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粘稠,如同凝固的沥青,灌满了谢必安的鼻腔、口腔、每一寸肺泡。
林小满走了。
那一声刺穿灵魂的死亡警报,是最后的丧钟,彻底碾碎了他拼死守护的幻梦。身体被束缚带勒着,却感觉不到丝毫禁锢的重量,仿佛只剩下一具被掏空、被风干的躯壳,轻飘飘地悬浮在无边的黑暗里。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绿线还在起伏,证明着这具皮囊尚未彻底停止运转,但那起伏的弧度,却透着一股机械的、行尸走肉般的死寂。
他歪着头,纯白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的血色。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混合着血水和药液干涸的痕迹,如同粘稠的污油,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在惨白的枕巾上洇开一片片暗红。喉咙里不再有嘶吼,只剩下一种……如同破旧风箱在深渊底部缓慢抽吸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意识彻底沉沦。
不是药力造成的昏迷,而是……心死。是灵魂被生生剜去最核心的部分后,留下的巨大、空洞、流着黑血的虚无。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希望,都随着林小满生命体征变成直线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陈博士的话语,如同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模糊而遥远。威胁?诱惑?关于糖糖?关于最后的机会?
那些词语失去了意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糖糖……他的糖糖……
那个名字在死寂的心湖里轻轻划过,带起的不是滔天巨浪,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冰冷麻木。是绝望到极致后,连痛苦都感觉不到的……虚无。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连小满都眼睁睁看着她燃尽……他又凭什么去守护糖糖?拿什么去守护?
陈博士看着病床上彻底失去反应、如同瞬间被抽走灵魂只剩空壳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终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目标的反应……超出了预期。不是崩溃后的歇斯底里,不是绝望后的疯狂反扑,而是这种……彻底的、死寂的……放弃。
这种放弃,比任何抵抗都更棘手。它意味着目标可能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了。
陈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病房顶灯冰冷的光。他对着领口的麦克风,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目标谢必安意志彻底崩溃,进入深度情感闭锁状态。常规诱导手段失效。启动最终预案——‘灵魂锚点’强制链接。目标谢糖糖,准备进行‘归墟之眼’深度刺激。同步释放‘彼岸’能量残留样本(林小满病房采集)诱导波。目标谢必安,注射‘深潜者-9号’,剂量:临界阈值。”
“收到,博士。最终预案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回应。
……
医院地下深处。金属蜂巢般的“特殊观察单元”。
淡蓝色的“深潜者-7号”药剂在糖糖纤细的血管中奔流。冰冷的药力如同亿万根细小的冰针,刺入她的神经末梢,强行撬开意识深处那扇紧闭的、属于“归墟”的门。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