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早点的推着车子经过,喊着“油条……刚出锅的油条!”;挑着菜担子的老汉停下脚,跟工匠们打听:“这楼啥时候能盖好?这么大,俺都想进去逛逛了。”莫小扬声应:“估摸着秋收前后就成,您可以来玩啊!”
老汉乐呵呵地应着,挑着担子走了。莫小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张被风吹得卷边的图纸,突然觉得,这楼不只是些木头石头,里头装的,都是街坊们的日子,热热闹闹,踏踏实实的。
张师傅的徒弟喊了声“师傅,桩子定好了!”,张师傅拍了拍裤子上灰站起来,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开工喽!”莫小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看着第一块基石被稳稳当当放进坑里,心里头跟揣了个暖炉似的,热乎得很。
莫小的卧房里,烛火晃得人影在墙上摇摇晃晃,八仙桌上、床沿边、甚至靠墙的木架子上,全摊着‘惠民娱乐’的设计图,有的用炭笔画,有的用墨笔描,边缘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虽然天还不黑,但屋里还是比较昏暗的,莫五福怕烛光太暗对莫小眼睛不好,又多点了几根蜡烛,举着根蜡烛,胳膊举得酸了,换了个姿势,烛泪滴在袖口上,凝成小块蜡疙瘩也顾不上擦。莫五盈蹲在桌边,手里捏着块墨锭,在砚台里慢悠悠地磨,墨汁浓得能照见人影儿。
莫小趴在桌上,鼻尖快碰到图纸了,手里的狼毫笔在大门廓上打了个圈:“大门必须朝南,谁家大门有朝北的。”她笔尖移到后门位置,画了个方方正正的框,“这后门也要,不过不能有南门大门那么气派,毕竟那边是正门。”
莫五盈用手指戳了戳‘惠民密室’新设计图纸角落的小格子,那些格子密密麻麻,还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小姐,这小格子是啥?看着跟迷宫似的。”她指着其中一个标着‘枯井机关’的地方,“这‘枯井机关’听着怪瘆人的,是要弄口真井?”
莫小笔尖顿了顿,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着井口的位置:“哪能弄真井,就是个幌子。井口盖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天干地支,转对了‘机关’的顺序,石板就往下陷半尺,露出个梯子能下去。”她眼里闪着光,跟藏了个小太阳似的,“底下不大,也就一间房那么大,放些小玩意儿当奖品——琉璃珠子、木头小剑、还有我让人做的糖人,谁找着归谁,跟过年摸彩似的。”
莫五福在旁边听着,咂了咂舌:“这比说书先生讲的《江湖秘闻》还玄乎,到时候怕是得挤破头。”他想起上次听书,说书先生讲的机关术,听得他半夜不敢起夜,没想到自家小姐要把这玩意儿搬到现实里来。
正说着,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股子寒气裹着泥土味钻进来,蒙归安缩着脖子走进来,手里捏着根刚从大棚菜园摘的黄瓜,绿莹莹的还带着刺。
“福掖郡主,听说你要盖个,和皇城一样,能打牌下棋玩乐的地儿?俺还打算等着回皇城的时候去玩一下,等你盖起来,这不俺不回皇城也能在这玩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黄瓜“嘭!”往桌上一放,拿起张图纸眯着眼瞅,“这图纸画得跟模像样的,比城里那些玩的地方,看着顺眼。”
莫小拿起黄瓜,用袖子擦了擦就“咔嚓!”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惠民娱乐’不光有‘惠民棋牌’,还有‘惠民密室’、‘惠民书画’、‘惠民歌厅’、‘惠民舞厅’,保准您来了就不想走。”
莫小继续嚼着黄瓜含糊不清地说,“到时候给您备上最好的茶叶,牌搭子都给您想好了——张将军、李军事、刘副将,都是您老熟人,输了可不许耍赖。”
蒙归安被逗乐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我老蒙,才不赖账。”
他拍了拍胸脯,“到时候给我留个靠窗的牌桌,得能晒着太阳,冬天暖和。我天天来,给你当免费招牌,保准街坊们看我来了,都跟着往里头钻。”
莫五盈笑着接话:“蒙将军这招牌,在掖州府可比金子还值钱,到时候门口挂块牌子,写上‘蒙将军常在此打牌’,保管生意红火。”
蒙归安拿起那根黄瓜,也学着莫小的样子擦了擦,咬了一口:“那我可得跟你讨点好处——牌桌上的瓜子得管够,还得是新炒的,不能有坏的。”
“包的!”莫小爽快地应着,又在图纸上添了几笔,“再给您备上点茴香豆,就着酒喝,开心!爽!”她心里盘算着可以加点休息区,老人们坐着舒服,孩子们也有地方跑。
烛火又跳了跳,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蒙归安凑过去看莫小画密室的机关,嘴里啧啧称奇:“这玩意儿我老喽!可弄不来了,到时候等着让俺手底下,那些小孩儿们都来闯闯,看他们能不能找着糖人。”
莫小笑着说:“专门给他们留着最简单的关卡,保证能找着。”她知道蒙归安最疼手下那些兵,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们。
蒙归安又聊了几句,说菜园的青菜该浇水了,就揣着两根黄瓜乐呵呵地走了。门帘再次落下,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烛火噼啪声和莫五盈磨墨的沙沙声。
莫小吃完晚饭,继续拿起笔,在图纸的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暖”字。这‘惠民娱乐’不只是个百姓们玩乐的地方,是街坊邻里们能凑在一起热闹的地儿,是冬天能晒着太阳聊天的地儿,还是孩子们能撒欢跑的地儿。既暖人又暖心,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莫五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小姐,夜深了,该歇着了,图纸明天再画也不迟。”
莫小点点头,把图纸一张张叠好,小心地放进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