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欢迎光临。”
位于G市新城大道236号的“拾遗斋”古董店，门上的老式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展堂正拿着一条细绒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座颇有年头的西洋古董钟，闻声立刻挂上职业性的温和笑容，转过身来。
然而，当看清来人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冻住一般，瞬间凝固，眼底深处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一股怒火。
又是这个家伙！
上次不仅从他这里套走了重要消息，最后居然只用一枚一块钱的硬币支付，最可恨的是，还理直气壮地让他找零！
那枚硬币至今还被他扔在抽屉角落里，每次看到都觉得是对他职业生涯的莫大侮辱。
“怎么，白爷这是不欢迎我？”
陈霄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展堂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自来熟走到柜台边，一屁股坐在那张高脚椅上，顺手拿起柜台上一支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钢笔，熟练地在指间转动把玩起来。
鬼才欢迎你！瘟神！
白展堂在心里破口大骂，但一想到陈霄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和手段，只能强行将怒火压回心底，黑着脸走到柜台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什么事？”
“瞧你这话说的，”陈霄转动着钢笔，笑容越发灿烂，“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搞得这么生疏了？太伤我心了，白爷。”
白展堂看着他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拳头暗暗攥紧，恨不得直接一拳招呼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却依旧带着冰碴子：“如果没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呦——”
陈霄转笔的手蓦地一顿，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白展堂，“看来白爷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嘛，吃得好，睡得好，这底气……就是足啊。”
被他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着，白展堂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正在迅速瓦解，后背甚至有点发凉。
他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带着一丝无奈和警惕：“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爷，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客人，”陈霄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你就不能热情一点？比如，先给我泡杯茶？”
有你这样的客人，我情愿现在就关门大吉！
白展堂内心疯狂吐槽，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没有接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陈霄见好就收，手中转动的钢笔倏然停住，脸上的嬉笑之色也瞬间收敛，变得严肃起来，“这次来，是想请你，或者说，请你背后的‘蜂巢’，帮忙处理一批‘货’。”
“货？”
白展堂脸色一凛，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
对方清楚他的底细，绝不可能指的是普通货物。
“什么货？”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放心，”陈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对你们‘蜂巢’这样庞大的组织来说，处理起来最多算是些‘小麻烦’，绝对不会让你们伤筋动骨。”
“你……！”
白展堂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内心疯狂咆哮：小麻烦？！你说得倒轻巧！我们‘蜂巢’经营多年，脉络遍布全球，是不亚于传说中“大陆酒店”的存在！
处理任何“货”都意味着要调动资源、承担风险！
小麻烦？天知道你这“小麻烦”会让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顶的怒火，冷冰冰地说道：“规矩不能破。还请你提供目标资料，我们需要进行专业评估，确定风险等级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接下这单‘生意’。”
“没问题！”
陈霄咧嘴一笑，爽快答应。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念：系统，把猫女提供资料，发到他的秘密邮箱。
『叮！指令确认，资料加密传输，发送完成！』
几乎在陈霄心念落下的同时——
“叮咚！”
白展堂放在柜台角落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白展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他立刻拿起手机，指纹解锁，点开了那条刚刚收到的加密邮件。
当他看清邮件内容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里面赫然是一份详尽的境外情报人员名单，以及他们在国内的部分活动轨迹和资金流向！
这情报的价值和敏感性不言而喻！
但更让他感到震撼甚至惊悚的，是陈霄的手段！
自己这台手机是特制的，邮箱更是高度加密的私人通道。
对方刚刚说完话，信息就同步送达，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陈霄有任何操作手机或其他设备的动作！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邮箱的？
又是如何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如此庞大的信息包瞬间发送过来的？
这手段，简直是神鬼莫测！
白展堂抬起头，再次看向陈霄时，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之前那点愤怒和不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神秘感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白展堂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惊骇与忌惮，陈霄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他这番操作，用意再明显不过——既是展示实力，也是赤裸裸的警告：如果我想对付你，或者是你背后的“蜂巢”，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乖乖配合才是明智之举。
白展堂混迹于灰色地带的情报组织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岂会看不懂陈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背后所传达的信息？
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看来，自己之前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
这种瞬间入侵加密通讯、精准投送绝密资料、自身却滴水不漏的手段，在Z国这片土地上，除了那些背景通天的官方势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组织或个人能够做到，并且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蜂巢”。
“最…最多一天！”
白展堂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我们内部的评估结果就会出来。不知道……您想怎么‘处理’这批货？”
他刻意在“处理”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陈霄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知道这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
所谓的“评估”，不过是白展堂需要向他背后的组织高层汇报，走个必要的流程罢了。
在Z国，任何组织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须懂得审时度势，有些“麻烦”，即使代价再大，也容不得他们拒绝。
“怎么处理？”
陈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
“当然是……‘无害化’处理。我希望这批‘货’能彻底、干净地消失，不留任何后患，明白吗？”
“无害化处理？！”
白展堂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刚才那份资料他粗略扫过，上面罗列的可不止十个八个目标，而且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经验老到的顶级情报人员！
要想将这些人全部“无害化”，并且做得干净利落，不引起国际纠纷和对方组织的疯狂报复，他们“蜂巢”需要调动多少资源、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简直是一个烫手到了极点的山芋！
若不是对陈霄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深为忌惮，他此刻真想往对方脸上来一拳，然后大吼一声“这生意我们不接”！
“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与木质柜台碰撞的声响，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和内心激烈的挣扎。
白展堂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当看清那枚静静躺在柜台上的、闪着熟悉寒光的一块钱硬币时，他脸色瞬间阴沉成了酱紫色，胸口剧烈起伏。
双眼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死死地瞪着那枚硬币，然后猛地抬起来头，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家伙。
又是这该死的一块钱！这混蛋绝对故意的！你特么的就不能换一个侮辱人的套路吗！
“规矩我还是懂的，”陈霄仿佛完全自动过滤了白展堂那杀人般的目光和快要爆炸的情绪，笑容依旧那么“和蔼可亲”，“这是定金！剩下的，等事情办妥了再结。”
他轻松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着门口走去，背对着白展堂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吩咐老朋友：“白爷，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别让我等太久哦。”
直到陈霄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外，那扇老旧的木门缓缓合拢，白展堂积压的怒火才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出来。
他一把抓起那枚让他倍感屈辱的硬币，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压抑已久的咆哮：
“混蛋！该死的家伙！我记住你了！！！”
陈霄刚走出“拾遗斋”，就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怒吼声，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心情甚至有点愉悦。
毕竟，他可不是那种喜欢白嫖的人，付了钱（哪怕只有一块），心里踏实。
“叮！”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
他掏出来一看，是林曦儿发来的：
「哥！你又跑哪里去花天酒地了？！说好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赶紧过来买单！！！后面还跟着一连串愤怒和抓狂的表情包。」
陈霄看着屏幕，刚才那点愉悦瞬间消失，嘴角抽搐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哼，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理直气壮的白嫖党了！
想让他买单？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