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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不是刚愎违君命,为苍生、暂把锋芒露

卷首语

《大吴会典?兵志》卷三十四《京营权辖篇》载:“成武帝萧栎体疾沉疴,汤药不离榻前。旧党余孽诏狱署提督徐靖,勾连吏部侍郎张文残党,贿诱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 —— 以‘太子难支社稷危局’为由,逼帝草‘口谕’,令周显持赴兵部,迫太保谢渊附议‘易储立太上皇子萧恪’。

昔年瓦剌犯京,谢渊督守德胜门,以‘三层御敌阵’毙敌三千余,保京师无虞,此功为帝系倚重,亦为旧党所忌。周显遂以‘德胜门之功能否抵抗旨之罪’相胁,欲陷谢渊于‘抗旨则失先帝所重之功、附议则乱太祖所定嫡长之制’之两难。”

谢渊之应对,亦循此道:不慑于 “口谕” 之威,深究 “口谕” 有无帝印、近侍见证;不惑于 “抗旨” 之罪,力防 “易储” 引发宗室乱局,终以玄夜卫北司之实据破伪,凭《大吴律》之条规正罪,护军政稳固、国本无虞。

玄夜卫临兵部署。甲光寒、明黄绫展,语含霜露。

“德胜门功今尚在?抗旨当诛无恕!”

直臣立、眸凝如铸。

“非是抗君违圣意,恐奸谋、借旨倾宗祏。”

查伪迹,布机枢。

旧党私通藏密牍,周显贪银、徐靖传信,欲把江山覆。

玄夜北司探实据,拆穿 “口谕” 无御钤。

帝醒悟、斥奸除蛊。

不是刚愎违君命,为苍生、暂把锋芒露。

终破局,安陵寝。

晨漏二刻,霜气还凝在兵部衙署的窗棂上,结成细碎的冰花。谢渊身着墨色鳞甲,肩甲处岳峰旧年抗瓦剌时的箭痕,被晨光浸得泛着浅红 —— 那道凹痕深逾半寸,是他昨夜用细布蘸桐油反复擦拭过的,指尖抚过,仍能觉出甲片里嵌着的细小红锈,像在无声提醒:今日之事,不仅关涉军政,更系着大吴的国本。

案上摊着《德胜门防务增修图》,桑皮纸因常年翻看已泛出微黄,朱笔标注的 “新弩暗堡增设于瓮城左右,距城门丈五,可覆盖百步射程” 墨迹未干。他俯身时,案上的墨香混着鳞甲的铜锈味飘进鼻腔,忽然想起昔年守德胜门的那个寒夜:瓦剌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城墙发颤,士卒们的呼喝声裹着血雾,岳峰就站在他身旁,刀劈一名敌骑时,肩甲也受了同样的箭伤,当时岳峰笑着说:“这伤,是守江山的证!”

“大人,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大人率百人卫队至署外,玄色甲胄列成两列,堵住了衙署正门,说奉陛下口谕,需面见大人,且…… 且只许大人一人接谕。” 亲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手里的通报牌都在轻轻晃动。谢渊的笔顿在图上,墨滴晕开一小片黑痕,像滴在德胜门城墙上的血。

他抬手按在腰间玄铁令牌上 —— 令牌一面刻 “兵部尚书”,一面刻 “御史台监察”,是他掌军政、司监察的凭证。“让周显进来,玄夜卫卫队留于署外三丈处,若敢越界,以‘擅闯兵部衙署’论罪。” 谢渊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的铁,亲兵领命而去时,他将《大吴律?刑律》从案下抽出,翻到 “伪传君命” 篇 ——“凡伪传皇帝口谕、诏敕,无帝印及近侍见证者,斩立决” 的条款,被他用朱砂圈了三道,墨迹透纸,像三道不可逾越的底线。

衙署门轴 “吱呀” 作响,冷风裹着寒气灌进来,吹得案上的烛火剧烈晃动。周显身着从一品玄色鳞甲,甲片上缀着 “少保” 衔的银质狮纹饰,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左手持一卷明黄绫缎,绫边绣着暗纹龙,右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走进来,目光扫过案上的《德胜门防务增修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谢大人倒是清闲,还有心思修防务图,陛下病重榻前,怕是没这份闲心吧?”

谢渊未起身,指尖仍按在律书上:“周大人持口谕而来,当以君命为重,而非说此闲话。口谕何在?帝印、近侍见证又何在?” 周显脸色微沉,将黄绫缎重重拍在案上,绫缎展开时,“口谕” 二字用朱砂写就,笔迹潦草,下方只有一枚 “玄夜卫指挥使印”,却无帝印、无御书房鉴印,更无近侍签名。“陛下病重,无力盖印,命我代掌私印;近侍皆在帝侧侍疾,哪有功夫来此?谢大人是要抗旨吗?” 周显的声音拔高,门外传来玄夜卫校尉的甲片碰撞声,似在施压。

晨漏三刻,烛火的光晕在案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周显的手仍按在佩刀上,眼神像盯着猎物的鹰:“谢大人,陛下口谕说得明白 ——‘太子年幼难支,着谢渊附议易储立太上皇子萧恪,若不附议,当思德胜门之功能否抵抗旨之罪’。你当年守德胜门,靠的是陛下信任、京营支持,如今敢抗旨,就不怕陛下收回你的兵权,抹除你的功绩?”

谢渊缓缓起身,鳞甲碰撞声在寂静的衙署里格外清晰。他走到周显面前,目光落在那卷黄绫缎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周大人,德胜门的功,不是我谢渊一个人的功,是三千团营士卒用命换来的 —— 瓦剌骑兵踏破外城时,是士卒们用身体挡箭;弩箭耗尽时,是士卒们挥刀肉搏,连岳峰将军都中了三箭,这些,你忘了?” 他忽然抬手,指着周显肩甲上的狮纹饰:“你当年任玄夜卫副使,守德胜门左翼,却擅调三百卫卒去护你府中的金银,致左翼防线缺口丈余,若不是陈猛百户率弩手拼死堵住,瓦剌骑兵早冲进来了。这桩旧事,你倒忘了?”

周显的脸色瞬间白了,按在佩刀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你…… 你别血口喷人!我那是…… 是为了保护官署文书!” “官署文书?” 谢渊冷笑,转身从案下取出一本旧册 —— 是当年德胜门之战的《伤亡记录册》,上面记着 “左翼卫卒三百,因调防失当,阵亡一百二十七人”,旁边还有玄夜卫的勘验签名,“这上面的伤亡数字,是你调防失当造成的,我当年为了京营和睦,替你遮掩了,你如今倒敢拿德胜门之功来胁迫我?”

周显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仍强撑着:“那都是陈年旧事!今日你若不附议,徐靖提督已在诏狱署备好囚室,就等拿你‘抗旨逆’!你掌军政又如何?玄夜卫掌诏狱,想治你的罪,易如反掌!” 这话刚落,谢渊突然抓起案上的《大吴律》,“啪” 地拍在周显面前:“《大吴律》规定,玄夜卫无审讯一品官之权,需经御史台复核;更无调兵权,你带百人围署,已是擅权!周显,你伪造口谕、擅调卫卒、胁迫大臣,桩桩件件,皆是重罪!”

周显被谢渊的气势震慑,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案几,案上的墨砚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墨汁溅到他的鳞甲上,像一道黑疤。他忽然想起徐靖给他的五千两银子,想起徐靖说 “谢渊若抗旨,便以‘德胜门功换死罪’相胁”,可如今,这 “胁” 却成了戳向自己的刀。他的声音软了些:“谢大人,易储也是为了社稷,太子年幼,萧恪殿下年长有谋,若瓦剌再来犯,萧恪殿下……”

“住口!” 谢渊打断他,“太祖皇帝定‘立嫡以长’,是为防宗室争位;我守德胜门,是为护百姓安稳。你与徐靖勾结,借易储夺权,是为社稷,还是为一己之私?”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 是秦飞昨夜送来的密报,上面画着周显与徐靖在诏狱署后门私会的草图,旁边注着 “徐靖递锦盒,周显接后藏于袖中”,“这张图,你认得吗?徐靖给你的五千两银子,现在还在你府中吧?”

晨漏四刻,衙署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片碰撞声,像一阵惊雷滚过。周显脸色大变,冲到窗前,见五百团营士卒列成 “锋矢阵”,堵在玄夜卫卫队外 —— 士卒们身着墨色鳞甲,手持新弩,箭已上弦,晨光洒在甲片上,泛着冷硬的光;岳谦立马阵前,手中长枪直指玄夜卫校尉:“玄夜卫擅围兵部衙署,再不退,便以‘谋逆’论罪!”

“谢渊!你竟敢调兵围署,是要谋反!” 周显转身,声音里带着恐慌,伸手就要拔刀。谢渊却抬手按住他的腕子,指力大得让周显痛呼出声:“周大人,这不是谋反,是‘护署’。你带百人围署,我调兵护署,合《大吴会典?京营规制》‘兵部衙署遇袭,可调周边营兵防卫’之条。你若真持帝旨,为何怕士卒见证?为何怕入宫面圣?”

周显的腕子被捏得发麻,佩刀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他看着谢渊冰冷的眼神,忽然想起当年德胜门之战,谢渊站在城墙上,刀劈瓦剌将领时的模样 —— 那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带着 “宁死不退” 的决绝。他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谢大人,我…… 我是被徐靖逼的!他说若我不逼你附议,就揭发我擅调卫卒的旧事,还说…… 还说事成后封我为‘太傅’!”

“如今说这些,虽难脱罪,却可减罚。” 谢渊松开手,周显踉跄着后退,跌坐在椅上,椅子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就在这时,衙署门被推开,秦飞身着玄色劲装,额角沾着汗,手里拿着一份供词:“大人,徐靖已被拿下!他供认是他伪造口谕,贿诱周显逼您附议,还说要在今日午时,趁您被牵制,调诏狱署卫卒去东宫‘请’太子殿下迁居南宫!另外,您府邸安全,徐靖派去的人,已被玄夜卫北司拿下;还有,镇刑司副提督石崇虽仍关押于诏狱,近日仍有旧党试图通过狱卒递信,已被我们截获,需严加看管。”

周显听到 “徐靖被拿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椅上,冷汗浸湿了衣领。他看着秦飞递来的供词,上面有徐靖的签名,还有他收受贿银的记录,手抖得连纸都拿不住:“谢大人…… 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指证徐靖的同党,愿说出张文残党的藏身之处,还愿供出石崇与旧党联络的暗语!我…… 我再也不敢了!”

谢渊弯腰捡起周显的佩刀,用布擦去刀上的灰尘:“周大人,你若真心悔过,便随我入宫,向陛下禀明一切。徐靖、石崇皆藏有旧党与外患的联络线索,陛下或会留其性命以查后续,你若能戴罪立功,或可免流放之苦。” 他将刀递给周显,“但你记住,德胜门的功,是士卒的血换来的;大吴的江山,不是你我能用来交易的,更不是徐靖、石崇之流能觊觎的。”

晨漏五刻,谢渊带着周显前往乾清宫。宫道旁的梧桐叶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像一道道瘦骨嶙峋的手。周显走在后面,头埋得低低的,鳞甲上的银饰在晨光下泛着黯淡的光,与谢渊挺拔的背影形成鲜明对比。

乾清宫内,药味弥漫。萧栎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床头摆着一碗未喝完的汤药,药渣沉在碗底。见谢渊来,他挣扎着要坐起,近侍连忙上前扶着:“谢卿…… 周显…… 他怎么了?石崇那边,可有新动静?” 谢渊将黄绫 “伪口谕”、徐靖供词、周显认罪书一一递到榻前:“陛下,周显受徐靖贿诱,伪造口谕逼臣附议易储,徐靖已被拿下,供认不讳;石崇仍在诏狱,旧党试图联络他的信已被截获,此人知晓镇刑司旧党与瓦剌的深层勾结,需留其性命审讯。”

周显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恕罪!臣一时糊涂,被徐靖蒙蔽,臣愿指证徐靖与石崇的暗线,愿带玄夜卫去抓张文残党!求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萧栎拿起 “伪口谕”,手指因愤怒而颤抖,汤药碗被他碰倒,药汁洒在龙袍上,留下深色的污渍:“徐靖!石崇!周显!你们…… 你们竟敢伪造朕的口谕,勾连外患谋乱!朕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背叛朕?”

谢渊躬身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徐靖私调诏狱署卫卒,欲胁持太子;石崇藏有镇刑司旧党与瓦剌的联络名册;张文残党藏于城外破庙,周显愿带路捉拿。臣请陛下下旨:徐靖打入诏狱署终身监禁,抄没家产,严禁与外界联络,待审出所有线索再议;石崇加派玄夜卫看守,每日提审,深挖旧党余孽;周显暂贬为玄夜卫北司副使,戴罪立功,若有差池,一并治罪;东宫护卫由岳谦统领,调五百团营精锐,日夜值守。”

萧栎喘着气,对近侍道:“传朕旨意…… 照谢卿说的办!徐靖、石崇严加看管,不许死!周显…… 暂留玄夜卫,若敢再犯,株连其族!东宫护卫…… 按谢卿部署,不得有误!” 近侍高声传旨,声音透过宫墙,传到远处的团营 —— 士卒们的喊杀声突然拔高,“杀!杀!杀!” 的声浪裹着风,像在庆祝这场阴谋的破产,更像在震慑潜藏的余孽。

谢渊看着萧栎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沉重 —— 帝王病重,旧党仍藏暗线,徐靖、石崇若不除,终是隐患,可留其性命,或能挖出更深的阴谋。他躬身道:“陛下,臣已命秦飞查抄诏狱署,搜出徐靖与瓦剌联络的密信,说‘若易储成功,便许瓦剌岁币十万两’;石崇的囚室中,还搜出半块镇刑司旧印,恐与边地旧部有关。臣请陛下下旨,命李默副总兵加强宣府卫防务,同时彻查边地镇刑司旧吏,防其与石崇呼应。” 萧栎点头:“准奏…… 谢卿,大吴的江山,内防旧党,外防瓦剌,都交给你了。”

晨漏六刻,谢渊离开乾清宫,前往诏狱署提审徐靖。诏狱署的石壁上渗着潮气,铁链拖地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格外阴森。徐靖被铁链锁在石柱上,头发散乱,脸上沾着血污,见谢渊来,突然疯狂地大笑:“谢渊!你不敢杀我!你知道我手里有镇刑司旧党与瓦剌的全部联络名单,你还需要我!”

谢渊走到他面前,目光冰冷:“徐大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说的张文残党七人,已被秦飞拿下,密信也搜出来了;但你与瓦剌使者的会面地点、石崇掌握的镇刑司旧部名单,仍未吐露。陛下留你性命,是让你招出所有线索,若你执迷不悟,诏狱里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法子。” 他将密信扔在徐靖面前,信上用瓦剌文字写着 “若立萧恪为帝,岁币十万两,割大同卫三城”,旁边还有徐靖的签名,“你勾结外患,出卖国土,就算陛下留你,他日也会让你为这些罪孽付出代价。”

徐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密信,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嘴硬:“名单在我府中书房的暗格里,你们搜不到!石崇也不会供出镇刑司旧部,他比我更清楚,招了就是死!” 谢渊俯身,声音压得极低:“石崇已被加派看守,每日提审,你以为他能撑多久?你若先招,或可换个干净的囚室,若等石崇招了,你便只剩死路一条。”

徐靖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谢渊转身对狱卒道:“按旨严加看管,每日辰时提审,不许他自尽,也不许旧党靠近。” 走出诏狱署,阳光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眼,想起当年守德胜门时,也是这样的阳光,士卒们的鲜血在阳光下泛着红光。他知道,今日留徐靖、石崇性命,不是仁慈,而是为了彻底肃清旧党、稳固边境 —— 这两人身上的线索,是铲除外患内忧的关键,绝不能轻易放弃。

离开诏狱署前,他特意绕到石崇的囚室窗外。石崇正坐在囚床一角,手里摩挲着袖口的暗纹,见谢渊的影子,突然开口:“谢大人,你留着我,是想查镇刑司旧部在边地的布防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保我家人安全。” 谢渊未回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藏着贪婪与恐惧,像极了所有为私利背叛社稷的人。他转身离开,心中已有定计:石崇的条件,或许是撬开旧党边地网络的钥匙。

晨漏七刻,岳谦送来东宫护卫部署图:“大人,东宫四门各设一百二十五名精锐,分四班值守,每班六个时辰,换班时需兵部令牌与御史台印鉴双重核验;另外,石崇的囚室加派了二十名玄夜卫,狱卒也全换成了团营出身的老兵,确保没人能递信。” 谢渊接过图,指尖划过 “东宫正门” 的标记,上面注着 “新弩暗堡两处,可覆盖门前百步”,满意点头:“好!你要亲自盯紧换班流程,绝不能让旧党余孽混进去。德胜门的防务,要按增修图落实,新弩暗堡今日午时前必须完工;还有,李默副总兵那边,要让他多派探子,查边地镇刑司旧吏的动向,石崇若招,我们得立刻行动。”

岳谦躬身道:“大人放心,陈猛百户已带士卒去修暗堡,午时前定能完工;李默副总兵那边,我已派快马传信,他说会加派五十名探子,重点查大同卫、宣府卫的镇刑司旧吏。另外,周显已带玄夜卫去城外破庙,张文残党应该很快就能拿下。” 谢渊心中稍定,想起徐靖在诏狱里的顽抗,又道:“让张启主事去诏狱,核验徐靖府中搜出的文书,看能不能找到暗格的线索;石崇那边,让秦飞亲自提审,用镇刑司旧党的罪证施压,逼他开口。”

辰时初刻,谢渊返回兵部衙署,杨武已在案前等候,手里捧着《玄夜卫权辖修订奏疏》和一份名册:“大人,按您的意思,奏疏里加了‘玄夜卫指挥使调兵,需经兵部尚书与御史大夫联名签字,附帝印,方可调遣’‘玄夜卫审讯三品以上官员,需御史台派员监督’两条;这是秦飞刚送来的名册,张文残党七人已被周显拿下,诏狱署三名千户也已收押,还有石崇供出的镇刑司边地旧吏名单,共十五人,分布在大同卫、宣府卫等地。”

谢渊接过奏疏和名册,仔细翻看,见奏疏每一条都引用了《大吴会典》的原文,还附了周显擅调卫卒、徐靖伪造口谕的案例;名册上标注了边地旧吏的姓名、官职和驻地,甚至还有他们与石崇联络的暗语。他满意点头:“妥当!奏疏即刻呈给内阁陈敬首辅,让他今日就奏请陛下,早日推行;名册交给李默副总兵,让他按名单抓人,务必一网打尽,不让一人漏网。”

杨武又道:“大人,张启主事从徐靖府中书房的地砖下,找到了暗格,里面有瓦剌使者的联络信,还有一份‘镇刑司旧党复辟计划’,说要在明年春汛时,勾结瓦剌犯边,趁乱拥立萧恪。” 谢渊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好个徐靖!竟藏着这么大的阴谋!把信和计划呈给陛下,同时让李默副总兵加强春汛防务,提前做好准备。徐靖那边,让狱卒加大审讯力度,逼他供出瓦剌使者的具体行踪。”

辰时二刻,谢渊前往团营校场。士卒们正在练 “三层御敌阵”,神机营的弩手齐射,箭如雨下,百步外的木靶被射得密密麻麻;五军营的盾手列阵,藤牌相扣,“咔嗒” 声连成一片;三千营的骑兵疾驰而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咚、咚” 声整齐得像一块巨石落地。

陈猛见谢渊来,高声道:“大人,德胜门的新弩暗堡已完工,您要不要去看看?周显刚派人来报,张文残党已全部招供,还供出徐靖曾给他们每人五百两银子,让他们在市井散布‘太子不祥’的流言。” 谢渊点头,跟着陈猛走向德胜门。城门上的箭痕仍清晰可见,那是当年瓦剌骑兵留下的;新修的暗堡藏在瓮城两侧,仅留一个箭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好!” 谢渊拍了拍陈猛的肩,“这样一来,就算瓦剌明年春汛来犯,有这暗堡和团营的战力,他们也攻不破这德胜门了。”

陈猛笑着点头:“大人,士卒们都听说您留徐靖、石崇性命,是为了查旧党复辟计划,都夸您考虑周全!” 谢渊走上城楼,望着下方列阵的士卒,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与坚定。“兄弟们!” 谢渊的声音裹着风,传遍校场,“旧党虽抓了一批,却仍有余孽藏在边地,还勾结瓦剌妄图复辟!我们不仅要守住德胜门,还要守住边地,守住大吴的每一寸土地!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破不了的阴谋,没有打不败的敌人!” 士卒们齐声高呼:“守国门!护百姓!强军护国!” 声浪震得城楼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秦飞传回消息:“大人,石崇已供出瓦剌使者的行踪,说使者藏在京师外的一座破庙里,明日辰时会与镇刑司旧党接头;徐靖见石崇招了,也松了口,承认复辟计划是他与瓦剌使者共同制定的,还说萧恪知道部分细节。” 谢渊心中一凛:“萧恪还藏着事?让玄夜卫加强对南宫的看管,不许萧恪与任何人接触,明日辰时,我亲自去提审他。另外,你带玄夜卫去破庙,埋伏好,等使者与旧党接头时,一并拿下。”

秦飞领命而去,谢渊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南宫。萧恪被软禁在那里,竟还参与了复辟计划,看来旧党的根基比他想象的更深。他抬手摸了摸肩甲上的箭痕,岳峰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守江山,不仅要防外患,更要防内鬼;不仅要斩明敌,还要挖暗线。” 他会守住的,不仅要抓住徐靖、石崇背后的人,还要彻底铲除旧党在边地的势力,让大吴的江山真正安稳。

谢渊返回兵部,案上已摆好徐靖的供词、石崇的名册、瓦剌使者的行踪图、《玄夜卫权辖修订奏疏》。他拿起笔,在奏疏上签下 “谢渊” 二字,笔迹遒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案上的《德胜门防务增修图》上,“德胜门” 三字泛着金光,像在诉说着一场场守护江山的战役,更像在预示着未来的硬仗。

亲兵走进来,递上一封书信:“大人,南宫太上皇派人送来的。” 谢渊接过信,见上面写着 “谢卿留徐靖、石崇以查暗线,思虑周全。昔年元兴帝北征,亦曾留敌将以探军情,今大吴有卿,朕放心矣。” 他将信折好,放进袖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太上皇的认可,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也让他更加坚定:留徐靖、石崇性命,是正确的选择。

远处的团营,操练声仍在继续,那声音穿过兵部衙署的窗棂,落在谢渊的案上,落在他的心里。他知道,只要这声音不歇,只要他能抓住徐靖、石崇背后的所有线索,大吴的江山就永远安稳,大吴的百姓就永远安心。

片尾

三日后,张文残党七人及诏狱署三名千户,因 “勾结外患、谋逆夺权”,判斩立决;其余从犯二十余人,贬为庶民,流放至边境戍边,永世不得回京。周显因戴罪立功,擒获张文残党,暂免贬谪,仍任玄夜卫北司副使,受秦飞监督,若再犯错,一并治罪。

《玄夜卫权辖修订奏疏》获帝准,于当月推行全国 —— 玄夜卫正式失去调兵权,仅保留 “监察缉捕” 之职,调兵需经兵部、御史台双重核验,附帝印;审讯三品以上官员,需御史台派员监督,从制度上彻底杜绝了特务机构擅权乱政的可能。

东宫护卫按谢渊部署,日夜值守,太子萧烨的起居、读书皆无虞。萧栎的病情因旧党核心被抓、复辟计划败露,竟渐渐好转,偶尔还能临朝听政,见谢渊主持军政井井有条,又查得边地旧党名单,叹道:“谢卿,朕有你,如元兴帝有岳峰,如太祖帝有萧勇(大吴开国名将),大吴之幸也。”

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送来捷报:按石崇供出的名单,已抓获边地镇刑司旧吏十五人,搜出他们与瓦剌联络的密信;瓦剌使者在破庙接头时,被秦飞当场抓获,经审讯,供出瓦剌计划明年春汛犯边的具体时间和路线。李默已按谢渊的吩咐,加强春汛防务,新弩、粮草皆已备齐,边军士气大振。

南宫太上皇萧桓闻边地旧党被清、瓦剌阴谋败露,派近侍送来元兴帝北征时使用的 “定边剑”,剑鞘上刻着 “守土安民” 四字。谢渊将 “定边剑” 与《德胜门防务增修图》《三层御敌阵图》一同供奉于团营忠勇祠,祠内还立了一块石碑,刻着德胜门之战阵亡士卒的姓名,旁边题着 “功在社稷,名留青史”—— 这是他对那些牺牲士卒的承诺,也是对大吴百姓的承诺。

徐靖仍被关押于诏狱署,每日提审,已陆续供出更多瓦剌与旧党的联络细节;石崇因主动招供边地旧吏名单,被改判为 “终身监禁,不得与外界联络”,但其掌握的镇刑司旧档线索,仍在进一步挖掘中;萧恪因涉及复辟计划,被加强看管,玄夜卫正核查其与旧党的所有往来,不日将提审定罪。

卷尾语

玄夜逼宫案,以晨漏二刻周显持 “伪口谕” 闯兵部始,以辰时四刻旧党核心被抓、边地线索浮现终,短短五时辰,不仅是一场 “特务擅权与军政制衡” 的博弈,更是一场 “挖除旧党暗线、粉碎外患阴谋” 的序幕。谢渊之抉择,非 “手软”,而在 “深谋”—— 留徐靖、石崇性命,非为宽恕,而为深挖其背后的旧党网络与瓦剌阴谋;暂免周显之罪,非为纵容,而为借其之力肃清表层余孽,为后续行动争取时间。

此案暗合明代 “于谦留敌探以查军情、缓处内奸以稳大局” 的历史智慧,更揭示封建朝堂的深层命题:国之安稳,不仅要斩 “明敌”,更要除 “暗鬼”;权之制衡,不仅要立 “明规”(如修订玄夜卫权辖),更要防 “暗隙”(如旧党与外患的隐秘勾结)。谢渊肩甲上的箭痕,是瓦剌入侵的见证,是旧党胁迫的印记,更是他 “既防当下之险,更谋长远之安” 初心的勋章 —— 这道痕,刻在甲上,也刻在大吴长治久安的筹谋里。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玄夜卫逼宫,渊辨伪、捕奸、留线索,帝赞曰:‘渊之智,在能辨眼前之险,更能谋长远之安;渊之忠,在能护当下之稳,更能铲未来之患。’” 诚哉斯言!谢渊之智,非 “权谋”,乃 “防患未然” 之智;谢渊之忠,非 “愚忠”,乃 “社稷为重” 之忠。他用一场逼宫的应对,拉开了 “肃清旧党、稳固边境” 的大幕,也践行了 “守德胜门易,守江山难;守一时易,守一世难” 的真理。

团营忠勇祠的 “定边剑” 仍在,剑鞘上的 “守土安民” 四字,在晨光下泛着光,预示着未来与瓦剌、与旧党暗线的硬仗;诏狱署的徐靖、石崇仍在,他们身上的线索,是铲除外患内忧的钥匙,也是谢渊后续行动的关键;德胜门的新弩暗堡仍在,箭孔对准远方,像在警惕着春汛可能到来的瓦剌骑兵。这场因 “玄夜卫逼宫” 而起的较量,从未真正结束 —— 它只是大吴守护江山、护佑百姓的漫长征程中,又一个坚定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