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怜淮将铜镜映出的能量流向与地图碎片进行精细叠合,并用幽冥之力在虚空中勾勒出大致的三维地形模型。
她发现,那些能量流并非直线汇向祠堂,而是在某些节点,比如古老的烽火台遗址、废弃的祭祀坑等都会形成短暂的涡旋,仿佛在进行某种“提纯”或“中转”。她猜想
这些节点本身可能就埋藏着与虫珀网络相关的辅助法器或阵眼,是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潜在的弱点。摧毁祠堂前,先拔除这些节点,或许能事半功倍,甚至可能引发网络连锁崩溃。
郁尧对“吸魂契约”上的每一个字进行了推敲。他发现契约末尾有一行极小的、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附加条款,提及“若自愿献祭,可得入‘永生之镜’瞥见未来一隅”。这极具诱惑性和欺骗性!结合“那位大人”可能窃取记忆碎片的假设,郁尧怀疑这“永生之镜”可能就是祠堂内的某个核心装置,能够展示(或许是伪造的)未来片段,进一步加强对高阶信徒或重要棋子的精神控制。这揭示了对手不仅力量强大,而且精通人心操控。
王越泽的数学模型加入了新的变量:能量流的波动频率与历史上有记载的日月食、彗星出现等天文现象的关联性。初步分析显示,在某些特殊天象期间,能量流会异常活跃。这暗示“那位大人”的力量可能并非完全独立,而是与某些规律或周期性能量潮汐有关。这既带来了风险,因为对方在特定时间点可能更强,不过也带来了机会,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些周期进行干扰或反击。
他还尝试对铜镜中能量流的“闪烁编码”进行破译,初步怀疑那是一种简单的校验机制,用于确认各个“终端”是否在线,或许能通过模拟特定信号进行欺骗。
王越泽深知单打独斗的局限性,他开始系统地构建一个虚拟的“智库”网络。他通过加密渠道,联系了一位专攻民俗符号学的大学教授,以学术合作名义请求帮助解读契约印章的深层含义。
之后又联系了一位在地质勘探局工作的学长,咨询滇西特定地层矿物特征;甚至通过暗网中的一个隐蔽论坛,找到了一位自称对“异常能量场”有研究的匿名物理学家。他将需要解决的问题分解成数十个专业课题,分发给这些“外包”大脑,自己则负责整合信息、验证真伪、并保护核心秘密。他的工作室瞬间变成了一个信息交汇和处理中心。
三人马不停蹄地利用石室中散落的碎石和废弃药柜模拟复杂环境。练习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依靠纪怜淮的幽冥感知和郁尧的道力感应进行协同作战;演练王越泽利用简易材料快速布置预警或阻碍装置。
甚至模拟了万一其中一人被虫珀能量侵蚀或精神控制时,另外两人如何在不伤害同伴的情况下进行制伏和净化。郁尧开始尝试将《净魂箓》中的“安魂”意念融入自己的步法和身法中,使靠近他的队友能感到心神宁静,而潜在的敌人则可能受到无形干扰。
他们对“现实世界线索延伸性”进行了更大胆的推测:这是否意味着,在副本中获得的某些能力或知识,在现实世界也能有限度地使用或验证?而“过度探查可能引发风险”,这风险源他们更倾向于认为是“那位大人”的势力。
系统像是在玩一个平衡游戏,既给予提示,又设置边界。他们讨论着如何游走在“适度”与“过度”的边缘,既最大化利用现实世界的资源进行调查,又尽可能晚地惊动对手。比如,调查古董店,是先远距离观察,还是直接接触?购买相关古籍,是通过公开平台还是地下渠道?每一个决定都需要权衡。
纪怜淮回归现实后,生活看似如常,实则暗流涌动。她接了一个需要到北方边境城市取景的广告拍摄,为未来的行动提供合理身份掩护。利用工作间隙,她走访了当地的旧货市场和民间草药铺,凭借药心令的感应,悄悄记录下几处有微弱异常能量波动的地点。与幽稷的沟通越发频繁,幽稷似乎对北方那片土地存在某种古老的忌惮,传递来的信息碎片中夹杂着“冰雪”、“封印”、“古老低语”等模糊意象,提醒她务必谨慎。
郁尧则利用调查处的档案权限,以追查一桩跨省文物走私案为幌子,调阅了目标区域近五十年的所有异常气象记录、地质变动报告以及人口失踪档案。他发现该地区在特定年代有过大规模的人口迁徙记录,官方原因是生态移民,但一些零散的非官方记录暗示与“集体染怪病”有关。他秘密联系了一位在特种部队服役过的老朋友,以“私人探险”名义咨询了高寒山地生存和隐蔽行军的技巧,并开始针对性进行体能储备。
王越泽的“科研项目”全面启动。地质学朋友反馈,虫珀残留物的微量元素构成与滇西怒江流域某处已废弃的矿洞样本高度吻合。历史学者初步判断,契约印章的风格源于一个古星时期活跃于北方的秘密教派“拜火玄尊”,该教派崇拜“不朽之火”,史料记载其最后的活动区域恰好在目标山脉附近。匿名物理学家则对铜镜的能量显示模式提出一个猜想:这可能是一种基于量子纠缠原理的超距感应,破坏祠堂核心或许能瞬间瘫痪整个网络,但也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能量反冲。
72小时倒计时进入读秒阶段。王越泽汇总了所有情报:古董店背后的生物科技公司近期有高层秘密前往目标区域;卫星图像显示山区疑似空地附近新建了简易直升机起降坪;“拜火玄尊”的教义中提到“圣火需宿主持续献祭方能不灭”。
郁尧最终确定了第一条潜入路线,是一条废弃的古商道,沿途有数个可提供隐蔽和补给的废弃驿站。纪怜淮准备好了符合当地少数民族风格的服饰和一套完整的说辞。
在最后一次加密视频会议中,三人反复推敲了计划的每一个细节,设想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及应对方案。他们清楚,这次行动没有后援,没有退路,一旦踏入北方雪山,生死难料。但没有人退缩。
当石室中的光门再次亮起,稳定而深邃。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依次踏入了进去。
现实世界的七十二小时休整期,在高度紧张和精密准备中飞速流逝。当石室中那扇熟悉的光门再次稳定地亮起时,纪怜淮、郁尧、王越泽三人已站在门前。
他们褪去了都市的装扮,换上了适合严寒山地行动的保暖衣物,背负着精心准备的行囊,眼神中没有了初次进入副本时的迷茫,只有如磐石般的坚定和一丝对未知的警惕。纪怜淮的【药心令】在衣内微微发热,这次,他们是猎手,而非猎物。
光门流转,短暂的失重感后,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在暴露的皮肤上。三人出现在一条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偏僻小径上,周围是铅灰色的天空和呼啸的北风,能见度不足五十米。远处一片低矮的屋舍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那里就是地图上标记的边境小镇。
这里叫雪泉镇,镇子得名于一口据说终年不冻的泉眼,但此刻,连那口泉眼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此地进行最后的物资补给和信息搜集。小镇比想象中更加破败和寂静,木质房屋大多歪斜,烟囱里冒出的煤烟被风瞬间撕碎。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裹得严实,低着头匆匆而行,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打量着这三个明显是外来的不速之客。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牲口棚的气味,还有一种像是混合了陈旧草药和某种腐败甜香的压抑感,让纪怜淮的药心令微微震颤。
他们入住了一家看起来最为破旧、招牌上的字都快掉光的“迎客来”旅店。老板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叫老疤。他收了钱,递过三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沙哑地说了句“晚上别乱跑”,便不再多话,缩回柜台后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王越泽第一时间在房间内架设起简易的信号接收器、环境监测仪和几个隐蔽的摄像头。郁尧则借着购买食物和御寒酒的机会,在小镇唯一的街道上走了一圈。他注意到,不仅镇民面色疲惫,眼神缺乏光彩,连镇子里散养的狗都显得无精打采,见到生人也不怎么吠叫,只是懒洋洋地瞥一眼。
他在一个杂货铺买烟时,旁敲侧击地问起山里的情况,店主立刻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那地方去不得!邪性得很!早年进去找人参、打猎的,十个有仨回不来!这几年更是……唉,莫问,莫问!”
纪怜淮在房间内尝试与幽稷沟通,感知小镇的能量场。反馈来的信息模糊而混乱,这里的确弥漫着微妙但分布广泛的与虫珀同源的能量残留,如同无数看不见的细丝飘荡在空气中,源头却难以捉摸,仿佛整个小镇都睡在了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上。幽稷再次传递来对北方山脉方向的强烈警示,那股“污秽”与“古老”交织的感觉比之前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丝……饥饿感。
入夜后,风雪更大了,旅店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王越泽的仪器检测到小镇的能量场在夜间有微弱的周期性波动。纪怜淮决定冒险进行一次短暂的夜探。她悄无声息地溜出旅店,凭借幽冥之力对生命气息的感知,避开偶尔巡夜的更夫,来到了镇子中央那口传说中的“不冻泉”。
泉眼确实没有结冰,冒着丝丝白气,但凑近时,纪怜淮闻到了一股极淡的、与医馆秘窟中相似的甜腥气。她将药心令靠近泉眼,令牌竟传来轻微的排斥感,显示泉水含有微量的异常成分。她取出一个小瓶,小心采集了一些水样。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旁边一间废弃的土坯房里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她潜行过去,透过破败的窗棂,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神智似乎不太清醒的老妇人,正对着一个模糊的牌位喃喃自语:“……山神老爷发怒了……收了魂去烧火……不交贡品……整个镇子都要完啦……”老妇人反复念叨着“贡品”、“火祭”、“祠堂”等词,状态疯癫,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让纪怜淮心中凛然。她没有惊动老妇人,默默退回旅店,将情况告知了郁尧和王越泽。
天刚蒙蒙亮,三人便结算了房钱,在老疤阴郁的目光注视下,离开雪泉镇,踏入茫茫雪山。寒风如刀,积雪没膝,每前进一步都耗费大量体力。王越泽的精密仪器在低温下工作不稳定,但他迅速切换到手持式罗盘和郁尧提前绘制的能量感应符进行辅助导航。罗盘的指针受到强烈干扰,不停晃动,但能量感应符在注入道力后,会微弱地指向某个方向,与地图上标记的祠堂区域基本吻合。
行进约半日后,走在最前面开路的郁尧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蹲下身,拂开表层浮雪,仔细观察雪地上一串模糊的足迹——不是常见的野兽蹄印,是人类的登山靴印,而且不止一人,脚印较新,方向与他们大致相同,但步幅很大,显得匆忙。
“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山了,而且速度很快。”郁尧低声道,灰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步伐整齐划一,间隔稳定,是受过训练的人,不像普通猎户或探险队。”
纪怜淮立刻集中精神,幽冥之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足迹延伸的方向探去。在凛冽的寒风中,她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纪律性和阴冷敌意的能量残留。“能量性质很熟悉,带着虫珀那种甜腥后的冰冷,很像秘窟里感受到的那种……是‘那位大人’的爪牙,而且可能是一支小队。”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变得更加谨慎,利用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树林隐蔽行踪,尽量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傍晚时分,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山坳,他们决定扎营休息,恢复体力。然而,就在王越泽刚取出能量感应符准备再次确认方向时,他手中的符纸突然无风自燃,化作一小簇幽绿色的、冰冷刺骨的火苗,瞬间烧成了灰烬!
“有强烈的能量扰动靠近!速度极快!带有恶意!”王越泽惊呼出声,立刻从背包侧袋抽出了一根临时改装的、带有高压电击功能的登山杖。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看似平静的雪地猛地炸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它们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感,却又迅捷无比。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不自然红光,低沉的、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嘶吼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仔细看,竟是四五只体型异常硕大、肌肉虬结的雪狼,但它们的皮毛失去了光泽,皮下隐隐有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纹路在流动,张口呼出的白气都带着淡淡的腥甜味——显然已被虫珀能量深度侵蚀控制,变成了纯粹的杀戮工具!
“阿泽,靠后!怜淮,侧翼干扰!”郁尧临危不乱,低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迎头冲向最先扑来的两只变异雪狼。他并未直接拔剑,而是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净魂箓》中领悟的“安魂咒”随着他道力的催动,化作淡肉眼可见的金色柔和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被金光笼罩的雪狼,扑击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的红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剧烈闪烁,发出混合着痛苦和迷茫的呜咽声,攻击欲望大减。
纪怜淮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绕到狼群侧翼。药心令传来清晰的感应,精准地指向雪狼体内那股异常阴冷的控制能量核心。她并指如刀,幽冥之力凝聚于指尖,泛起幽暗光泽,看准机会,精准地点在一只正试图摆脱安魂咒影响的雪狼的额心。并非旨在击杀,而是试图以更精纯的幽冥之力强行剥离或干扰那股外来的控制能量。被点中的雪狼浑身剧颤,皮下暗红色纹路明灭不定,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它体内激烈争夺,挣扎得更加疯狂,却也因此失去了章法。
王越泽迅速退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虽然心跳如鼓,但手却很稳。他放下电击杖,快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类似大号音叉的金属装置,这是他利用压电效应和特定谐振频率研制的简易声波干扰器。
他根据之前对虫珀能量波动的记录,快速调整频率,对准一只试图绕过郁尧正面防线、从侧面扑向纪怜淮的雪狼,猛地按下了开关。一阵人耳几乎听不见、却能让特定能量场产生剧烈紊乱的高频声波发出,那只雪狼如同被一柄无形重锤击中头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踉跄着倒退数步,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战斗短暂而激烈,在三人默契的配合下——郁尧正面控场削弱,纪怜淮精准点穴干扰核心,王越泽远程技术支援。几只被控制的雪狼很快被制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中的红芒逐渐褪去,恢复了几分野兽原有的懵懂和恐惧,随即在严寒中断气。
郁尧上前检查狼尸,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狼颈后的皮毛,果然发现在皮下嵌入了一小块暗红色的、形状不规则、类似某种生物碎骨的东西,正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虫珀同源,但更粗糙。
“是控制器……类似简化版的虫珀,直接植入神经中枢,进行强制性驱动。”他小心地将这几块碎骨取出,用特制的隔绝符纸仔细包裹,放入密封袋中。
纪怜淮面色凝重地看着狼尸:“它们只是被操纵的爪牙,消耗品。控制者应该就在附近,这些狼是放出来的哨兵和试探。”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穿着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伪装服的身影一闪而过,动作迅捷地利用岩石掩护,向深山深处遁去。
“追!必须抓住这个活口!”郁尧当机立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舌头至关重要!
三人在积雪及膝、林木丛生的山坡上展开了一场艰难的追逐。前方那个白色身影对地形极为熟悉,如同雪狐般灵活,在乱石和枯树间穿梭,速度惊人。但郁尧的野外追踪能力极强,能通过几乎不可辨的痕迹判断对方路线。
纪怜淮的幽冥感知如同雷达,牢牢锁定着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阴冷气息,即使偶尔失去视线也能大致判断方位。王越泽则一边奔跑,一边不断看着手中改进后的能量探测器,判断着距离和对方是否有同伙接应。
追逐中,前方身影显然也意识到了追兵的难缠,开始施展手段阻碍。他时不时反手掷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有时是落地即爆、散发出刺鼻辛辣烟雾的黑色球体,阻碍视线和呼吸;有时是贴在树干上、能瞬间释放寒气、让周围积雪凝结成冰盾的诡异符箓;甚至有一次,他引爆了某个装置,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雪崩,试图将三人掩埋。
“果然是‘拜火玄尊’的余孽,手段阴狠!”郁尧挥剑劈开一道冰盾,冷声道。这些手段虽然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并未能真正阻挡三人坚定的步伐。
在一次对方利用一片复杂的石林短暂摆脱视线时,王越泽气喘吁吁地停下,快速从背包侧袋掏出他的加固平板电脑,连接上一个巴掌大的增强信号天线。
“不能让他一直牵着鼻子走!尝试干扰他可能使用的通讯设备或者与控制中心联络的能量信号!”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启动了一个预先编写好的、针对特定能量频段的主动干扰程序。
程序运行后不久,前方石林深处隐约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咦声,似乎对方的某种依靠——初步怀疑可能是通讯器或某种感应装置突然失灵了,导致其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慌乱。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郁尧眼中精光一闪,体内道力爆发,速度骤然提升,如同贴地飞行的猎鹰般窜出,几个起落便极大地拉近了距离。
纪怜淮则默契地从另一侧包抄,幽冥之力化作数道无形的、带着粘滞效果的绊索,巧妙地布置在对方可能的逃窜路线上。
最终,在一处结冰的溪流边,那个白色身影在试图跳过冰面时,被纪怜淮的幽冥绊索干扰了平衡,身形一滞。郁尧如影随形,凌厉的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其后颈上。对方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冰面上,失去了意识。
他们将俘虏拖到附近一处背风的、由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冰窟中。除去其白色的伪装服和面罩,露出一个面容精悍、肤色黝黑、眼神即使昏迷也带着一丝阴鸷的年轻男子。他的左侧手臂上,清晰地纹着一个火焰缠绕着骷髅头的刺青,与王越泽之前查到的“拜火玄尊”的标志一模一样!
郁尧用特殊手法弄醒了他,纪怜淮的幽冥之力如同无形的手,施加着令人窒息的精神压迫,王越泽则打开录音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审讯过程并不容易,俘虏起初咬紧牙关,眼神凶狠,试图反抗。
但在纪怜淮逐步瓦解其心理防线、引导其内心恐惧,以及郁尧以精妙道术刺激其特定穴位、放大其痛苦感知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意志终于崩溃了,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零碎却关键的情报:
首先,他自称是“拜火玄尊”麾下的“巡山使”,负责清扫靠近“圣祠”的一切闲杂人等和潜在威胁。
第二,“圣祠”就在前方主峰“鹰喙崖”之下,入口被古老的幻阵和机关巧妙掩饰,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内部更是有重重守卫和致命陷阱。
而近期“圣火”,也就是虫珀能量汇聚的核心很不稳定,时有波动,“尊者”即“那位大人”非常震怒,下令全面戒备,并准备在“朔月之夜”举行一场重要的“祭火仪式”,试图用大量的“生魂”作为燃料,强行稳定甚至增强圣火。
所谓的“贡品”主要来自近期各地“招募”,当然,事实是绑架。来的拥有特殊体质或旺盛生命力的人,以及像雪泉镇那样被长期渗透、贡献出生气的地区。俘虏提到,仪式需要“九九八十一个生魂”同时献祭。
关于“尊者”的真实身份,他级别太低,一无所知,只模糊地听说是一位“从古老沉睡中苏醒的存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是“拜火玄尊”至高无上的主宰。
最后,俘虏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带着一种狂热的绝望狞笑道:“咳咳……你们阻止不了的……仪式即将开始,圣火将吞噬一切。你们,还有那些贡品……所有人都将成为圣火永恒的燃料!哈哈……呃!”
郁尧眉头一皱,一掌再次将其击晕,并用特制的绳索和符咒将其牢牢捆绑,塞在冰窟最深处的一个缝隙里,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获得的情报不仅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更将危机感和紧迫感提升到了顶点。一场规模庞大、以八十一条鲜活生命为代价的邪恶仪式,即将在明天晚上举行!
“必须阻止他们!刻不容缓!”纪怜淮的语气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怒火。
“时间太过紧迫,原定的侦察计划必须放弃。我们需要直接找到入口,要么强攻,要么寻找机会潜入,核心目标是破坏仪式现场,解救可能还活着的‘贡品’。”郁尧迅速分析局势,调整策略。
王越泽快速操作着平板,将俘虏透露的“鹰喙崖”方位与数字地图进行比对,并结合刚才追逐途中记录的能量读数:“基本锁定区域了。俘虏身上搜出的这块骨片能量感应最强,结合铜镜的指引,入口最可能位于鹰喙崖东侧那片看起来像是冰川断层的下方。我们需要找到一条能尽量避开正面守卫的路径,最好是废弃的矿道或者天然裂隙。”
夜幕再次降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三人顾不上休息和严寒,将仅有的高能量食物分食,补充体力后,借着夜色和风雪的掩护,向着鹰喙崖方向奋力挺进。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既要抵抗恶劣的自然环境,又要警惕可能出现的暗哨和陷阱。
后半夜,他们终于抵达了鹰喙崖东侧。在一片巨大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岩壁下方,王越泽手中的骨片发出了微弱的嗡鸣,铜镜镜面上的能量流指向也稳定下来。郁尧仔细勘察,凭借丰富的经验和道术感应,终于在一处看似浑然一体的冰壁边缘,发现了极其细微的能量扭曲痕迹: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幻阵!
郁尧屏息凝神,双手虚按在冰壁上,道力缓缓渗透。片刻后,他低声道:“幻阵很古老,但维护得很好。强行破解会触发警报。需要找到‘钥匙’或者生门。”他沿着冰壁慢慢移动,仔细感应着能量的细微变化。
纪怜淮则将药心令贴在冰壁上,感知其后的气息。她隐约“听”到了一种混乱、恐惧、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哭泣、呐喊,那是即将被献祭的生魂的波动!同时,一股庞大灼热,充满贪婪意志的邪恶能量,正在深处酝酿、膨胀……
“在里面很多、很多人……还有那个东西……”纪怜淮脸色苍白地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王越泽利用便携式热成像仪和超声波探测器,对冰壁进行扫描,终于在幻阵能量流动的一个相对薄弱且隐蔽的节点附近,发现了一条被冰雪半掩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石裂缝,裂缝深处有微弱的气流涌出。
“这里!这条裂缝可能通往内部!但很狭窄,而且不确定里面有什么。”王越泽指着那个地方。
没有时间犹豫了。郁尧深吸一口气,率先用工具小心地扩大裂缝入口,确认暂时安全后,侧身钻了进去。纪怜淮紧随其后,王越泽断后,并在入口处布置了一个微型的震动传感器作为警报。
三人的身影,逐一消失在黑暗狭窄,不知通往何处的裂隙之中。风雪在外怒吼,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到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激战,奏响悲怆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