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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骨熬汤暖寒甲冷,肉作餐充饿腹愁

卷首语

《大吴史?纪事本末?德佑德胜门杀马守御》载:“德佑中,瓦剌围京师,德胜门粮道断绝旬日,京营卒三万饥不能战,饿晕者日增百余人,百姓赈粮亦尽。太保谢渊巡城见卒嚼草充饥,乃召都督同知岳谦、玄夜卫指挥使秦飞议,决杀战马为食 —— 德胜门守军有战马两千三百匹,皆为元兴年间军牧所养,素为卒珍视。渊亲执刀斩己之坐骑‘踏雪’,血溅城垣,率卒血誓‘与京师共存亡’。时吏部尚书李嵩、侍郎张文等仍匿粮不献,玄夜卫侦得,渊遂命秦飞擒其党羽,追缴私粮万石。杀马三日,援军至,京师解。”

《玄夜卫档?守御录》补:“杀马当日,卒多不忍,渊谕之‘马为军资,今以躯饲卒,乃为护民;若卒饿死,马亦为胡骑所得,不如殉国’。所杀战马皆去皮骨,肉分卒,骨熬汤,皮制甲片。勘验得李嵩府中私藏粮五千石,张文府中藏粮三千石,皆为通州仓焚后所匿。血誓之词刻于德胜门墙砖,今尚存‘马骨饲卒,血护京畿’八字。”

德胜门饥卒尽疲,嚼霜吞草命悬丝。

谢公斩马沥鲜血,岳帅挥戈立誓辞。

佞吏匿粮观祸变,忠兵啖肉守疆陲。

骨熬汤暖寒甲冷,肉作餐充饿腹愁。

众举丹心誓破仇,援军至日破胡摧。

藏粮佞宦终遭捕,献命良驹永载碑。

德胜门西马骨堆,犹传殉马护京秋。

至今碑前柳阴下,只为社稷固根基。

德胜门的城楼上,寒风卷着沙尘,刮在京营卒的脸上,却吹不散他们眼底的绝望。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拄着长枪,站在城头,看着下方蜷缩在墙角的卒子们 —— 有的正抓着墙根的枯草往嘴里塞,有的靠在城垛上气息微弱,甲胄下的身子瘦得只剩骨架。昨日清点人数,饿晕者已达两百三十七人,冻饿而死者十七人,若再无粮,这道城墙,撑不过三日。

“都督,” 正九品卒长王勇拖着断腿爬过来,声音细若蚊蚋,“兄弟们…… 兄弟们快撑不住了,有的卒子已经开始逃了,被抓回来的,按军法该斩,可…… 可他们只是饿啊!” 岳谦蹲下身,摸了摸王勇的额头,滚烫 —— 这是饿出来的虚热。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饼,递过去:“先吃点,撑住。” 这是他今日的份粮,本想留着入夜值守时吃。

王勇接过麦饼,泪水混着饼渣往下掉,却没敢咬 —— 他知道,都督也两日没正经吃饭了。“都督,我不吃,您吃……” 岳谦按住他的手,声音发哑:“吃了,才有力气守城,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他在宣府卫守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不让胡骑进京师。” 王勇的爹去年死于瓦剌偷袭,这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终于咬了一口麦饼,硬得硌牙,却吃得很慢,像是在珍惜最后一点粮食。

此时,正一品太保谢渊的身影出现在城楼尽头。他穿着沾满尘土的官袍,腰间的 “镇国剑” 鞘上凝着霜,刚从安定门巡城过来。见此情景,他快步上前,蹲在一个嚼草的卒子身边,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枯草:“这东西吃不得,会伤胃!” 卒子抬起头,脸上满是菜色,嘴唇干裂:“太保…… 我们饿,粮库空了,百姓也没粮了,不吃草,只能饿死。”

谢渊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昨日刚接到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的奏报,京师内城粮库只剩不足五千石粮,赈济百姓后,能分给京营的,不过千石,按每人日供半升算,顶多撑两日。他起身看向岳谦,眼神沉重:“岳都督,援军还没消息吗?秦飞那边,查官宦藏粮的事,有进展吗?”

岳谦摇头:“李默总兵(从三品宣府卫副总兵)的援军还在居庸关受阻,秦指挥使去查李嵩(正二品吏部尚书)、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的藏粮,却被他们以‘官宅私域’为由拦在门外,玄夜卫的暗探还在盯着,没找到实证。” 谢渊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 官宦们藏粮观祸,瓦剌围城外,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德胜门的危局,已到了生死关头。

玄夜卫北司的衙署里,秦飞(从二品北司指挥使)正对着案上的地图沉思。暗探张青(从七品)刚从李嵩府外回来,身上沾着泥,语气急切:“指挥使,李嵩府的后院昨夜有动静,运出去三车东西,用布盖得严严实实,看车辙印,很重,像是粮袋!张文府那边,也有卒子往柴房搬东西,门窗都封死了,不让人靠近!”

秦飞立刻起身:“备马,去李嵩府!这次就算硬闯,也要查清楚!” 他带着三十名玄夜卫卒,直奔李嵩府。府门紧闭,管家拦在门口,脸色倨傲:“秦指挥使,李尚书是正二品,你无陛下旨意,擅闯官宅,是以下犯上!”

“奉谢太保令,查核京师藏粮,凡阻挠者,以通敌论处!” 秦飞挥手,玄夜卫卒上前推开管家,撞开府门。后院里,果然堆着数十袋粮,袋上还留着通州仓的标记 —— 这是上月通州仓焚后,李嵩私运回来的!秦飞走到粮袋前,拔出佩刀挑开一袋,里面的小米还泛着新黄,他转身看向赶来的李嵩,声音冰冷:“李尚书,京师粮尽,卒子们嚼草充饥,你却私藏这么多粮,就不怕陛下问罪?”

李嵩脸色发白,却仍强辩:“秦指挥使,这是我家的私粮,是去年从乡下收的,与通州仓无关!你若再诬陷,我就去御史台参你!” 他身后的张文立刻附和:“秦指挥使,你查案需讲证据,不能凭一袋粮就定李尚书的罪!现在瓦剌围城,你这样闹,只会动摇人心!”

秦飞冷笑:“私粮?去年京师周边遭蝗灾,乡下哪来这么多小米?这袋上的通州仓标记,你怎么解释?” 他命人将粮袋收好,作为证据,“李尚书,张侍郎,你们若识相,就把藏的粮全部献出来,否则,我只能把你们押回玄夜卫,让谢太保亲自审讯!”

李嵩却突然强硬起来:“我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你一个从二品,敢押我?谢渊虽为太保,却也不能越权审我!” 他挥手召来府中家丁,拿着棍棒围上来:“把他们赶出去!” 玄夜卫卒立刻拔出佩刀,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秦飞接到暗探的急报:“指挥使,西直门发现内奸,正在散布谣言,说‘谢太保要放弃德胜门,让卒子们投降’,已有卒子信了,开始往城外逃!” 秦飞脸色骤变 —— 内奸定是李嵩、张文的人,想趁机搅乱军心!他看了看李嵩,知道此刻不宜僵持,便命人收好粮袋证据,对李嵩道:“李尚书,今日暂且作罢,但若内奸之事与你有关,谢太保绝不会放过你!”

离开李嵩府,秦飞直奔兵部,将情况奏报谢渊。谢渊听完,气得手发抖:“李嵩、张文这两个奸贼!国难当头,还在藏粮搅局!秦飞,你再派暗探盯着他们,一旦找到内奸与他们勾结的证据,立刻抓起来!陈忠那边,让他再去劝谕其他官宦献粮,哪怕能多筹一石,也是好的!”

可陈忠的劝谕,却收效甚微。他走遍了京师的官宦府邸,大多闭门不见,有的甚至放狗咬人。正四品都察院御史王伦(清廉官员)虽献了三百石粮,却杯水车薪。陈忠回到兵部,看着谢渊,眼里满是愧疚:“太保,臣无能,只筹到两千石粮,还不够京营一日的消耗……” 谢渊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沙哑:“不怪你,是佞臣太贪婪。现在,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德胜门的情况,在入夜后愈发糟糕。寒风更烈,饥寒交迫的卒子们,再也撑不住了。戌时,有五十余名卒子趁着夜色,想从城墙的缺口逃出去,却被守城的卒子发现,双方扭打起来,三名卒子被失手打死。

岳谦赶到时,尸体已被抬到城墙下,逃兵们被按在地上,浑身发抖。“都督,饶命啊!我们不是想逃,我们是饿,是冷,再守下去,我们都会死!” 一名年轻的卒子哭喊道,他才十六岁,是去年刚入伍的。

岳谦看着他们,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知道,这些卒子不是懦夫,是真的撑不住了。可军法如山,逃兵不惩,军心必乱。他拔出佩刀,却迟迟下不了手 —— 这些卒子,有的是他看着入伍的,有的还曾跟着他在宣府卫打过硬仗。

“都督,斩吧!” 正七品校尉赵安(谢渊旧部)上前一步,声音坚定,“若今日不斩,明日就会有更多人逃,德胜门就真的守不住了!” 岳谦闭了闭眼,挥刀斩下,第一名逃兵的首级滚落在地,鲜血溅了他一身。五十余名逃兵,最终斩了十名,其余的杖责三十,押回城楼值守 —— 可他知道,这只能暂时震慑,若再无粮,逃兵还会出现。

消息传到御书房,萧桓(德佑帝)急得团团转。李东阳(正一品内阁首辅)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陛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谢太保了。他久掌军政,定有办法稳住军心。臣已传旨给九边,让他们尽快派援军,可远水难救近火啊!” 萧桓点头,命内侍立刻去兵部,传旨 “谢渊可便宜行事,凡阻挠守城者,先斩后奏”。

此时的谢渊,正在德胜门的马厩前徘徊。马厩里,两千三百匹战马正低着头,啃着干瘪的草料,有的马甚至瘦得能看见肋骨。这些战马,是元兴年间(对应永乐)军牧所养,跟着京营征战多年,是卒子们的伙伴 —— 岳谦的坐骑 “踏雪”,曾载着他在宣府卫杀退过胡骑;秦飞的坐骑 “追风”,曾帮他追过瓦剌细作。谢渊摸了摸 “踏雪” 的鬃毛,心里有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次日清晨,谢渊召集岳谦、秦飞、陈忠、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等人,在德胜门城楼议事。案上摆着两样东西:一张京营战马名册,一把锋利的长刀。谢渊看着众人,声音沉重:“京师粮尽,官宦藏粮不献,援军未到,德胜门卒子们已开始逃、开始饿毙。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 杀马为食。”

话音刚落,岳谦立刻起身:“太保,不可!这些战马是军资,日后援军到了,还要靠它们追击瓦剌!而且,卒子们与战马感情深厚,杀马,他们会寒心的!” 秦飞也附和:“太保,再等等,或许秦飞能查到更多藏粮,或许援军今日就到了!”

谢渊摇头,拿起战马名册,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岳都督,秦指挥使,我知道你们不忍,我也不忍。可现在,卒子们快饿死了,若再无粮,别说战马,连京师都保不住!战马没了,日后可以再养;卒子没了,京师没了,我们还有什么?” 他看向陈忠:“陈侍郎,两千三百匹战马,每匹能出肉百斤,共二十三万斤,按京营三万卒算,每人每日能得一斤肉,够撑七日。七日,足够等援军来了。”

陈忠点头:“太保所言极是,现在除了杀马,再无他法。臣会命人妥善处理马肉,骨熬汤,皮制甲,绝不浪费。” 杨武也道:“太保,臣会拟文告示全军,说明杀马的缘由,安抚军心。”

岳谦看着谢渊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他想起自己的 “踏雪”,心里一阵刺痛,却还是躬身:“臣遵令。” 秦飞也道:“臣会派玄夜卫协助处理战马,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谢渊拿起案上的长刀,起身走向马厩:“我先斩我的‘踏雪’,给全军做个表率。” 马厩里,“踏雪”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蹭了蹭谢渊的手,发出低低的嘶鸣。谢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刀,对准 “踏雪” 的脖颈。“噗嗤” 一声,鲜血溅在他的官袍上,“踏雪” 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卒子们围在马厩外,看着这一幕,有的开始流泪,有的握紧了拳头。谢渊擦了擦脸上的血,举起长刀,声音朗朗:“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不忍,我也不忍!可瓦剌就在城外,我们若不守城,家人就会被胡骑杀死!战马为我们而死,是为了护京师,护百姓!今日杀马,是为了明日能杀退胡骑,为战马报仇!”

他割下一块马肉,放在火上烤熟,递给身边的一名饿晕刚醒的卒子:“吃了,有力气,才能守城。” 卒子接过马肉,眼泪掉在肉上,却还是咬了一口。岳谦也走到自己的战马旁,拔出佩刀,斩下战马的头颅,对着卒子们喊道:“兄弟们,跟我一起血誓!与德胜门共存亡,与京师共存亡!”

“与京师共存亡!” 三万卒子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城楼上的瓦片簌簌落土。他们举起手中的刀,将马血抹在脸上,眼神里的绝望被坚定取代 —— 战马为他们而死,他们不能辜负。

杀马的消息传遍京师,官宦们再也坐不住了。李嵩看着窗外玄夜卫的暗探,心里慌得厉害 —— 谢渊连自己的战马都斩了,若再藏粮,定会被严惩。张文也来找他,声音发颤:“李大人,谢渊杀马立威,咱们还是献粮吧,不然真的会被斩的!”

李嵩叹了口气:“罢了,献粮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命人将私藏的五千石粮全部运出,张文也献了三千石。其他官宦见状,纷纷献粮,一日之内,共追缴私粮两万石。陈忠将粮运到德胜门,分给卒子们:“兄弟们,官宦们献粮了,以后咱们有肉有粮,定能守住京师!”

可谢渊没有放过李嵩、张文 —— 秦飞的暗探终于查到了证据,李嵩、张文曾派人与瓦剌细作联系,想在京师破城后,献城求官。秦飞带着证据,在李嵩府中将他抓获,张文也在吏部衙署被擒。

刑讯室里,李嵩看着密信(上面有他与瓦剌细作的往来记录),终于招认:“是我糊涂,我以为瓦剌会破城,想留条后路…… 我不该藏粮,不该通敌……” 谢渊看着他,声音冰冷:“你身为吏部尚书,掌管百官考核,却贪生怕死,藏粮通敌,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他命人将李嵩、张文押入诏狱,待京师解围后,斩立决。

与此同时,秦飞率玄夜卫肃清了内奸 —— 共抓获李嵩、张文的党羽五十余人,其中有户部的小吏,有京营的卒长,甚至还有玄夜卫的从八品暗探。内奸被斩于西市,首级传九门示众,京师的人心,终于安定下来。

杀马之后,京营卒的士气大振。每日,卒子们吃着马肉,喝着马骨汤,体力渐渐恢复。城楼上,再也看不到嚼草充饥的卒子,取而代之的是手持长刀、眼神坚定的守军。岳谦带着卒子们加固城防,修补城墙的缺口;秦飞派暗探出城,侦查瓦剌的动向;陈忠则忙着调度粮饷,确保每一名卒子都能吃饱。

百姓们也自发赶来支援。周老汉(德胜门乡勇教头)带着乡勇们,扛着木板、石块,帮着卒子们修补城墙;有的妇人则烧了热水,送到城楼上,给卒子们暖手;孩子们拿着自己做的小木刀,在城下喊着 “守住京师,打退胡骑”。

瓦剌太师也先见德胜门的防守愈发坚固,心里焦躁起来。他下令猛攻德胜门,投石机砸向城墙,胡骑举着云梯往上冲。可京营卒们早已今非昔比,他们用弓箭射退胡骑,用滚石砸毁云梯,有的卒子甚至抱着炸药包,从城墙上跳下去,与胡骑同归于尽。

“杀!” 岳谦挥舞着长刀,斩杀一名爬上城头的胡兵,鲜血溅在他的甲胄上。他看着身边的卒子们,心里满是欣慰 —— 这些昨日还在饿肚子的卒子,今日却成了守护京师的勇士。秦飞也带着玄夜卫卒,从城墙的密道绕出去,偷袭瓦剌的投石机阵地,烧毁了十架投石机,缓解了城头的压力。

谢渊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再坚持几日,援军就会到。他摸了摸腰间的 “镇国剑”,剑鞘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却像是在提醒他 —— 这场守城战,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条生命都来之不易。

杀马后的第六日,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号角声 —— 李默率领的宣府卫援军到了!暗探来报:“太保,李总兵率五万边军,已绕到瓦剌后方,截断了他们的粮道!”

谢渊立刻下令:“九门全开,京营卒与援军夹击瓦剌!” 德胜门的城门缓缓打开,岳谦率三万京营卒冲了出去,秦飞带着玄夜卫卒紧随其后。卒子们拿着长刀,嘶吼着冲向瓦剌军营,眼里满是复仇的火焰 —— 为了饿死的兄弟,为了殉国的战马,为了京师的百姓!

瓦剌腹背受敌,顿时乱作一团。也先看着冲过来的京营卒和边军,知道大势已去,下令撤军。胡骑们纷纷上马,往北方逃去,京营卒和边军在后追赶,斩杀胡兵五千余人,缴获马匹三千余匹,兵器无数。

德胜门的城楼上,萧桓看着撤退的瓦剌骑兵,激动得热泪盈眶。李东阳站在他身边,感慨道:“陛下,若不是谢太保杀马守御,若不是军民同心,京师今日已非大吴所有。” 萧桓点头:“谢渊乃国之柱石,朕要重赏他!”

京师解围后,谢渊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殉马的后事。他命人将战马的尸骨收集起来,埋在德胜门城外,立了一块 “殉马碑”,碑上刻着 “马骨饲卒,血护京畿” 八个大字。卒子们自发赶来祭拜,有的献上马草,有的洒上酒,眼泪掉在墓碑上。

萧桓下旨:追赠殉马为 “忠驹”,载入《大吴军牧志》;追赠饿毙、战死的京营卒为 “忠勇校尉”,家属由户部按月发放抚恤金,入祀 “忠勇祠”;谢渊杀马守御有功,加 “太师” 衔(正一品),赏黄金百两;岳谦、秦飞、陈忠等人也各有封赏。

对于李嵩、张文等佞臣,萧桓命刑部从严审讯,最终判斩立决,首级传九门示众。其他藏粮官宦,按献粮多少,或贬或罚,吏治为之一清。

谢渊则趁机奏请萧桓,改革粮饷与军牧制度:设 “粮道督查司”(从四品),隶御史台,专司粮饷调度与官宦藏粮核查,防止再出现粮尽危机;设 “军牧监”(正五品),隶兵部,负责战马的饲养与管理,确保军资充足;规定京师需储备足够军民三月食用的应急粮,由户部直接管辖,定期核验。

萧桓准允,命陈忠牵头落实粮道改革,杨武负责军牧监的设立。制度的完善,为大吴后续的边防稳定,奠定了基础。

德胜门的 “殉马碑” 前,百姓们自发前来祭拜。周老汉带着乡勇们,在碑前种了一片柳树,说:“这些柳树,就像殉马一样,守护着京师。” 孩子们则在碑前朗诵着谢渊写的《殉马诗》:“良驹殉国饲忠卒,血护京畿万里安。莫忘当年饥困日,同心方得固河山。”

京营卒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保留着一个传统 —— 每到杀马守御的纪念日,都会到 “殉马碑” 前祭拜,讲述当年的故事。岳谦退休后,还特意搬到德胜门附近,每日都会去碑前走走,像是在陪伴那些殉国的战马。

谢渊晚年时,再一次来到德胜门。他看着 “殉马碑” 上的字迹,想起当年杀马时的场景,眼里满是感慨。身边的小吏问他:“太师,当年杀马,您后悔吗?” 谢渊摇头:“我从不后悔。马为军资,卒为根本,京师为社稷,若能护社稷安,杀马又何妨?”

《大吴史》的编撰者在写到 “德胜门杀马守御” 时,感慨道:“德佑之役,谢渊杀马以饲卒,非忍也,乃大义也。当是时,粮尽援绝,佞臣藏粮,卒几溃,城几破,若非渊之果决,京师危矣。殉马虽死,却凝军民之心,固京畿之防,此乃忠勇精神之体现,传之后世,当永记之。”

《玄夜卫档?守御录》的末尾,还记载着这样一件事 —— 瓦剌的使者后来到京师议和,看到德胜门的 “殉马碑”,感慨道:“大吴有如此忠勇之臣、之卒、之民,何愁不兴?我等再不敢犯矣。”

德胜门的风,年复一年地吹过 “殉马碑”,吹过城楼,吹过京师的大街小巷。杀马守御的故事,也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成为大吴历史上,一段永不磨灭的忠勇传奇。

片尾

萧桓下旨,将 “德胜门杀马守御” 之事纳入《大吴祀典》,规定每年杀马守御纪念日,帝需率百官至 “殉马碑” 前祭拜,缅怀殉马与忠卒。礼部编撰《殉马守御录》,详细记载杀马守御的始末,颁行天下,让军民皆知 “同心守国” 之理。

谢渊晚年致仕后,仍心系边防,曾多次向朝廷上书,提出加强边卫、储备军资的建议。萧桓感念其功,特赐 “忠勇柱国” 匾额,悬挂于谢府门前。岳谦、秦飞、陈忠等人,也皆成为大吴的栋梁之臣,为边防稳定与朝政清明,贡献了毕生之力。

京师百姓为纪念谢渊与殉马,自发在德胜门内立 “护京碑”,碑上刻着 “杀马饲卒,血护京师;同心守国,千古流芳” 十六字。每至初一、十五,百姓皆来碑前祭拜,香火袅袅,与德胜门的城楼相映,似在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卷尾

《大吴史?列传第三十二?谢渊传》载:“德佑京师之围,德胜门粮尽,渊斩战马两千三百匹饲卒,率卒血誓守御。帝赞曰:‘渊之忠勇,胜似长城;殉马之烈,堪比忠良。非渊,京师破矣。’”

《玄夜卫档?守御录》补:“杀马守御后,大吴始设粮道督查司、军牧监,完善应急粮储备制度,边卫亦仿京师之制,设殉马祠,以励军心。德佑以后数十年,瓦剌再不敢南犯,京师晏然,百姓安乐,时人谓‘杀马一役,安邦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