
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外人一样,表情冷淡清静、恍若隔世仙女。
“……”
江河沉默片刻,骑着马,走到了李县丞的跟前。
李县丞正与随身的几个小吏商榷此番战况损伤的事情。
江河走过去时,他们也商榷的差不多了。
“……损耗缺员,只要我等按时抵达武峰关,自会重新补完,你等且做好……”
“……任少侠,您有何事?”
李县丞扭头看向已然凑近跟来的江河。
彼时称兄道弟、无甚拘束,此时却言语上带了些尊敬。
这也是江河展露了强大的实力的缘故。
当时他与刘兄可是相互推测,这位任少侠哪怕仅仅是感气境界,可其实力却完全不亚于通脉境界的天骄强者。
江河点头,目光朝着那黄裙少女的方向望去,“那位黄裙少女,李老哥可知是何等身份?”
“黄裙少女?”
李县丞似乎是有些诧异,问了一句,“您是指的哪位?”
他顺着江河的目光看去。
江河凝眉,直接指着那个黄裙少女,详细描述说道:“就是坐在马车右侧的那位,穿鹅黄色长裙,发间有银簪的姑娘。”
“没有啊!”
李县丞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穿着黄裙的少女。
李县丞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凑近江河,压低声音道:“任少侠,那马车上确实没人。你是不是受伤了?刚才那一战太过惨烈,有些兄弟杀红了眼,事后会出现幻觉……”
他好像从来也没有介绍过什么黄裙少女吧?
这位任少侠莫不是进入草原不太适应?
还是刚才一场大战其实并非没有受伤,而是精神上产生了一些压力?
不然的话,何以虚构出一个黄裙少女来?
江河面色一变,“李老哥,你莫跟我开玩笑,你之前还与我介绍过那几位江湖侠客的,那少女就在其中。”
“任少侠,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啊,那几位侠客也不都是阵亡的七七八八了吗?”
“就只剩下一位锦袍少侠,目前还在马车旁休息。”
“……”
江河目光深深的在李县丞脸上注视着,他竟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谎言?
这位李县丞说的是实话。
“……可能是我出现了一些幻觉吧。”
江河勒马转身,心中疑云密布。
江河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去找那位幸存的锦袍青年求证。
他记得清楚,在车队休整时,曾看到两名锦袍青年主动与黄裙少女搭话。
穿过几辆马车,江河在一辆马车上找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锦袍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此刻却脸色苍白,右肩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这位兄台,打扰了。”
江河拱手道,“在下任平生,不知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青年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任少侠,在下柳明。方才多亏少侠出手,否则我恐怕就要随几位师兄弟一样凶多吉少了,少侠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江河单刀直入:“柳兄可记得同行的那位黄裙少女?她此刻正坐在后方那辆马车上。”
柳明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缓缓转头看向江河所指的方向,又转回来,眼中满是困惑:“任少侠……那里并无什么黄裙少女啊。”
“但前日休整时,我分明看到你和另一位锦袍公子凑上前去与她交谈。”
江河坚持道。
柳明的脸色更加疑惑起来:“任少侠,您在开玩笑吗?”
“我们这几日并未与任何女性接触过啊……”
此军队中女性是有,可却都是蛮国奴隶。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与那群蛮国奴隶接触。
一阵寒意顺着江河的脊背爬上来。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马车,黄裙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直直地望向他们这边。
她一张清冷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想到,你居然能记得住我。”
江河嘴角扯动,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狗屁玩笑!!!!
……
武峰雄关矗北疆,血色残阳镀铁墙。
三十丈壁截流云,五丈城垣碾寒霜。
军队在夕阳降临时,总算是来到了雄关武峰关。
武峰关,城墙高三十丈,厚五丈,可谓是天下雄关。
疲惫数日的将士在看到此等场景后,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
历经数日,他们总算是到达武峰关了。
武峰关城门紧闭,城墙上有数百位将士来回巡视。
铁甲兵戈,寒光凛冽。
刘将军命人向前亮出令牌、密语等足以证明自身身份的东西信息。
十丈高的黑红城门被缓缓打开。
军队驱使着奴隶们有条不紊的进入城内。
江河骑着马,跟随着军队进入城内。
倒是没人出面阻拦。
江河的眼睛虽然在雄关壮阔停留了一瞬,但心思却还停留在之前。
之前那黄裙少女身上。
他微微侧目,在那辆马车上已然看不到黄裙少女了。
就好像自始至终都并未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
但江河可以无比的确定,的确是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甚至还与他进行了接触、交谈。
那黄裙少女自称云朵,很明显的一个假名字。
不过江河也无心去探寻这位神秘且恐怖的存在的真实身份。
按照云朵所说,她此行来是专为蛮国而来。
与他无关,与这支军队更无关。
她进入这支军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至于是何等的适逢其会,这位云朵并没有说。
以及……
云朵向江河发出了邀请。
一个可能性的邀请。
时间在三个月或是半年后。
若是云朵来找他,邀请便成了真,若是不来找他,邀请便是一句空话。
至于邀请他去做什么,这位黄裙少女并没有说。
只说对于江河来说,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甚至并未给江河任何反驳的机会,或者说江河也没想要反驳。
因为这位黄裙少女又说了一句话。
“你身上的火种很特别,似乎发生了变异,不过还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生的变异。”
火种!
这是江河很早之前就极为关心的一个东西。
它帮助江河渡过了好几次难关,却不代表着江河就一直对这份神秘的力量信任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