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了。
我站在\"天意缘\"直播间里,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左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疤痕,还有那双不再清澈、布满血丝的眼睛。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同样残破的灵魂。
\"珊姐,还有五分钟开播。\"黄小花轻轻推开门,声音小心翼翼。自从净安寺一战后,这个曾经活泼的小丫头变得沉默寡言,那双大眼睛里总是噙着泪水。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那是她用天罡印的力量每天为我调制的。\"喝了会好受些。\"
我接过茶杯,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胸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灼烧感。鬼王的怨气虽然被消灭,但它临死前的诅咒却如同附骨之疽,日夜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
\"陈实和晓倩呢?\"
\"在楼下。\"黄小花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陈实的电脑...又坏了。他说在尝试恢复一些...资料。\"
资料。我苦笑。自从那场战斗后,陈实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泡在电脑前,试图从各种古籍和密文中寻找对抗黑天魔神的方法。而徐晓倩则成了他的助手,两人几乎足不出户,靠外卖度日。
\"告诉他们,今晚别熬太晚。\"我整了整衣领,遮住脖子上蔓延的黑色纹路,\"明天...是小雅的百日祭。\"
黄小花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住:\"珊姐...你确定今晚要直播吗?你的状态...\"
\"必须播。\"我打断她,\"这是蟒天花留下的产业,不能断在我手里。\"
而且,我需要钱。大量的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在净安寺周边被黑天魔神力量污染的居民。三个月来,那片区域已经成了\"鬼域\",数百人患上了奇怪的病症——皮肤溃烂、内脏衰竭、精神错乱...医院束手无策,政府封锁消息。只有我知道,那是黑天魔神残留的污染。
直播间的灯光亮起,我对着镜头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屏幕右下角的在线人数迅速攀升——三千、五千、八千...看来\"独臂神算\"的噱头确实吸引了不少猎奇观众。
\"感谢各位老铁捧场!\"我熟稔地打着招呼,声音里的沙哑反倒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今天还是老规矩,算卦看事,随缘打赏...\"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主播真断臂了?上次直播不是说暂时停播吗?\"
\"听说净安寺那边出事了?我家亲戚住附近,说看到黑烟滚滚...\"
\"珊姐脸上的疤好酷!怎么弄的?\"
\"能算算我男朋友出轨没吗?刷个火箭!\"
我选择性忽略那些敏感问题,正准备接第一个卦,直播画面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过后,屏幕中央诡异地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找到你了,任珊】
直播间瞬间炸锅:
\"卧槽什么情况?黑客入侵?\"
\"特效吧?挺逼真啊!\"
\"主播剧本写得不错!\"
我浑身血液凝固——这不是特效,也不是黑客。那种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我强作镇定地宣布,迅速关闭了摄像头。但屏幕上的血红文字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多,如同鲜血般流淌:
【你以为结束了吗?】
【余元死了,余德还在】
【瘟疫将临,众生皆死】
最后一行字浮现的瞬间,电脑主机\"砰\"地一声爆出一团火花!黑烟中,一个黄豆大小的东西滚落到桌面上——那是一颗干瘪的、布满诡异纹路的豆子。
\"瘟...瘟疫豆?\"黄小花惊恐地后退两步,\"这不是余德的...\"
我一把抓起那颗豆子,指尖传来的阴冷触感证实了我的猜测。封神时期的瘟疫散播者余德,他竟然也转世了!而且找上了我们!
\"叫陈实和晓倩上来!立刻!\"我厉声道,同时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这是陆无名死后,我在他遗物中找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一张能暂时隔绝瘟毒的\"净室符\"。
黄小花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我迅速将符纸贴在门口,咬破手指在周围画下一圈血符。刚完成最后一笔,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花?!\"我抄起天蓬尺冲下楼,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客厅里弥漫着一层淡绿色的雾气,陈实和徐晓倩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皮肤上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黄小花跪在一旁,天罡印的光芒勉强护住三人,但那绿雾正在不断腐蚀她的屏障!
\"屏住呼吸!\"我冲过去,一把拉起三人往楼上拖。陈实最重,我只能用左臂勉强拖拽,断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绿雾如同有生命般追着我们蔓延,楼梯扶手上凡是接触到的部分都开始腐蚀、发黑。我们跌跌撞撞冲进直播间,我反手锁上门,激活了净室符。
嗡——
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房间,暂时将绿雾隔绝在外。但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显然撑不了多久。
\"怎么回事...咳咳...\"陈实艰难地坐起来,脸上已经布满了可怖的红疹,\"突然就...呼吸困难...\"
\"余德。\"我简短地回答,从柜子里翻出几块蟒天花留下的护身玉佩分给大家,\"瘟疫之术,撒豆成疫。我们被盯上了。\"
徐晓倩的情况最糟,她本就体质偏弱,现在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呼吸如同拉风箱般嘶哑。黄小花强忍泪水,将天罡印按在她胸口,柔和的绿光暂时缓解了症状。
\"必须...离开...\"徐晓倩气若游丝,\"绿雾...会扩散...整栋楼...\"
她说得对。净室符最多再撑十分钟,到时候整栋公寓都会沦为疫区。更可怕的是,这种瘟毒会通过空气传播,如果不加以控制...
我的思绪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打断——有什么东西正在爬过楼顶的瓦片!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似乎一个重物落在了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