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宗外门的演武场边缘，林渊正对着一块布满锈迹的青铜古剑凝神静气。晨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肩头，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影拉得颀长，腰间的玉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那是青岚子残魂苏醒的征兆。
“凝神观气，不是让你盯着剑刃发呆。”青岚子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不耐，“器灵根的玄妙，在于能听见器物的呼吸。你试试将灵力注入古剑，再用灵识去触碰那些锈迹——那里藏着它三百年前的悲鸣。”
林渊依言运转体内驳杂的四灵根灵力。木、火、土、水四系灵力在经脉中冲撞，比起单灵根修士如臂使指的顺畅，他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像是在疏通淤塞的河道。直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玉佩涌入丹田，四系灵力才勉强凝聚成线，缓缓渗入青铜古剑。
“嗡——”
古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颤，锈迹之下竟浮现出细密的云纹。林渊的灵识顺着灵力探入，眼前仿佛炸开一片血色：残肢断臂堆满城墙，穿甲士兵举剑自刎，而这柄古剑正插在尸山之巅，剑穗上的红绸被血浸透……
“这是……”林渊猛地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
“是它的器魂记忆。”青岚子的声音难得凝重，“此剑名为‘断水’，三百年前随主人战死在北境妖族战场。器灵根能勾起灵宝的前世，若能善用，你能比任何人都懂如何驾驭它们。”
就在这时，演武场另一侧传来嗤笑。林昊负手而立，月白道袍在晨光中泛着灵光，他身后跟着两名外门弟子，目光扫过林渊时满是轻蔑。
“四灵根就是四灵根，拿着块破铜烂铁也想感悟剑意？”林昊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灵力，隔空点在不远处的青石上，石屑飞溅中现出深寸许的指痕，“再过三月便是外门大比，我劝你趁早滚回青州，免得在九玄宗丢尽林家的脸。”
林渊握紧手中断水剑，指节泛白。他何尝不知林昊的修为已达炼气五层，单系木灵根的精纯让他修炼速度远超常人。可此刻古剑传来的温热触感，却让他莫名生出底气：“修行之路，不在灵根多寡。”
“狂妄！”林昊身后的弟子怒喝，“林师兄乃是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去年更是得到内门长老指点，你这种废柴也配顶嘴？”
林渊正要反驳，识海中突然响起青岚子的警示：“小心，王通来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外门执事王通摇着折扇从石阶走来，三角眼在断水剑上转了两圈，又落到林渊腰间鼓起的玉佩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林渊，”王通折扇轻敲掌心，皮笑肉不笑，“按门规，外门弟子不得私藏古宝。你手中这柄古剑看着颇有年头，不如交由执事堂鉴定？若是凡品，便赠予你打磨根基；若是灵宝……”
“此剑是弟子偶然所得的凡铁，”林渊将断水剑背到身后，“况且校规只禁灵宝私藏，并未禁止修士使用古物修行。”
王通脸色微沉。他昨夜在林家子弟口中听闻，林渊的祖传玉佩能自行修复法器，本想借故搜查，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警惕。他眼珠一转，突然笑道：“既如此，便让王某瞧瞧你的修行进境。听闻你已炼气三层？可敢接我一招？”
话音未落，王通折扇突然化作一道黄芒射向林渊面门！这一击看似随意，却蕴含着炼气七层的土系灵力，若是打实了，轻则重伤，重则废去修为。
林昊在旁冷笑，等着看林渊出丑。
千钧一发之际，青岚子的声音炸响：“引玉佩灵力入剑！断水剑的残魂能挡土系灵力！”
林渊不及细想，猛地攥紧腰间玉佩。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与四系灵力在经脉中汇合成奇异的银芒，顺着手臂注入断水剑。
“呛啷！”
古剑突然挣脱锈迹束缚，发出清亮的剑鸣。一道淡红色的光晕从剑身上荡开，竟将黄芒生生震退三尺。王通惊怒交加，折扇倒卷而回，扇骨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微的剑痕。
“器灵根……”王通死死盯着林渊手中的断水剑，眼中闪过贪婪与震惊，“你这玉佩，绝非凡物！”
林渊心中一紧，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暴露了底牌。断水剑此刻正微微发烫，剑身上的云纹愈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剑而出。
“王执事失手了？”
“那不是废柴林渊吗？他怎么接得住执事的攻击？”
围观的外门弟子窃窃私语，林昊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分明记得三个月前，林渊连基础的吐纳法都练不熟练。
王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抢夺的念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太过冒险，但他已认定林渊的玉佩藏着天大的秘密。“看来青州林家倒是藏了些手段，”他阴恻恻地说，“三月后的大比，希望你还能如此好运。”
说罢，他拂袖而去，临走前又深深看了眼林渊的腰间。
林昊怨毒地瞪了林渊一眼，转身跟上王通。
直到两人走远，林渊才松了口气，断水剑“哐当”落地，剑身上的红光迅速褪去，重新被锈迹覆盖。
“刚才好险，”青岚子的声音带着疲惫，“王通的土系灵力中掺了‘蚀骨砂’，若不是断水剑曾饮过妖将之血，你的手臂此刻已经废了。”
林渊捡起古剑，发现掌心多了一道血痕——刚才灵力冲撞太过猛烈，竟震裂了皮肤。他望着王通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青岚子冷笑，“但这也未必是坏事。王通修为虽浅，却知道不少九玄宗的秘闻。他越是盯着你，越容易露出马脚。”
朝阳升至半空，演武场渐渐热闹起来。林渊将断水剑收入储物袋，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刚才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古剑之间仿佛建立了一条无形的丝线，这种感觉，比单纯的修炼灵力要奇妙百倍。
“三个月后的大比，”林渊握紧拳头，“不仅是王通，还有林昊……我会让他们知道，器灵根，究竟意味着什么。”
玉佩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青岚子的残魂在玉佩深处睁开眼，望向九玄宗内门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的山峰间，隐约可见一座刻满符文的古塔——那是九玄宗存放历代灵宝的“镇玄塔”，也是他残魂苏醒后，最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