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殿内。
面对姜曰广的力谏,朱慈烺心中慌乱,他对着姜曰广说道:“可……可本宫听说,那日闯贼使者在朝堂上拿出那封圣旨时,父皇也没有否认啊!根本就不存在父皇被架空的事情……”
“太子殿下!”姜曰广猛然开口打断了朱慈烺的言语,他目光死死的盯住朱慈烺,高声说道:“现在纠结事情的真相,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要将京师那次去送圣旨的人全部杀掉,就能死无对证!左良玉也就无法再以‘清君侧,诛乱党’为借口,继续东下!他麾下的我大明士卒也不会响应于他,若是他再率军东下,那就形同造反!与大义不合!那时候,我大明就可以兴义兵,前去征讨此贼,定能马到成功!”
“现在,只要杀一人,就可以使长江沿岸,我大明数十座府州县,数以万计的百姓免受刀兵之祸!此乃有利于我大明社稷之事啊!请殿下明鉴!”
说罢,姜曰广重重的跪倒在大殿之内,不住地对着朱慈烺磕头道。
“这……这……姜师傅快起来吧!”六神无主的朱慈烺站起身来,快步走下台阶,搀扶起了磕头不已的姜曰广。
“朕只要你记住,日后,你不要盲从权威,要有你自身的想法!”
“切记,不要被那些群臣牵着鼻子走!要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此刻,太子朱慈烺脑海中,猛然响起了崇祯皇帝当日教导自己的话语来。
要是搁以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听闻教导自己的姜师傅如此看法,就会下意识的听从姜曰广的建议。
但自从上次“联虏平寇”事件过后,崇祯皇帝对自己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这让这个吃了一堑的少年,也增长了些智慧。
东宫殿内的太子朱慈烺没有急于表态,他盯着姜曰广,开口说道:“姜师傅,容本宫再考虑考虑!毕竟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是父皇身边的太监,就算要给此人治罪,也要有确凿的证据,还要报与父皇得知,而不是靠捕风捉影的几句话语,就给他定罪了!你让孤再思量思量!”
看到朱慈烺不顺着自己话语中的意思来,姜曰广顿时急道:“请殿下尽快决断,如今左良玉已经率军到了九江,就算他沿途严密封锁消息,想必过不了十天,他东下勤王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南,到时候人心惶惶,给陛下的北伐中原的战局也会有所影响啊!”
“姜师傅,本宫知道了!”太子朱慈烺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看到太子朱慈烺情绪不稳定,姜曰广还是识趣的没有再开口劝说,以免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最后,他冲着朱慈烺行了一礼,丢下一句:“此事需尽早决断,还望殿下快速做出明断!”
随即姜曰广也转身走出了殿内。
东宫之内,此刻就剩下了朱慈烺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位监国的太子孤身一人坐在殿内苦苦思索了半天,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恰巧这时,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德化走了进来。
一进殿门,他便向朱慈烺躬身行礼,禀报道:“启禀殿下,那名送信的亲兵已经在东厂被保护起来了,这则消息不会在应天城内散播开来,至少这几天也不会造成我大明朝廷和百姓恐慌之情!”
汇报完毕后,王德化迟迟没有等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他不禁微微抬起了头,看着一脸沉思状的朱慈烺,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殿下……殿下!”
“哦……哦!”沉思中的朱慈烺抬起头来,看着王德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盯着他道:“王德化,本宫记得当日在京师西安门前,是如今的掌印太监王承恩去闯贼军营宣读的诏书对吧!”
“回禀殿下,是……是的!”王德化心底微微一惊,不知道太子朱慈烺为何突然问起了此事。
“当日本宫离得比较远,没有详细了解王承恩回来后的情况,你当时就在父皇身边,你给本宫详细说说,当日王承恩从闯贼军营宣读诏书回来后,是怎么和父皇说的?”太子朱慈烺盯着王德化开口询问道。
面对朱慈烺的询问,久在内廷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太监王德化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
太子不会好端端的问起这么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一定和如今的左良玉起兵东下有关。
而刚才自己在路上询问了那名袁继咸处的亲兵,得知此次左良玉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乱党!”
那他清的君侧该不会就是这个内廷太监的“老祖宗”王承恩吧?!
王德化一边在脑海中思索,一边口中缓缓的将那夜从京师突围之前,在西安门前,王承恩从闯军军营处回来的情况说给了太子朱慈烺。
而且,精于算计的王德化还故意将一些细节说的模棱两可,给太子朱慈烺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
果然,太子朱慈烺听完王德化的话语后,眼神眯起,猛然起身追问道:“你说闯贼李自成还给王承恩赏赐了金银?!”
“啊!是的殿下!”王德化立马答道:“不止奴婢,那天夜里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是老祖宗亲口承认的!”
“闯贼给他给了多少金银?”朱慈烺瞪大眼睛,继续追问道。
王德化装作竭力思索般的皱起眉头说道:“呃……这个,奴婢记不清了,反正当日老祖宗亲手拿出来的就要好几十两呢!”
“什么老祖宗老祖宗的!叫这狗奴婢的名字!!!”朱慈烺猛然间发怒道。
王德化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一抹笑容,随即立马装做惶恐不安的模样跪地不住的磕头道:“是是是!奴婢该死!是王承恩拿出来了好几十两金银呢!”
“哼!”太子朱慈烺眯起眼睛,眼中杀气腾腾,狠声开口道:“好你个王承恩,还说你没有勾结千刀万剐的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