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医疗中心,纯白色的规则诊疗室内,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被强行按在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检测仪上的琴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在刚才被押送进来的途中,他曾试图反抗——袖中的伯莱塔滑入掌心,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最近的一个正在擦拭仪器的“伏特加”(医疗部文职版)。
扣动扳机!
“砰!”
枪声清脆。然而,那颗特制的子弹甚至没能接近目标,就在半空中被一层无形的能量薄膜轻柔地包裹、减速,最终如同失去所有动能般,“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一个扫地机器人旁边。
那个胖乎乎的、头顶闪着蓝光的扫地机器人顿了顿,伸出机械臂,精准地夹起那颗子弹,扔进了自己肚子的“不可回收物”入口,然后发出平稳的“嗡嗡”声继续工作。
而被“袭击”的医疗伏特加甚至没回头,只是推了推眼镜,嘟囔了一句:“又是哪个训练场流出来的流弹?安保该加强了……”
琴酒:“……”
手持伯莱塔的他,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尴尬和……滑稽。就像一个试图用水枪抢劫银行的孩童,对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被“攻击”了。
周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雪莉”和“宫野明美”停下手中的记录板,互相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认知水平显着退化,攻击意图明确,但手段……”一个雪莉冷静地记录着,“……手段回归原始物理层面,规则关联性武器‘伯莱塔’被降格为普通热武器使用。”
“初步判断,深度记忆缺失伴随规则运用能力丧失。”另一个明美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科研者的好奇,“这种情况……真的很罕见。”
考虑到这位病人的身份和自尊心,医疗部最终决定采取最“温和”的制服方式。一位同样来自后勤部门、平日主要负责医疗设备维护的“琴酒”(性格温和,战力评级b)被请了出来。
两位银长发的男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后勤琴酒动了,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格挡、反扣、压制——一套标准的近身格斗技,没有丝毫多余的规则力量,纯粹依靠对身体的完美掌控和战斗经验。
失忆的琴酒本能地反击,但他的格斗技巧似乎也因记忆的缺失而变得有些滞涩,更多的是依靠身体本能。几个回合后,他被稳稳地反剪双手,按在了检测仪上。
“抱歉了,同位体。”后勤琴酒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些许歉意,但动作毫不含糊。
就在这时,诊疗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琴酒大大!你怎么样?!”命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懵逼。他接到消息时差点把正在玩的云霄飞车(气运精灵变的)给捏碎。在他的地盘,他的人居然会失忆?这简直是在打他气运暴君的脸!
几乎前后脚,两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悄然降临。
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首脑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毒舌依旧:“哟,这么热闹?自家后院起火了?”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能让他和命运这个级别的人毫无察觉地中招,这很有趣。
另一边,传奇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数据终端前,手指飞快地划过光屏,调取着实时监测数据,眼镜片上反射着瀑布般流淌的代码,嘴里喃喃自语:“突发性锚点波动……认知断层与规则剥离的同步率……罕见样本……”
五大管理者,瞬间来了三个。若非太阳常驻三次元协调事务,恐怕也会立刻赶来。
医疗部的众人顿时压力山大,尤其是负责主治的几位雪莉,汇报时语速都快了几分。
“……综上所述,患者日难-琴酒,诊断为突发性自身锚点波动导致的记忆错位与规则认知暂时性封闭。并非外力所致,更像是……某种极小概率的自身内部故障。”雪莉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前没有特效治疗方案,上一例类似病例发生于总部历***年,患者为一低价值觉醒者,未经治疗,约七天后自行康复。”
“上一例?”传奇立刻抬头,目光锐利,“病历档案调取权限申请,代码delta-7。”
“呃……是,”一个明美连忙操作,“当时的记录很简单,那位界主认为其价值不足以支付治疗费用,又恰逢军团长大人推行‘赤字回收’制度末期,差点就被送去回收部门分解换积分了……后来是搁置了一周后自己好的。”
“回收?”命运愣了一下,这个词对他而言已经有些陌生了。自从他成为第五席,修改了大量规则后,“回收”这种粗暴处理无用觉醒者的方式早已被废止,军团长那边的赤字问题也早就换了别的解决方案。
首脑嗤笑一声:“老黄历了。所以,现在就是没法治,只能等?”
“理论上是的,”雪莉硬着头皮回答,“强行干预锚点稳定风险极高,尤其是这种自发性的波动,冒然用拼图或者气运去‘修复’,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认知混乱。”
命运听完,虽然还是担心,但至少确定了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永久性损伤。他稍微松了口气,一个箭步冲过去,无视了琴酒瞬间绷紧的身体和警惕的眼神,一把抱住了他。
“没事了没事了,一个星期就好,很快的!”他像是在安慰琴酒,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嘴里念叨着,“就是一个星期不能出任务了而已,正好在家休息!我陪你玩!”
被紧紧抱住的琴酒身体僵硬,墨绿色的瞳孔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财产……低价值……回收……自行康复……**
医疗部人员无意间透露的关于上一例病例的词汇,像冰冷的针一样刺入他的心脏,进一步印证了他那个可怕的“克隆体”猜想。原来自己这样的“产品”如果失去了价值,下场就是被“回收”吗?甚至连治疗都懒得治疗,只是“搁置”等待自行恢复?如果不是因为属于“日难”这个编号,待遇可能还不如上一例?
那么,现在这个抱着自己、表现得很担忧的马德拉,他的关心又有几分真心?是对所有“产品”都这样,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日难-琴酒”,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巨大的混乱和不安席卷了他。他甚至忽略了首脑那审视的目光和传奇那记录数据的狂热,整个心神都沉浸在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怀疑和冰冷的恐惧之中。
他只是个……出了故障的货物。而现在,货主和他的朋友们正在围观这次故障,讨论着维修的可能性和成本。
诊疗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命运担忧的唠叨声、传奇记录数据的轻微嗡鸣声,以及琴酒内心那片无声崩塌的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