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察里,就两个不吸烟的,一个叫胡春梅,另一个则是个女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根香烟。
察自然不会跟保安抢,除非是红梅、翡翠、茶花之类的,否则他们是不会接的。
就连南海和贾秀两个人,一抽起来,也要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张川并不是一个嗜烟如命的人,在一个多月前,他还会抽烟,但是最近一次,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才会用香烟来“宁神静气”。
梧桐树上的蝉鸣再次发出刺耳的叫声,让人很是烦躁,不时有一只打屁股的虫子从树下钻出来,挣扎着爬到地面上,继续找路。
张川怔怔的望着地面上的马屁精。
看来,自己要换个地方了。
从部队退役后,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无头的苍蝇。
想要进入厂子,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农民,他的哥哥也在等着他呢。
老大都二十五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又不是工厂,也不是工作,你这样的单身汉,怎么会有人要?
别说是工人,就连附近几个县城刚来的纱姐,在没有被录取之前,都不会搭理他们。
张川自然是不会和自己的哥哥抢的,再说了,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拿到冠。
但如果要等哥哥进入工厂,那就更麻烦了,甚至有可能三十岁都不一定。
还能怎么办?
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老爸已经告诉他了,他不可能成为察。
你又不是察,只能靠年轻维持生活,等你五十多岁,体力不支,体力不支,晚上也睡不着,那就只能离开了。
还能做什么?
张川也是一脸懵逼。
其实在里也不是一点办都没有,至少可以说是没有办,只是路子太狭窄,太艰难了。
如果你表现的好,那么你就能得到上级的赏识,到时候,你就可以在县里招募一些“八大员”,比如计划生育、公安员、林业员、广播员、农技员、水利人员等等,争取成为正式公务员的机会。
不过张川也明白,这个地方也有自己的问题,这个地方虽然不在其他的地方,但却是由当地的方来管理的,而且还可以由区委来管理。
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人脉,想要渗透到一个村子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可比镇上的治安所的治安要辛苦多了,毕竟治安所的治安对这里很熟悉,如果他们肯努力,表现出色,就会得到上级的赏识。
他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裤裆,心里很不舒服,张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要大声的喊出这句话来,却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队里的那一晚。
他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要是被队抓到了,估计退役之后,就会被开除。
看着童娅乌溜溜的眼睛,还有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一念及此,张川的心里就跟春天里的野草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坐上前往湘南的列车,和他们重逢。
童娅来自湘南,在部队里当通信,直到她要退役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他没有缘分,却还是放弃了,这一个多月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在一起,无论是在营,还是在墙后,又或者是在森林里。
张川一想到这件事,就一阵心惊肉跳,自己怎么会这么丧心病狂?
拘留是一回事,严重的话,会被撤职,还会被送上事庭。
张川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那种疯狂中清醒过来。
一张女子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恩,跟童娅长的也不太一样,只见了好几次,连拉着手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有那么深刻的印象?
又或者,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自己已经变得有些色迷心窍了?
从花坛上摘下一粒地雷的种子,张川把思绪从脑海中抽离出来,他不能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否则晚上肯定会失眠的。
张川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那一期《大众电影》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
张瑜的那张年轻漂亮的照片,已经被放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书页已经卷曲,上面还沾着一些墨汁。
一本《庞中华钢笔字帖》,是重庆出版社的,就这么丢在一边,竟然还在上面写字?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庞中华的硬笔,怎么可能练得出来?
张川没好气地说道。
他在队里足足练了两年,也没写出什么像样的书来,所以他也买了一张纸,想模仿他,还夸下海口,半年之内,他一定能做到。
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就凭你,也配跟我张川一战?
张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拿起那个装着竹子的保温壶,摇了摇,里面没有水。
张川摇摇晃晃的去了一趟厨房,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八斤重的保温瓶,然后又去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麦芽威士忌,往里面加了点水。
张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像是一夜未睡,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值班室的手机再次响起,张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接起了手机。
“出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二娃,快叫队长,不好了!”
“怎么回事?”张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人逃了,快打电话给长,让他报!不管了,把长叫过来!”罗河乡的察王勇在电话那头,显得很着急,也很不耐烦,“赶紧的,给我说两句!”
张川连忙放下手机,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大声道:“长,我有个手机!”
“长出去参加会议了,朱,”上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张二娃,你怎么打来的?”
“勇哥,不好了,有人死了!”张川这才知道,原来长今天一早就出去参加会议了,而且还带走了出所仅有的一台212。
出所的长是长,出所的长是马连贵,出所的长是朱平,两个人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
所谓的长,自然就是马连贵了,至于朱,朱哥,平哥,则被称为朱平。
“嗡!”怎么把人打死了?说好的抢水呢?”这时,楼梯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腰间系着一条用腰带的大汉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接着手机,一边问道:“王勇,怎么了?死人了?他在哪里?”
张川一脸愤怒地看着朱平,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行了,我这就打电话给长和刑,你让人叫上出所的人,一起去他房间里搜查!”
“你去查一下,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打扫干净了没有,没有打扫的话,很有可能是临时起意,打扫的话,应该是有备而来。”
“嗯,对,留在这里,让人盯着,叫保卫科的负责人过来。”
“还有,告诉张成富,让他向县里汇报,还有,一些村民过来帮忙寻找,不要让他逃了,他现在应该还在附近,一定要小心。”
张川对朱平的能力也很是钦佩,他在进行着各种的评估和分析,同时也在组织着人员,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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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说了一遍,朱平挂断了手机,然后再次抓起摇杆,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东坝支行,请给我打个电话,电话是,是刑大队的,您是谁?“谢剑飞,你是谁?”剑飞,我是朱平,抱歉,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声音。
“东坝那边出事了,有人被杀了,一个多小时之前,已经逃走了,不过现在还没有走多远,我们已经人去找他了。”
“嗯,是的,我们需要让刑帮忙,不是在东滩,而是在罗河,你可以直接到罗河,那里有王勇,还有出所的人。”
说完,朱平就打电话到了出所,让出所把正在开会议的长叫过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就在朱平打着电话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却是一阵骚动。
有人死亡,那可是一件大事,全行动,除去生病的教和户口主任,全体出动。
“张二娃,你帮我看看附近的区,看看有没有长安牌的车,能不能用一用。”
张川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平哥,这个恐怕不行,他们对这辆面包车视若珍宝,恐怕也就你能帮上忙,忠哥、钢哥恐怕都不行,我担心我会浪费时间去办这件事。”
朱平看着正在忙碌着的几个人,感觉张川说的很有道理。
长安面包车是半年前刚买的,整个区也只有这么一辆,张二娃刚来不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车子?
“刘文忠、秦彬、李钢,都给我拿着手,不然的话,可能会有察来抓人,胡春梅和谢小虎留下,剩下的人都去罗河,我要去找一辆车子。”
一辆载着八名大汉的长安小货车,浩浩荡荡地朝着罗河乡驶去,让那名驾驶员一阵肉痛,不过看到朱平一脸的不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当一辆小货车开进罗河乡的县政府门前时,这里的镇公所内早已挤满了人群。
虽然发生了命,但县里也脱不了干系,比如提供食物,招募民,让村里的工作人员到处寻找,收集情报等等。
“他在哪里?王勇,你和张成富的事情办好了吗?向李秘书和文镇长汇报了吗?那些人在哪里?”朱平一下了车,就开始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张成富是县里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是一名退役的人。
王勇浑身大汗淋漓,身上的黄色制服背心已经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顺着小河逃了出去,堤坝很大,又长满了芦苇,我们想要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能叫察来了。”
“放屁!市里有犬吗?鬼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会傻到让我们抓住吗?河边全是水坑,根本就走不过去,犬也没用,有的时候,狗的嗅觉比人的视力还要差。”朱平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在屋子里看到什么了吗?你没事吧?”
“嗯,应该是打扫过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对于朱平的呵斥,王勇并没有放在心上,朱平的脾气一向火爆,现在可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好时机。
“三个孩子都是分家的,我爸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母亲去年去世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他哥哥是邻居,他哥哥是邻居,他嫂子经常在周大娃那里吃,嫂子最近都在母亲房里,周大娃在战场上筛选砂子,他们负责做饭,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外面砸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完了完了,说不定他已经动了杀心,周二儿在哪里?”朱平一颗心往下沉。
“小二已经出工作了,现在在广东,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一个中年人推门而入,“朱,不好意思。”
“不说这个了,老张,你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至少要二十个人,你现在就带着人,守住各个路口,你在河边布置了吗?”
来者正是与朱平相熟的县治安张成富。
“还有,我们现在就在鹤山附近,那个王八蛋如果要逃跑,就必须从那里上车,李钢,你把田龙娃带走,还有一个人从保安厅出来。”
“鹤山已经人过去了,朱说的没错,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如果那只大虾真要打起来,我们三个人对付它会很麻烦,如果有人拿着,我们会安全很多。”
李钢领命,然后就和手下的人出去了。
张成富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有堤坝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