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凤吟听到女帝的这些话,肯定要夸赞一句,真特么的好演技。
可惜,她注定听不到了。
凡了双手合十,对着沉浸在狂喜中的女帝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阿弥陀佛!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得此天命之人,南梁劫数可解!陛下……终可高枕无忧了。”
女帝面上喜色更浓,仿佛长久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松动。
然而,这喜色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被新的忧虑取代。
她蹙起眉头,望向地上昏迷的凤吟,眼中尽是忌惮。
“国师所言极是。只是……这丫头功夫着实诡谲,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朕一时倒犯了难,不知该将她囚于何处才万无一失?”
回想起之前那小丫头以一敌百的模样,忍不住泛起了愁。
放哪她都不放心,以这丫头片子的能耐,估计哪里都关不住她。
想到这,她是真的犯了难。
凡了好似看懂了女帝的为难脸,脸上不由浮现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平静无波。
“陛下不必忧心。只需将她送入当年囚禁老衲之地,便可。”
女帝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干笑两声。
“哈哈……国师所言甚是!“
说到这,女皇有些讪讪的笑了两声。
“当年……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国师莫要介怀。”
凡了淡然垂眸:“陛下言重,老衲不过陈述可行之法。”
“陛下不必如此,老衲只是实话实说。”
女帝干咳了两声,掩饰住那份不自在,扬声唤道。
“来人!将她押下去,关入‘暗月牢’!”
几名侍卫应声而入,小心地将昏迷的凤吟抬起。
待侍卫退下,凡了亦躬身道:“此件事毕,贫僧先行告退。至于如何引动天命之人气运化解天灾,尚需回去细细参详,谋定万全之策后,再来禀告陛下。”
女帝颔首:“有劳国师。”
凡了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殿门外。
殿重归寂静。女帝目光扫过地上依旧“昏迷”的楚元庆,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行了,人走了,起来吧。”
楚元庆闻言,一个骨碌利落的翻身跃起,动作牵扯到内伤,引得他闷咳了几声。
他迅速整理仪容,对着女帝背影恭敬行礼:“陛下!”
女帝并未转身,声音听不出情绪:“方才之事,你如何看?”
楚元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女帝问的是国师如何?
还是对于国师说的那些话如何。
“很难回答?”
女帝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不容敷衍的威压。
楚元庆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女帝的指向。
他垂首,谨慎措辞:“回陛下,凡了大师虽为我朝国师,然其出身大凤皇朝,根脉相连。且当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臣以为,无论大师所言真假,都需……多加提防。”
女帝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钉在楚元庆身上:“你也如此想?”
“是!”
楚元庆不敢抬头,回答却异常清晰
“而且当年我们做的那些,对方不可能没有一点怨言,臣觉得,还是提防些好。”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光,旋即挥手:“知道了。下去吧,朕自有分寸。”
“臣告退。”
楚元庆躬身,一步步退向殿门。
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时,女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她留下的所有痕迹,清理干净。朕不想引来大凤皇朝不必要的‘关切’。”
楚元庆脚步一顿,立刻回身肃立。
“臣明白!”
他深知女帝所指为何。
那个被掳来的凤吟,必须彻底从明面上消失。
女帝不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楚元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外幽深的回廊中。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女帝一人。
她缓缓踱回龙椅,端坐其上,指尖轻敲扶手,望着空旷的大殿,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笑意。
无论天命是真是假,这送上门的“救赎”,她都要握在掌心。
若不成……不是还有“祭天”这一说么?
那笑容,在空旷寂静的殿宇中,显得格外阴森。
“天命之人?”后宫中,听闻消息的皇子公主们亦议论纷纷。
小公主眨着灵动的眼睛,拽着身旁清瘦少年的衣袖,满是好奇。
“哥!我想去看看!看看那天命之人长什么样!”
少年闻言立刻摇头,神色严肃。
“不可!那是禁地,纵使母皇平日宠你,也绝不可擅闯。”
说到这,他蹲下身,直视妹妹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母皇的宠爱如同薄冰,只因妹妹肖似其少时模样。
而他和父亲,早已是这深宫里的边缘人,如履薄冰,经不起任何任性带来的厌弃。
小公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撅起嘴:“哦……好吧。”
然而,那点好奇的火苗并未熄灭。
不让去?
她偏要去!
她倒要瞧瞧,所谓天命之人,究竟有何特别!
心思一转,小公主脸上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哥,我想起还有功课没做完,先回去啦!”
说罢,不等哥哥反应,便像只灵巧的雀鸟,飞快地跑开了。
少年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忧色。
潮湿阴冷的石室。
凤吟是被手腕上粗鲁的拉扯感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正看见一个侍卫粗暴地将她腕上那只母亲送她的那枚雕琢精美的玉镯褪下!
“成了!快瞧瞧!”
两个侍卫退出囚禁她的铁笼,凑在石室门口昏暗的光线下,兴奋地摩挲着那温润的镯子。
“啧啧,大凤皇朝的好东西!瞧瞧这玩意,这雕工!绝对能卖个天价!”
“嘿!发了!有了这笔钱,娶媳妇盖房子都不愁了!”
两人沉浸在暴富的狂想中,浑然未觉笼中那双悄然睁开的、冰冷锐利的眼睛。
凤吟迅速感知自身状况——灵力仍在!
这让她心中稍定。
只要力量未失,便有脱困之机。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囚室。
一个巨大的精铁牢笼,头顶上方极高处有一道狭窄的天窗,透下唯一一道惨淡的天光。
笼子向来是囚禁猛兽的,这是把她当畜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