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泽的眼睛因剧痛和恐惧而圆睁,他看着自己迅速石化的双腿,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破口深处那片正在吞噬灵魂并且加速愈合的蠕动血肉,又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纪怜淮,看向轮椅上气息奄奄的郁尧……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以及对同伴最后守护的决绝,在他眼中疯狂燃烧。
“别管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毁了它!”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那只尚未完全石化的手臂,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狠狠抓向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东西——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青铜小锁!
“咔嚓!”
青铜小锁被他生生扯断,一股带着某种古老守护意志的暖流瞬间从断裂的锁中逸散出来。
就在这股微弱暖流出现的瞬间,纪怜淮体内,那颗沉寂枯竭的玄珠核心,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猛地爆开一点前所未有璀璨夺目的冰蓝色光芒!
“守护?有意思。”幽稷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外,甚至一丝微弱的兴奋,“这点残渣,勉强够用了。”
嗡!!!
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霸道,也更契合纪怜淮经脉运转的恐怖冰寒力量,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从玄珠深处奔涌而出。
这股力量不再狂暴肆虐,反带着一种奇异的“驯服”感,沿着她体内被反复淬炼拓宽的路径,毫无阻滞地冲向她的右臂。
她只觉得一股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力量充盈全身,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像被这股力量彻底接管。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破口深处那片正在吞噬灵魂并且加速愈合的蠕动血肉。
指尖冰蓝光芒凝聚,不再是之前“千棱狱种”的棱柱形态度而是一枚不断旋转,内部嵌套着无数玄奥冰晶符文的棱形种子,其核心幽邃如黑洞。
“千棱狱种,你该醒醒了!”幽稷下了最终审判。
话音刚落,纪怜淮指尖那枚冰蓝色的棱形种子无声激射而出。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冻结万物的绝对意志,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破口深处那片蠕动的暗红血肉之中。
噗!
一声轻响,时间仿佛一时凝固。
那片吞噬灵魂的血肉组织猛地一僵,表面所有开合的气孔瞬间冻结。
无数细密冰晶,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从种子没入的点疯狂蔓延、生长、绽放。
冰晶所过之处,蠕动的血肉瞬间失去活性,化为覆盖着幽蓝霜花的冰冷死肉。
一个由无数细小冰棱构成的巨大冰晶之花,内部不断折射着幽暗光芒,猛地在那片血肉的核心处爆绽开来。
冰花绽放的瞬间,一股无法描述的寒意席卷了整个病房。墙壁上正在逸散的灰白灵魂气流凝固,破口处弥漫的石粉怨气被冻结成冰晶粉末簌簌落下,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极寒钳制。
血肉核心连同它正在吞噬的灵魂残渣,被彻底冰封在那朵巨大、妖异、散发着致命美丽的冰晶狱花之中。
石像冢的哀嚎戛然而止!
直播镜头正正对准了那朵在破口黑暗中幽幽绽放的冰晶之花,弹幕里的网友们如实表达起自己的震撼。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技能?!】
【冰封?!直接冻住了?!咱纪姐又去哪进修了,这是开大了?!】
【赢了?!】
纪怜淮脱力般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看着那朵冰晶之花,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
这就是千棱狱种的完全形态?
郁尧靠在轮椅上,看着那朵冰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
然而就在冰晶之花绽放、冻结一切之时,破口最深处,那片被冰封的血肉后方仿佛连接着地狱的黑暗里,两点猩红的光芒仿佛沉睡的恶魔睁开了眼睛,唰地亮起。
一个低沉沙哑,好似由无数石块摩擦组成的声音,带着无尽怨毒与嘲弄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呵……冻结我的心脏?”
“仪式已成,血茧已生……”
“欢迎来到我的石冢,成为新的基石。”
随着这声音落下,那朵冰晶之花内部,被冻结的暗红血肉核心处,一点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光点顽强点亮,它极富节奏感地闪烁,让人联想到心脏搏动。
轰——!!!
整个被冰封的石壁破口,就在下一秒连同冰晶之花,猛地被一股从内部爆发粘稠如血的暗红光芒彻底吞噬。那感觉,就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
更加庞大邪恶,带着新生与毁灭双重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轰然降临。
由无数暗红血肉与惨白石块扭曲缠绕而成的如同胚胎般的暗红色巨茧虚影,也在破口后沸腾的暗红光芒中缓缓浮现。
血茧初生!真正的石偶师……即将破茧。
那暗红巨茧虚影在破口后沸腾的光芒中凝结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投入了粘稠的沥青。
所有的声音,连纪怜淮粗重的喘息、郁尧微弱倒吸冷气的声音、王越泽因石化蔓延而痛苦的呻吟、甚至直播设备记录到的细微电流杂音——都被一股无形的、沉重的真空吞噬了。
只余下死寂,一种被庞大恶意注视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暗红色的光晕如同凝固的血液,从破口处无声地蔓延开来。它不像之前的黑雾或怨气那样翻腾,而是沉重、粘滞地覆盖在每一寸能触及的物体表面。
坍塌的墙砖边缘蒙上了一层晦暗的红锈;散落在地的灰色石偶碎片悄无声息地染上了一层油腻的暗红,仿佛浸饱了血;连空气中未及落地的尘埃,都被镀上了一层不祥的红色微光。
病房,瞬间化为了石冢内部的一隅。冰冷,凝固,浸透着血与石的气息。
巨茧虚影并不清晰,轮廓模糊地在黑暗中涌动又胀缩。它由无数蠕动纠缠的暗红肉须和剥落的惨白骨质碎片,以及融化后又凝固的石渣块构成,像一个巨大而邪恶的胚胎,被强行催生出来。
每一次模糊的搏动,都伴随着破口边缘石壁的细微崩裂,更多暗红的光芒从缝隙中渗出,如同它贪婪汲取着这片被固化的空间和所有残留的生命力。
“唔!”郁尧身体猛地一僵,一把捂住胸口,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