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
皇帝瞧着太后匆匆而来,他那双睿智精明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耐,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太后,他是不会同意让承恩公府的女儿嫁给太子的,毕竟承恩公虽然是一等公爵,但是这个公爵并不是因为战功或者说承恩公对朝廷有多大的贡献而得来的。
一个靠着女人得到荫蔽而受封的公爵府邸,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太后看到皇帝明明看到自己进来了却恍若未见,还继续低头处理桌案上的奏折,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了,对扶着自己翠娘使了个眼色,她走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
皇帝批阅万了手中的奏折,才抬头看向太后,语气淡漠地问,“母后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有一会儿了。”太后看了皇帝一眼,语气里面带了一丝嘲讽,“皇帝忙于处理政务,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哀家过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太监也被哀家打发出去了。”
“瞧朕这一忙起来,就忽略了周围的事务。”皇帝笑着站起来,“忽略母后了,是朕的不是。”
他走到太后身边的红木椅上坐下,笑着道,“母后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太后抿了抿嘴,“哀家也没什么事,等等皇帝也没什么的。”
“还是母后体恤朕。”皇帝笑着点了点头,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茶,“这世上能如此体恤朕的也只有母后你这个当母亲的了,不像是那些不孝子,一个两个都是俩讨债的。”
太后原本还想质问皇帝为何不立刻下封孟若瑶为太子妃的圣旨,此时听到皇帝这么说,到了嘴边的话,问不出来了,她蹙眉,“太子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威胁你了?”
皇帝叹气,“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了威胁老子的能力。”
“那你就任由他这么胡来?若他硬要封那个名声有毁的女人为太子妃,你也要答应吗?”太后狠狠地在手边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高几上拍了一下,厉声道:“他年轻不懂事,你身为皇帝,阅历如此丰富,也要由着他来吗?”
“母后啊,朕如今只有这么个儿子可用了。”皇帝眼神骤然变冷,脸色也沉了下去,“朕这些年来雨露均沾,但是后宫自从出了个六公主之后,再无所出,如今二皇子已经废了...”
想到宗人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楚明暄那里已经溃烂,而且如今太医已经回天乏术,就算有上好的汤药日日给他服用也只能延缓他的性命,根本无法治好他,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只能等死。
皇帝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这个儿子毕竟是之前自己疼爱过的,虽然因为他的纨绔,自己从未对他寄予众望,但是听到他这么惨,他心头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三皇子他母族爆出那种丑事,他自己都一蹶不振,还要如何当大任?”皇帝侧眸看了太后一眼,继续道,“至于楚浩泽...如今朕留他一条性命也不过是因为那两个女人还没有给他留下子嗣,等那两个女人成功为他产下子嗣,朕是不可能留下那么个狼子野心的人在世上的。”
提起楚浩泽太后也想起了楚浩泽的身世,也想到了之前发生的逼宫事件,太后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不选太子妃,身边总要有几个侍妾吧?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任务,他总不好还要拒绝吧?”
皇帝想到先前楚御礼对他的威胁和保证,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朕答应了他,只要他当这个太子,承担起太子的重任,朕就不干扰他后宅的事情,他也会让百姓不在关注他御王府后宅的事情,朕不能反悔。”
“这不行,那也不行!”太后猛地拍桌,“那你答应哀家的事情呢?皇帝,你说这些年过来,哀家要求你为承恩公府破例过吗?如今就连这点小事,你也不能答应哀家吗?”
皇帝蹙眉,“母后,有些事情不方便朕出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先前就因为派人刺杀姜黎婳被儿子反将了一军,甚至父子差点反目成仇,如今楚御礼答应当太子,他也答应了楚御礼,只要朝臣和百姓不再议论御王妃的事情,楚御礼也不会立刻要求他封御王妃为太子妃的话,那他可以不管他后宅的事情,他现在就不能出尔反尔。
至于其他的,太后想要给楚御礼选侍妾,这种事哪儿用得着他这个当皇帝的过问?
“既然如此,哀家就自己瞧着办了。”太后冷着脸站起来,“皇帝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继续留下来打扰你了,你继续处理奏折吧。”
太后刚走出去,福清就弓着身走了进来,皇帝笑着福清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他心头不爽,哼声骂道,“笑什么?你个狗奴才敢看朕的笑话?”
“哎哟,奴才冤枉啊。”福清笑着跪了下去,“陛下,奴才这是为您高兴啊。”
皇帝冷哼着站起来往书桌的方向走,“朕被儿子拿捏住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这狗奴才眼瞎了?”
“陛下,您瞧瞧您前些日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如此紧张,如今父子两人的关系总算是得到了缓和,奴才能不高兴吗?”福清笑着爬起来,走过去把拂尘放到一边,给皇帝捶肩,“而且奴才特意出去打听了,如今这京城没有一个人在说御王妃被掳走的事情,陛下您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事情发生。”
其实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在京城中是不会议论太久的,除非有人故意让人在不同的地方传播消息,不然家家都有事情,哪儿会有这么多时间关注旁人的事情。
“你是那臭小子放在身边的眼线吧?”皇帝挥手让他无需捶肩,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翻开,“就知道为他说话,如今他得偿所愿了,你也少来朕这儿拍马屁了。”
“陛下,老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做什么事情都是以陛下为先的。”福清又尖声喊冤跪在地上,“奴才只是想看到陛下与太子殿下父子和睦呀,陛下可不能冤枉了奴才呀。”
“行了行了,滚出去,朕要看奏折了。”皇帝拿起奏折不再理会福清,目光落在奏折上,却看不进去。
他倒是要看看他不阻拦楚御礼了,这楚御礼是不是能够抵挡得住朝廷众臣和太后那边的施压。
年轻人年轻气盛,是该好好地感受一下现实的打压了。
皇帝想到这里眉梢微动,他放下奏折,朝福清招手,“朕有事要你去办。”