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德佑中,三日平叛既定,京营叛卒余党五十人就擒,诏狱署三鞠于庭,刑讯不移 —— 首犯刘能(正六品)、陈升(从六品)皆缄口抵赖,辞色闪烁。帝萧桓临御书房览供词,见‘随王虎叛’四字反复书之,墨色潦草,知有深隐未吐。乃亲幸诏狱署,携旧党罪证(石迁通敌残函、李谟罢官诏)置于庭,厉声诘升:‘汝为李谟旧部,谟昔年通敌罢官,汝今复匿何事?’升见罪证确凿,宸威难抗,乃伏地供实:‘前宣府卫总兵李谟旧部十有余人,暗结瓦剌,私售边粮于塞北,粮道之弊已藏三载。’帝即命太保谢渊总摄全局、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速查,未及三日,获谟旧部与瓦剌密信七封,斩通敌首恶八人(宣府卫张达、大同卫赵谦等),余党二十七人流放崖州,边地粮库乃复归清整。”
《玄夜卫档?勘敌录》补:“刘能、陈升供词以京营专用松烟墨书就,墨色沉凝,字迹战栗,内载‘李谟旧部张达(从五品宣府卫千户)、赵谦(正六品大同卫百户),每岁孟秋私运边粮五千石,以 “防务补给” 勘合为掩,售于瓦剌也先,得银万两,分润谟及旧部’。秦飞率暗探搜陈升府第,于柴房地砖下获‘边粮调度私册’,册内详记每岁私售粮数、交接地点,与宣府卫粮库残档(元兴二十九年至德佑元年)比对,墨痕深浅、运笔转折毫厘无差;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验私册所盖‘李谟旧印’,见印面光平无纹 —— 真印原刻‘元兴二十八年监造’阴纹,此印乃私刻仿造,与李谟昔年通敌所用伪印模制式吻合。诸般罪证(供词、私册、伪印、密信)均封存于诏狱署东库第四十七楠木柜,编为《萧桓亲审通敌案勘卷》,柜身贴‘永世戒鉴’朱印,令后世法司核验备查。”
宸衷断狱烛奸藏,叛卒顽抗避罪殃。帝呈故牍施威柄,卒吐阴谋通胡羌。谟党私粜边军粟,官僚包庇乱纪纲。彻查三日追余孽,不教烽烟起塞疆。
诏狱深庭鞫叛酋,顽徒抵赖语多浮。玄夜搜痕明敌迹,宸威一震吐奸谋。旧部私通藏祸胎,官官相护蔽阴谋。亲审一日穷根由,边地粮安社稷悠。
诏狱署的刑讯室里,晨光透过高窗,落在正六品叛卒陈升的镣铐上,泛着冷光。从三品刑部侍郎刘景坐在案后,面前摊着陈升的供词纸 —— 纸上只写着 “随王虎叛,无他事”,墨色淡浅,是被逼着写的敷衍之语。
“陈升,” 刘景指节叩着案面,“王虎劫宫,怎会只带你这几个卒子?你是李谟旧部,李谟当年因通敌被罢,你定是替他藏着事!”
陈升抬起头,嘴角挂着冷笑:“刘侍郎,李某只是京营小卒,李总兵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有证据就斩我,没证据就别啰嗦 —— 张文侍郎是我同乡,他不会让你们乱定罪!”
刘景脸色微变 —— 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是李谟的门生,去年李谟被罢时,张文还在吏部为其辩解,如今陈升搬出张文,显然是有恃无恐。他刚要再问,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旧党余孽)匆匆进来,低声道:“刘侍郎,张文侍郎派人来传话说,陈升是他同乡,若无实证,不可用刑 —— 免得落人口实。”
刘景捏着供词纸,指节发白。官官相护!他知道,没有硬证据,陈升绝不会招,张文也会一直施压。他起身道:“把陈升押回牢房,严加看管!传刘能来审!”
可刘能(正六品叛卒,李谟旧部)比陈升更顽抗,进了刑讯室就闭目不言,任凭衙役怎么问,只当没听见。刘景看着两个油盐不进的反贼,心里发急 —— 前两日平叛虽定,可余党若藏着通敌的事,边地必遭大患。他快步走出诏狱署,直奔兵部,要向谢渊请旨。
谢渊(正一品太保)刚看完宣府卫的粮饷奏报,见刘景急闯,就知审案不顺。刘景将陈升、刘能的供词递上,声音发沉:“太保,陈升搬出张文侍郎,刘能闭口不言,徐靖还传张文的话,不让用刑 —— 官官相护,审不下去了!”
谢渊指尖抚过供词上的淡墨,目光沉如潭水:“李谟是前宣府卫总兵,三年前因‘私通瓦剌’被罢,张文是他门生,定是张文包庇,陈升、刘能才敢顽抗。” 他抬头看向窗外,“这事得奏报陛下 —— 只有陛下亲审,才能压得住张文的气焰。”
两人刚到御书房,就见萧桓正与李东阳(正一品内阁首辅)议边地防务。萧桓接过供词,看了两眼,怒拍案:“张文竟敢包庇叛卒!李谟通敌的事当年就没查透,如今他的旧部又叛,定是藏着更大的奸谋!”
李东阳躬身:“陛下,陈升、刘能是李谟旧部,若陛下亲审,既能震慑顽徒,又能破官官相护的局 —— 毕竟陛下亲审,张文再敢施压,就是抗旨。”
萧桓点头,起身道:“备驾!朕去诏狱署 —— 今日定要让这两个反贼吐出实话!” 谢渊忙道:“陛下,诏狱署凶险,臣请率玄夜卫随行护驾!” 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也奏请:“臣带文勘房的张启,若反贼供出证据,可即时核验!”
萧桓准允,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诏狱署而去 —— 辰时的疑虑,巳时的决断,君臣同心,要撕开这层官官相护的遮羞布。
午时的诏狱署,阳光炽烈,却驱不散牢房的阴寒。萧桓坐在临时设的案前,身后站着谢渊、秦飞、刘景,案上摆着三样东西:王虎的供词残片、李谟当年的罢官诏、玄夜卫搜出的 “李谟旧部名册”。
陈升被押到案前,见龙椅上坐着萧桓,吓得腿一软,却仍强撑着不跪。“陈升,” 萧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你说你只随王虎叛,那这名册上,你与张达(从五品宣府卫千户)、赵谦(正六品大同卫百户)的往来记录,是怎么回事?”
陈升眼神闪烁,强辩:“陛下,那是…… 那是当年在宣府卫的旧同事,没别的往来!”
萧桓拿起王虎的供词残片,扔在陈升面前:“王虎死前供认,‘李谟旧部有通敌者,藏边粮’,你敢说不是你?”
陈升的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嘴硬:“陛下,王虎是死前乱咬,不能信!张文侍郎……”
“住口!” 萧桓猛地拍案,“张文是李谟门生,他包庇你,你以为朕不知道?今日朕亲审,你若再敢提张文,或不吐实,朕定诛你九族!”
陈升被吓得浑身发抖,镣铐 “哗啦” 作响。他看着萧桓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谢渊手里的刀,心里的防线开始松动 —— 帝王的威严,比张文的包庇更可怕。
阳光斜照进刑讯室,陈升的脸色比纸还白。他沉默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开口:“陛下…… 臣招!臣是李谟旧部,张达、赵谦也是…… 我们…… 我们每年私售边粮给瓦剌,得银后,一部分给李谟,一部分我们分……”
萧桓身体前倾:“私售多少?怎么运出去的?张文知道吗?”
“每年…… 每年私售五千石,” 陈升的声音发颤,“用京营的粮车运,盖上‘防务用粮’的勘合,宣府卫的守军是张达的人,不检查…… 张文侍郎知道,他帮我们改了粮库的账,让账面平了……”
谢渊在旁补充:“陛下,宣府卫上月的粮饷奏报,少了五千石,说是‘损耗’,定是被他们私售了!”
萧桓怒不可遏,指节攥得发白:“传刘能来!朕要他把所有事都吐出来!”
刘能被押来时,见陈升已招,知道瞒不住,刚跪下就哭:“陛下,臣罪该万死!是李谟让我们做的,他说‘瓦剌能帮他复官’,还说‘张文侍郎会护着我们’…… 我们私售边粮三年,共给瓦剌十五万石,得银三十万两!”
秦飞立刻道:“陛下,臣请命去宣府卫、大同卫,抓张达、赵谦!”
萧桓点头:“准!但先让刘能把所有名字、往来细节写清楚 —— 朕要知道,这张通敌网,到底有多大!”
未时的供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李谟旧部通敌的大门,也让官官相护的张文,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带着文勘工具赶到诏狱署。刘能刚写完供词,张启就接过纸,铺在案上,用放大镜(大吴勘验器具)仔细查看。
“陛下,” 张启躬身奏报,“刘能的供词,字迹与他之前在宣府卫的文书一致,墨是京营松烟墨,无伪造痕迹;另外,供词中提到的‘私粮调度册’,臣在陈升府中搜得一本,上面的‘宣府卫粮库印’,是私刻的 —— 真印含‘元兴二十八年监造’阴纹,这印没有,与李谟当年私刻的印模一致!”
萧桓接过私粮册,指尖抚过无阴纹的印边,冷笑道:“李谟当年没查透,如今他的旧部还在作乱,张文还敢包庇,真是胆大包天!”
谢渊道:“陛下,张文是吏部侍郎,掌官员考核,他帮李谟旧部改账、包庇通敌,若不拿下,恐他销毁证据,或通风报信!”
萧桓点头:“秦飞,你带玄夜卫去吏部,传张文来诏狱署问话,若他敢反抗或销毁证据,当场拿下!”
秦飞领命而去,申时的阳光里,玄夜卫的马蹄声急促 —— 从供词到证据,从人证到物证,这桩通敌案,正在一步步走向核心。
张文正在书房烧毁一堆纸。纸灰飘落在案上,上面还能看清 “粮库账”“李谟” 的字样。突然,玄夜卫的脚步声撞进门来,秦飞手持圣旨,站在门口:“张文接旨!陛下召你即刻去诏狱署问话,不得延误!”
张文脸色骤变,却立刻强装镇定:“秦指挥使,臣正在处理吏部要务,可否稍等?”
不行!” 秦飞冷声道,“陛下有旨,若你敢拖延,当场拿下!”
张文没办法,只能跟着秦飞走。路上,他心里不停盘算:陈升、刘能定是招了,可自己改的账已烧了,只要不认,陛下也没证据。他甚至想,到了诏狱署,就说 “陈升、刘能是屈打成招”,张文的门生遍布吏部,陛下也不敢轻易动他。
可他不知道,萧桓早已布好了局 —— 酉时的传讯,不是要立刻定罪,而是要敲山震虎,让他露出更多破绽。
诏狱署,灯火通明。张文被带到萧桓面前,刚跪下就哭:“陛下,臣冤枉!陈升、刘能是屈打成招,他们恨臣当年没提拔他们,才反咬臣!”
萧桓冷笑:“张文,你说你没包庇,那这是什么?” 他拿起张启核验过的私粮册,“册上的粮库账,是你改的笔迹,玄夜卫已比对过你吏部的考核档,墨痕、运笔完全一致!”
张文的脸色惨白,强辩:“陛下,那是…… 那是有人仿臣的笔迹!”
谢渊上前一步,递上另一本账册:“张文,这是吏部去年的粮库核查档,你把宣府卫的‘损耗粮’从五千石改成五百石,上面还有你的私印 —— 真印含‘德佑三年造’阴纹,你敢说不是你?”
张文看着账册上的私印,再也说不出话,瘫在地上。他知道,证据确凿,再狡辩也没用 —— 官官相护的遮羞布,终于被彻底撕开。
“张文,” 萧桓的声音冰冷,“你身为吏部侍郎,包庇通敌叛卒,改粮库账,助李谟旧部私售边粮,罪该万死!押入诏狱,待查清所有通敌者,一并处置!”
玄夜卫卒上前,架起张文,他哭喊道:“陛下,臣错了!求陛下饶命!” 可帝王的决心已下,戌时的对质,让这桩官官相护的通敌案,又近了真相一步。
兵部衙署,烛火通明。萧桓、谢渊、李东阳、秦飞、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围坐在案前,案上摆着刘能的供词、私粮册、张文的认罪书,还有一张 “李谟旧部通敌名单”—— 上面共列了十二人,有宣府卫的张达、大同卫的赵谦,还有吏部、户部的小吏。
“陛下,” 秦飞奏报,“张达、赵谦现在宣府卫、大同卫,若不尽快抓捕,恐他们闻风而逃,或销毁通敌密信!”
岳谦道:“臣请命率京营卒五千,去宣府卫抓张达;秦指挥使率玄夜卫去大同卫抓赵谦,双线行动,速战速决!”
谢渊补充道:“陛下,户部需派陈忠侍郎(正三品)去边地粮库,核查私售的粮数,堵住漏洞;刑部派刘景侍郎,整理罪证,待人犯抓到,即刻审讯!”
萧桓点头,指尖点在名单上:“张达、赵谦是核心,必须抓到!张文的门生在吏部还有不少,李嵩(正二品吏部尚书)需清剿,防他们通风报信!”
君臣议事至亥时末,一道道指令发出 —— 从亲审获供,到定计清剿,一天的时间,从诏狱的阴寒,到兵部的灯火,大吴的朝堂,正在用雷霆手段,清除这颗藏在边地的毒瘤。
玄夜卫北司,灯火如昼。秦飞正在给暗探们分配任务:“张青,你带十人去宣府卫,先盯着张达的府宅,看他有没有异动;李平,你带十人去大同卫,探赵谦的粮库,确认私粮还在不在!”
张青(从七品暗探)躬身:“指挥使放心,属下今夜就出发,明日辰时前定传回消息!”
秦飞拿起案上的 “玄夜卫勘合”,递给张青:“拿着这个,若遇边卫阻拦,就说是陛下亲派,可先斩后奏!”
与此同时,岳谦在京营点兵,五千卒子披甲持刃,整装待发;陈忠在户部整理粮库核查档,准备明日一早去边地;刘景在刑部清点罪证,为后续审讯做准备。
京师,一半是安稳的沉睡,一半是紧张的备战 —— 亲审的成果,要靠这一夜的准备,转化为清剿的胜利。
御书房,萧桓还没睡。内侍传来秦飞、岳谦的奏报:“玄夜卫暗探已出发,京营卒整装待发,明日辰时启程。”
萧桓看着奏报,心里松了口气。谢渊陪在旁,轻声道:“陛下,今日亲审,破了官官相护,抓了张文,供出李谟旧部,已是大功。明日清剿,定能抓获张达、赵谦,彻底清除通敌党。”
萧桓点头,目光望向边地的方向:“边粮是边军的命,李谟旧部私售边粮,若不根治,瓦剌定会再来犯。朕要的,不只是抓几个叛卒,而是让边地再无通敌者,让边军能吃饱饭,守住大吴的疆土。”
谢渊躬身:“陛下放心,臣与秦飞、岳谦定不负信任,明日定能平乱,让边地安稳。”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案上的 “通敌名单” 上 —— 一天的亲审,从辰时的疑虑,到丑时的期许,君臣同心,要为这桩通敌案,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片尾
亲审通敌案尘埃落定后,萧桓召内阁、六部重臣于御书房议后续安边之策,神色凝重却语带坚定:“李谟旧部通敌,非止私售边粮,更陷忠良于死地;张文官官相护,致弊案潜藏三年 —— 今日既破此局,便需立制以绝后患,旌忠以安人心。”
谢渊躬身进言:“陛下所言极是。边地吏卒多有忠直者,如宣府卫粮吏王信,昔年察粮账异常欲奏报,反被张达构陷‘通敌’,下狱身死,家属流离,当首议旌表,以慰逝者、儆生者。” 萧桓闻言颔首,眸中含愧:“王信忠而蒙冤,朕此前未察,今需厚待其家 —— 命户部按月给抚恤金,米五石、银十两,直至亲属身故;礼部择吉日迎其灵位入‘忠勇祠’,四时致祭,牌位书‘大吴忠吏王信’,朕亲题挽词。” 百官皆躬身称善,皆知此举非仅为旌忠,更在向天下传递 “忠良不被辜负” 之信。
谈及边地侦缉之弊,秦飞奏道:“此前边地旧党潜藏,侦缉多赖玄夜卫临时调派,常有疏漏。臣请设专司,隶北司管辖,专司旧党清查与通敌线索核验。” 萧桓准其请,定名为 “边地通敌侦缉司”,秩从四品,每边卫择清正干吏任司官一人,需经 “玄夜卫考核 + 兵部举荐” 双关方能任职。因秦飞此前勘破张达、赵谦密信,侦缉经验独到,特命其兼领司事,赐 “便宜行事” 之权 —— 若遇四品以下通敌者,可先拘后奏。李东阳在旁补充:“此司需与边卫联动,每季度奏报侦缉情况,防其专权。” 萧桓颔首,又命岳谦从京营拨卒百人,分驻各边卫司署,助其行事。
户部陈忠则针对边粮私售之弊进言:“边粮‘损耗’之名,实乃通敌之隙。臣请设‘边粮核查科’,专司粮库核验。” 萧桓允之,定科秩正五品,以陈忠兼领 —— 盖因陈忠昔年阻刘焕私扣边粮、核通州粮库时细致入微,素得信任。诏命陈忠每月遣吏赴边地粮库,比对 “账面粮” 与 “实存粮”,凡 “损耗” 超百石者,需奏报户部核验,不得擅以 “霉变”“转运失损” 搪塞;粮库吏员需每五日登记 “出入粮账”,由核查科吏员签字存档,防篡改。陈忠领旨时奏:“臣定当严核,不让一粒边粮落入敌手。”
工部则奉旨为宣府卫筑碑 —— 盖因宣府卫乃边粮私售重灾区,粮吏王信亦身死于此,需立碑警示。张毅奏报:“拟拨银五千两,取大同青石为材,筑碑于宣府卫粮库东侧,高丈五,宽六尺,额题‘旌忠除奸’四字,以显陛下惩恶扬善之旨。” 碑阳将刻李谟旧部张达、赵谦私售边粮十五万石、构陷王信始末,详载 “每岁以‘防务用粮’勘合运粮至瓦剌,得银三十万两” 之罪;碑阴列王信等三名因查通敌而死的忠吏名氏,字填朱砂,旁立石案,供边军卒四时祭拜,案侧刻 “粮为军本,通敌者天诛” 八字。萧桓叮嘱:“碑文字迹需端严,不可潦草,要让后世边吏见之,皆知敬畏。”
礼部则将 “萧桓亲审通敌案” 纳入《大吴祀典》,定每年秋祭之日,帝率内阁、六部堂官及边将代表至地坛行礼。王瑾奏报:“祭典设‘忠良位’,祀王信等忠吏,供品用边地常见之麦、粟,以表与边军同甘苦;仪式中,帝亲读《戒通敌诏》,诏文将刊刻于地坛碑亭,传示天下。” 萧桓亲拟诏文核心:“通敌者,盗军之食、害国之基、陷民于兵戈,其罪逾于外寇。凡我大吴君臣、将卒、吏民,当以李谟旧部为戒,忠君守土,勿生二心。” 并命边将祭典后携诏文副本归卫,传示全军,让戍边卒子皆知朝廷惩奸旌忠之决心。
此后,谢渊、秦飞、岳谦率军赴边地清剿余党,三日擒获张达、赵谦,查获通敌密信十余封、私银二十万两;李嵩清剿吏部张文门生二十余人,罢黜贪墨者五人,吏治为之一清;陈忠亲赴宣府卫、大同卫核粮,补全此前缺失的粮账,边军粮饷渐复如常。萧桓常于御书房召四人议事,或手持边地奏报问 “侦缉司可有新获”,或指着粮账问 “核查科核验是否无误”,君臣对话间,信任愈深,如磐石不可撼。
京师百姓闻亲审案破、边地安靖,自发于正阳门内立 “宸断安边碑”,碑取房山青岩,字填金粉,额题 “君明臣忠”。碑阴刻萧桓、谢渊、秦飞、陈忠等名,碑文曰:“德佑一日,帝亲审叛卒,破官官相护之网,擒通敌作乱之徒,旌忠吏、立专司、核边粮、筑戒碑,边地乃安,军卒乃乐。此非天幸,实赖宸衷明断、臣工用命也。” 每至初一、十五,百姓或提清酒、携麦饼,或燃香烛、焚纸钱,齐聚碑前祭拜,香火袅袅绕碑柱,与边地烽燧的宁静相映,似在守护这一日亲审换来的长久太平。
卷尾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帝亲审通敌案,一日而获实供,三日而擒敌酋,边地乃安。史臣曰:‘桓帝在位,虽遭叛党之扰,然能亲断狱、破包庇、清通敌,非明君不能为。其亲审之日,宸威震狱,顽徒吐实,官官相护之弊暂除,边地百年无通敌之祸,此功不可没。’”《玄夜卫档?勘敌录》补:“亲审案后,帝命玄夜卫将‘李谟旧部通敌案’与‘石迁案’‘王虎案’并编为《三大奸通敌录》,颁行天下,诫‘边地之防,重在防内奸;内奸之除,重在破包庇’。兵部推‘边粮双查制’于九边,宣府卫、大同卫仿设‘通敌侦缉司’,边地粮库账实相符,瓦剌再无粮可购,遂远遁漠北,数十年不敢南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