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晰，孟飞的指节在战术地图边缘掐出白痕。
系统的夜视能力将夜色褪成青灰色，他看见二十辆军绿色装甲车正碾过碎石路，车头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在山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赵峰果然选了北侧山谷作为主攻方向。
\"雷子，诡雷触发装置检查三次了？\"他压低声音，余光瞥见雷灵正蹲在岩石后，拇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的引爆器。
这个昔日的搏击高手此刻像块淬过寒的铁，肌肉绷成刀背的弧度：\"飞哥，我在每颗雷的引线里加了荧光粉，刚才用热成像扫过，触发点和撤退路线完全吻合。\"
\"去叫苏绾她们进掩体。\"孟飞拍了拍雷灵的肩，掌心能触到对方肩骨下跳动的脉搏——那是大战前特有的亢奋。
雷灵应了声，转身时战术靴在山石上擦出火星，转眼就消失在灌木丛里。
姚瑶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比平时快了两拍。
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映得她眼尾的泪痣泛着冷光：\"自动机枪的角度校准了，我黑进了他们的通讯频道......\"她突然顿住，伸手拽住孟飞的衣袖，\"赵峰的指挥车在第三辆，车头有北斗定位器。\"
孟飞低头，看见她指尖还沾着焊锡的焦痕——这是她方才改装自动装置时留下的。\"你该去医疗点。\"他说，\"苏绾的退烧药快用完了，刚才王浩那老东西还想私藏半箱压缩饼干。\"
姚瑶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我知道。\"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像片被夜露打湿的银杏叶，\"但等打完这仗......\"
引擎声骤然拔高。
孟飞抬头，看见最前面的装甲车已经碾过山谷口的警示线——那是他用红漆在岩石上画的交叉标记，此刻正被车灯照得发亮。
他摸出终端，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轻响：\"热能扫描确认，敌方先头部队37人，指挥车坐标x3-7。\"
\"引爆。\"他对着耳麦说。
第一声爆炸像滚雷砸在谷底。
橘红色火光腾起时，雷灵的引爆器在掌心烫出个红印子——他特意把引爆键按了三秒，确保所有诡雷同时起爆。
碎石混着弹片劈头盖脸砸向装甲车，最前面那辆的履带当场被炸断，歪在路边喷出黑烟。
\"自动机枪！\"孟飞吼了一嗓子。
姚瑶的回应是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噼啪声，三公里外的废弃岗哨里，两台改装过的重机枪同时转动枪管，子弹精准地扫过第二辆装甲车的观察窗。
赵峰的钢盔擦着子弹飞了出去，他撞在座椅靠背上，后颈渗出冷汗——刚才那发子弹要是偏五厘米，就能穿透他的咽喉。
\"敌袭！
全员散开！\"通讯频道里传来李强的嘶吼。
孟飞的终端跳出新提示：\"西北方向发现移动热源，速度3.2m\/s，推测为侦察兵绕后。\"他勾了勾嘴角，拍了拍藏在岩石后的红外线陷阱——那是用基地仓库的电线和手电筒改的，触发后会在地面投出醒目的红光网。
果然，三分钟后，李强的战术靴踩进了红光里。
他举着突击步枪的手顿住，借着月光看清脚边的红网时，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谁？！\"
孟飞从他右侧的灌木丛里走出来，军靴碾断一根枯枝。
李强的枪口立刻转向他，但手指扣在扳机上却不敢用力——三天前在废车场，这个男人徒手接住了他的刺刀，指腹的血滴在刀刃上，却说\"我不杀自己人\"。
\"李班长。\"孟飞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赵峰让你来杀我，还是来杀那些躲在掩体里的老人孩子？\"
李强的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知道？\"
\"他给你的命令是'清除不稳定因素'。\"孟飞指了指山谷方向，那里还在传来零星的枪声，\"但你刚才冲在最前面，你掩护的是新兵蛋子小王，对吧？
他昨天还问你家里有没有妹妹。\"
李强的枪口垂了半寸。
孟飞乘势逼近一步：\"赵峰的营地存着三车抗生素，可上周暴雨冲垮的难民村，他只派了两辆救护车。
你说，他是保护幸存者，还是在养着能扛枪的壮丁？\"
夜色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孟飞眼角余光扫到王浩的影子——那老东西猫着腰往医疗点跑，手里攥着把从仓库顺来的扳手。
他刚要开口，雷灵的身影已经从斜刺里窜出，右拳带着风声砸在王浩后颈。
老东西闷哼一声栽倒，扳手当啷落地，震得碎石乱滚。
\"飞哥，这孙子想抢医疗箱！\"雷灵吐了口唾沫，蹲下身把王浩的手腕反剪到背后，\"刚才还跟几个壮劳力说'孟飞要是死了，物资归咱管'。\"
掩体里传来苏绾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哭腔却格外清亮：\"大家别慌！
孟大哥说过，打完这仗要给孩子们分糖！
我这里还有半袋水果糖，等天亮了......\"哄闹声渐渐平息，只余下几个孩子抽噎的轻响。
山谷方向的枪声突然停了。
孟飞的终端跳出提示：\"敌方指挥官下令撤退，剩余兵力19人，损伤率48%。\"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赵峰这老狐狸，知道占不到便宜了。\"
雷灵把王浩捆在树上，拍了拍手走过来：\"追不追？
我能在半小时内摸到他们的后勤车。\"
\"不追。\"孟飞踩灭烟头，\"咱们的子弹剩一半，伤员需要抗生素。\"他看向姚瑶，后者正蹲在一辆报废的装甲车旁，从破碎的文件箱里抽出一叠泛黄的纸页，\"怎么了？\"
姚瑶抬头时，月光正照在她脸上。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绝对控制体计划......\"她翻到某一页，指尖停在\"病毒强化实验脑波控制\"几个字上，\"我妈当年的研究......他们一直在复制。\"
山风卷着硝烟吹过。
远处掩体里传来苏绾的笑声，她正把最后几块压缩饼干分给孩子，有个小丫头举着饼干渣往她嘴里塞。
雷灵蹲在王浩旁边，用匕首削着树枝，偶尔抬头看一眼山脚下的残车——那里有他刚拆下来的两挺机枪，足够给基地东墙加道防线。
孟飞摸了摸口袋里的终端，那里存着姚瑶母亲的遗言，存着\"绝对控制体\"的秘密，也存着赵峰撤退时发红的眼尾。
他转身走向掩体，靴底碾碎的碎石发出轻响，像极了希望破土的声音。
\"雷子，把缴获的弹药箱搬去仓库。\"他喊了一嗓子，\"苏绾，带孩子们认认新到手的压缩饼干——明天开始，咱们要修更结实的围墙。\"
夜色渐淡，东边的山尖泛起鱼肚白。
有个幸存者从掩体里探出头，犹豫着走向雷灵，帮他抬那挺重机枪。
又有几个壮劳力跟着出来，捡起地上的弹药盒。
苏绾蹲在医疗点门口，正给王浩松绑——老东西揉着手腕，嘴硬地嘟囔\"下次听孟兄弟的\"，眼神却偷偷往物资堆里瞄。
姚瑶合上那叠文件，把它们小心收进电脑包。
她抬头时，看见孟飞正站在晨雾里，对着东方的晨光舒展肩膀——他腰间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像个终于拿到糖的孩子。
\"该建个更好的基地了。\"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包的搭扣，\"但首先......\"
晨雾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他们举着从战场上捡来的弹壳当玩具。
孟飞弯腰抱起最小的那个，把弹壳别在她发间当发饰。
阳光穿透薄雾，在他肩头镀了层金边。
山脚下，赵峰的装甲车尾灯已经看不见了。
但孟飞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带着更猛烈的炮火，更阴险的计谋。
不过没关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终端，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轻响：\"宿主等级提升，解锁新功能：物资冷却时间缩短50%。\"
晨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未愈的伤口。
但他的眼神比刚升起的太阳更亮，声音里带着破云而出的力道：\"先把围墙修高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